那日的闹剧过后,唐琬很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如果陆彦不来烦她的话,看着陆彦又在跟她分享今日新听到的消息,唐琬很是后悔那日的回嘴,不然她的耳朵就不会受到如此摧残。
陆彦本人却是一点都没有被嫌弃的自觉,自从那日真面目被唐琬知道之后,陆彦在唐琬面前是越发放得开了,每当听到点消息无人分享的时候,就会来找唐婉。
“表妹,你是不知道,那日成王殿下不是被刺杀了么?现在有传言说是安下得手。”陆彦压低声音跟唐琬说道,声音里都带着止也止不住的兴奋。
“安王?安王不是一直镇守边关么,怎会跟此时扯上关系?”
当今陛下一共有五位皇子,皆以成年,大皇子尚武,其生母早逝,早早就求了陛下恩典,去往边关建功立业了,得封安王;二皇子是宫中淑妃所出,最是得宠,还没成年就被陛下封为成王;三皇子资质平庸,可其母贤妃出身百年世家陈家,身份最为贵重,却被陛下封为平王;四皇子生母最是低微,据说只是个宫女,因为貌美才被陛下所宠幸,后被陛下厌弃打入冷宫,连带着四皇子也是个透明人;五皇子乃是异族所生,一成年,陛下就给了个固城伯的爵位,就打发他去封地了。
如今朝中参与夺嫡的其实也就两位皇子成王和平王,一人有圣上宠爱,一人母族强大,按理来说手握兵权又无法即位的安王该是他们拉拢的对象,怎么会是安王刺杀成王。
陆彦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才悄声跟唐琬解释这其中的原因,“前些日子江南贪污案爆发,陛下派成王处理此事,可不知怎得,竟查到了安王妃的娘家柳家,这柳家虽然官职不高,但江南堤坝的修建绕不开柳家,据说这柳家仗着安王贪墨了不少银子。”
“更有传言说,这柳家贪墨的银子都进了安王的口袋,被安王拿去蓄养私军了。如今成王调查此事,安王怕是想一不做二不休的杀了成王,让此事不了了之。”
唐琬被这消息震得说不出话来,倘若安王真得养了一帮私军,只怕这京中又得死一大批人。
陆彦也不再多言,这事往大了说是谋逆,知道的人都要掉脑袋,往小了说又是皇家私事,不能私自议论,便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表妹,你对那张子轩可有感觉?”陆彦紧紧注视着唐琬,不放过唐琬一丝一毫的反应。
“表哥何出此言。”唐琬被陆彦的问话搞得一头雾水。
“表哥只是想提醒你,那张子轩绝非良配。”
唐琬对那张子轩却有一些好感,却也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再说了,陆彦既能说出口,想必绝不是无的放矢,就点点头表示知晓。
陆彦看着唐琬只是点头还以为唐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那张子轩身边有一婢女,已经怀孕了,据说现在搅得张家上下不得安宁。”
陆彦也很是同情这个张子轩,倘若当初事情发生后一碗避子汤灌下去,或者将人留在身边发落都行,偏偏那张子轩一时心软给那婢女脱了奴籍,现在倒好,那姑娘已是良家子的身份,张家还真不能奈她如何,只怕张家最后还是要让张子轩纳了这个女子为妾,而还未成婚就有了一个怀孕侍妾,以后哪家的贵女还会嫁给她。
唐琬听到此消息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并不如何好奇,“知道了表哥,我不会看上他的,放心吧。”
陆彦确定唐琬真的放在心上后就不再多言,而今日的分享已经完成了,就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
晴儿看陆彦走了才出现在唐琬面前,“小姐,世子怎么每天都来找您,害得您都休息不好,这天都冷了,还来这水榭吹风。”
唐琬陆彦的交谈一向不让外人知晓,毕竟两人的形象还是要端好的,是以晴儿并不知晓陆彦来此只是单纯来找唐婉分享八卦罢了。
“好了。”唐琬对自家这个爱操心的小丫头也有些无奈,但对于陆彦的到来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边一派轻松写意,成王府书房却是气氛凝滞。
“废物。”一声暴喝伴随茶杯的碎裂,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书房主座上坐着一年轻男子,形貌昳丽,本该令人赏心悦目,可眉眼的暴躁却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正是这座府邸的主人,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儿子,当朝成王。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一声不吭,俨然并不想去触动暴怒的成王,“安王的人你们拦不住也就罢了,为什么一个女人你们也抓不到。”
成王简直要被这群废物气死了,安王的人都是好手他们拦不住他不怪他们,可为什么连唐琬一个弱女子他们都掳不过来。
“属下无能,只是那日镇远侯世子也在,属下不敢轻举妄动。”那黑衣人跪伏在地,并不为自己辩解,倘若唐琬在此,就能听出这人就是那日追击他们的人。
“好好的一个机会,就被你们这样浪费了,自己下去领罚,要是下次在失手,就不用来见本王了。”几息之内,成王又变成了平日里喜怒无波的样子。
“是,属下告退。”
成王暗自思付着,唐琬是白云书院院长唯一的孙女,若能娶了唐琬,唐家还不是为自己所用,到时江南的文人不说全部也有大半将站在自己这边,还怕那个资质平庸的平王?
