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雪盼星星盼月亮,  赖在小院子不走,为的就是盼望渣爹再来一次他们的小院子,彻底打消芸娘的妄想。

    再说了,  她都交了一个月的租金,不住满简直血亏。

    母女先去珍味酒楼吃了晚饭才回家。

    然后姜怀雪发现了意外之喜。

    姜文彬正在站在她屋子里。

    “爹!你怎么来了!”姜怀雪心中一喜,  直接迎了上去,好哇,  这渣男终于等不急了。

    看到姜怀雪上前,  姜文彬嘴角一抽,下意识后退一步,“嗯,  乖女儿好久不见了。”

    然后又看向芸娘:“芸娘,  许久不见。”

    他看他们,  总觉得有股维和之感。

    女儿不面黄肌瘦了,穿起男装来倒是个翩翩美少年,妻子面若桃李,  比上次年轻了好几岁,  好像还是年轻时候闻名十里八乡的美人。

    “文彬……”芸娘眼圈红了,  克制不住地上前一步,  “你怎么来了,  哎呀,家里都没收拾好。”

    芸娘说着,就去收拾略显杂乱的屋子。

    因为要搬走了,  家中颇为杂乱。

    而在姜文彬眼里看着,  就是生活不如意的样子了。

    “爹,你是来接我们去安阳侯府的吗?”姜怀雪眨巴着一双眼睛看向姜文彬,“女儿不想穿男装了。”

    芸娘闻言,  收拾东西的也动作慢了下来。

    姜文彬脸上满是为难之色:“那安阳侯府的小姐霸道惯了,恐是容不得你们娘俩,我虽是一家之主,但一直倚靠她母家,我怕我无法保护你们,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你们回江南去,我一得了空,就会去看你们,这么多天了,你们怎么还没走?”

    许是意识到自己最后一句话带了些质问的意味,姜文彬立马找补:“我也是担心你们呀……在不在一起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们母女平安。”

    往日,若是姜文彬说这些话,芸娘总是要满含热泪,然后再诉说自己的深情,但她现在只是一言不发地整理屋子。

    就连姜文彬也有些诧异,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芸娘。

    只见她于昏暗的灯光下整理被子,袖子滑落,露出白嫩手臂,脸颊带上了薄红,微微气喘。

    姜文彬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姜怀雪继续道:“可是……可是,娘亲先嫁与你,若是轮起来,她该是妾呀。”

    “娘亲也舍不得离开父亲。”姜怀雪拉着姜文彬的袖子,“安阳侯府的大小姐,她是大家小姐,想必比我们懂得这些礼数,但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若我和娘亲入安阳侯府,也不会为难她。”

    “这满京城的人也都看着,她苛待我们,岂不是闹笑话。”

    姜怀雪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芸娘,语气欢快:“娘亲,我们和爹爹一起去安阳侯府吧!”

    姜文彬心中一跳,脱口而出:“不行!”

    姜怀雪反问:“为什么?娘亲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让娘亲入安阳侯府,她爱你,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娘亲只是想和你在一起。那侯府小姐,连一个乡下的女子也容不下吗?”

    姜文彬却看向芸娘:“……芸娘,你理解我吧?我不想看着你丧生,你们赶快回去江南,好好生活,不要再来了。”

    芸娘停下了收拾屋子的动作,她背对着姜文彬,抓紧手中的被子。

    她声音艰涩:“文彬,你真的不和我们回江南吗?”

    姜文彬劝了这么久,这娘俩还赖着,火气也上来了。

    “我跟你们说了那么多次,你们怎么就不听呢?你留在这里,会有生命危险,我也有危险。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的。”

    “京城很危险,别呆着了。回江南不好吗?啊?”

    若是姜怀雪不知道渣爹的真面目,可能都要被渣爹给骗了,但她知道渣爹不过是害怕他们坏了他的仕途,惹恼他的妻子,只觉得这人恶心。

    姜文彬看着芸娘没回答,放缓了声音继续道:“芸娘,我也一直爱着你,如果你为了我受到伤害,那比杀了我还痛苦。你回江南,不要改嫁,等我,好吗?”

    “好……”芸娘抓紧手里的被子,也不知道是回答前一句还是回答后一句,她努力忍住眼泪,“我们明天就走了。”

    姜文彬心里松了口气,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江南的。

    他看向芸娘孱弱但是坚强的背影,心中一动:“让我最后再看看你吧。”

    芸娘转身,眼泪落下,贝齿咬唇,侧过头不去看姜文彬。

    “你……”,到底是多年夫妻,姜文彬也内心不忍,且今日看芸娘不减当年美丽,他突然有了个荒诞的想法,“若你真的舍不得我,可去三百里之外的雍城,我每个月来看你一次?”

    芸娘的心彻底凉了,这是,要把她当外室养着?