成王原本计划着来一出英雄救美,好叫唐琬倾心于他,届时他再请父皇赐婚,那唐琬定能对他全心全意,结果没想到安王这一场刺杀,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从前,是他小瞧了这个一直闷不吭声的皇兄,往后,定不会再轻视他了,成王眼里划过一抹厉色。
“那账本真的被安王的人拿走了?”
“回殿下,奴才看过了,确实是被拿走了。”成王身边一清秀的小太监躬身回话。
“哼,拿走也好。”成王对于账本被拿走并不如何在意,反倒松了一口气,江南官场错综复杂,那账本上所涉及的家族之多,就是成王也承担不起暴露之后的后果,如今安王把它拿走,才是接过了一个烫手山芋。
如今父皇已然知道账本的存在,此时丢了,只会让父皇震怒,却不会怀疑他,反倒会出动暗卫亲自去查,到时候查出来可就不关他的事了,不过还是要以防万一。
“小李子,传信给母妃,让母妃务必安抚好父皇,莫要让父皇怀疑到本王头上。”成王吩咐那清秀小太监。
“是,奴才这就联系淑妃娘娘。”小李子躬身行礼,待成王摆了摆手后就退下了。
此时书房内,只剩成王一人,成王暗自思索着如何再策划一场完美的偶遇,好让唐婉倾心于他,想了想还是有些头疼,凭他的身份样貌,多的是女人主动现身,若非唐家都是一帮子老学究,迂腐不化的,哪用得着他亲自上阵。
“王爷,王妃来了。”门外传来小太监的禀报声。
“嗯,本王知道了,让王妃稍等片刻。”成王并不打算让成王妃进入书房重地。
没一会儿,成王推门而出,见到外面温柔等待的成王妃,上前一步,极自然地牵起成王妃的手,“王妃怎么来了,本王不是说了,今晚会去陪王妃用膳的。”
成王妃是吏部尚书嫡女,是皇帝精心为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挑得,家世出众,性情温婉,成王还是很满意自己这个王妃的,自然愿意给王妃做脸。
“听闻王爷今日还未用膳,所以妾身就亲自来了。”成王妃笑容温婉,仿佛一心一意为成王考虑。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成王笑容绽开,这昏暗的院子也仿佛被照亮了一般,无端多了些迤逦。
成王妃看着成王的笑容,也不禁有些失神,成王看着王妃如此表情,也很是得意,他就不信,靠这张脸,还迷惑不了唐琬。
被成王惦记着的唐琬此时却是坐在书案前,精心勾勒着那日的胡族女子,或许是那女子确实美丽,又或许是那日的胡玉楼实在令她记忆深刻,唐琬终是提笔,描绘着她记忆中令人惊艳的胡族女子。
晴儿看着画上的女子,在富丽堂皇的三层小楼里尽情旋转,衣着色彩艳丽,身上环佩叮当作响,白皙美丽的脸庞被薄纱微微遮挡着,深邃的眼眸里带着极致的纯真与喜悦。
“小姐画得真好,就是这背景看着压抑了些。”看着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唐琬并没有回复晴儿,只是精心打磨着画中的每一处细节,她希望那天的人能够保留下来,即便是以这样的方式,放下笔,唐琬审视着这一幅画,总觉得却少了些什么。
火,该有火才对,浴火重生,希望那天无辜惨死的人们都能去到更好的地方,重新来过。
看着自家小姐寥寥几笔在这幅画的周围添上了炽热无情的火焰,晴儿有些不解,但也知道小姐有自己的想法。
“取我自己的私章来。”
唐琬郑重地盖上自己的私印,“好了,等这幅画干了之后,就收起来吧。”
唐琬画完画感觉整个身子都轻松了许多,连日来紧绷的神经都彻底放松了下来,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
“小姐,可要请大夫来。”晴儿紧张地询问。
唐琬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自己一直以来身体都很健康,即便是换季的时候也不像寻常小姐那般娇弱,便没有当一回事,收拾收拾,就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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