    她才是正妻啊。

    “不用了,”芸娘抹掉脸上的泪水,看向姜文彬,“文彬……”

    她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也沉默。

    屋内一时有些寂静,姜怀雪把门打开准备送客,抑制住内心的喜悦。

    “爹爹,这么晚了,你该回去啦!”

    “芸娘,”姜文彬上前几步伸手想搭上芸娘的肩膀,却被姜怀雪挡住了,“芸娘……”

    芸娘却转身了。

    “爹爹,你再不走,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姜怀雪拉着姜文彬的袖子,把姜文彬拽离芸娘,“爹爹,你该走了。”

    “真的不去雍城吗?”姜文彬却有些不死心。

    芸娘哑声:“不去了。”

    “……好吧,我走了,”姜文彬也不再纠缠,又从怀里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姜怀雪。

    有钱不收天理不容。

    姜怀雪压制住内心的喜悦,“沉痛”地把银子收下了。

    姜文彬出门了,却站在门前没走,看着木质的门。

    到了芸娘真的要离开的时候,他内心居然有那么一丝的不舍。

    那些年的记忆全都涌上来了。

    她扮男装入爹爹的学堂,他为了生计在学堂读书也帮工,两人相识,一起游玩作诗。一次意外,让他发现她的女子身份。

    两人相爱,她伴他读书。

    那时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少年夫妻。

    姜文彬呼出一口浊气。曲起手指,想敲门。

    “谁在那边!”

    一道轻喝,打断了姜文彬的思绪,他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害怕被人发现,也顾不得上什么少年夫妻的情分,急匆匆走了。

    “什么人啊……?”王顺拿着担子摸摸头,见那人走了,也没多问,进屋子了。

    屋内,听到姜文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芸娘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却也没有放声大哭,只是把那哭声梗在喉咙里,偶尔发出一道沉重的哽咽。

    “他,他真的就这么走了……”芸娘捂着脸坐在床边,泪水从指缝流下,“文彬心里真的没有我吗!”

    姜怀雪只能道:“嗯,他走了。”

    芸娘絮絮叨叨地开始说她和姜文彬的往事。

    “我年少时曾扮男装去爹爹的书院读书,他在爹爹书院读书的同时也干些活计,我们一来二去也熟悉了,时常一起看书,作诗,一开始他作诗赢不了我,后来就是我赢不了他了。”

    ……

    姜文彬走在路上,看到一群学子放学回家,有两个学子落在队伍的最后边,他们旁若无人地交谈。

    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着那群欢声笑语的学子。

    ……

    芸娘擦了眼泪,笑着道:“他一开始不知道我是女子,曾数次邀我于山涧溪水间纳凉,我每次都拒绝,他也一直邀请,直到某天他考了书院第一名时突然闯入我房间……那之后他好几天都不敢见我。”

    ……

    姜文彬看到那两个学子,下意识地去看他们的耳垂,一个有耳洞,一个没有耳洞。他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快速离开了。

    ……

    芸娘走到门前,打开门,走到井边,看着飞舞在水井处的萤火虫。

    “他求娶我时,一穷二白,爹爹不同意,我铁了心要嫁给他,向他要了三百只萤火虫当聘礼。”

    ……

    姜文彬回到府里,看见几个婢女正在府内的水井边抓萤火虫。

    他忍着内心的烦躁:“不务正业!谁让你们在这里抓萤火虫的?还不快滚!”

    几个婢女见往日和善的侍郎大人突然动怒,连忙跪下讨饶。

    “是夫人和小姐让抓的,他们让抓三百只萤火虫关到灯笼里。小姐和夫人都喜欢。”

    姜文彬内心像是被戳了一下,他一脚踢开那装者萤火虫的盒子。

    “以后府里不准有人抓萤火虫!你们几个收拾东西滚出去!”

    ……

    芸娘伸手想去抓一只萤火虫,那萤火虫晃悠悠地飞走了,芸娘也没有再去抓的意思。

    她已经没有流泪了,只是眼睛还是红的,良久,她叹了一口气。

    姜怀雪就站在一边,她没谈过恋爱,但不妨碍她当个理论大师,只能拍了拍芸娘的肩膀:“娘,他心里如果有你,就不会在京城再次娶妻了……而且你听听他刚才说什么,叫你去雍城当他的外室?让你不要改嫁?他哪里来的脸啊?”

    芸娘低头不语。

    姜怀雪看芸娘没反驳她,于是继续道:“他让你走,不过是不想让我们坏了他的前途,他如今是礼部侍郎,若是让圣上知道他抛妻弃子,可能不会贬谪,但恐怕不会再得重用,我们都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罢了。”

    “别伤心了,”姜怀雪叹气,“他可以再娶,你难道不能再嫁?你那么漂亮,找个比他厉害的,气不死他啊。”

    “噗嗤——”芸娘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

    是啊,她没有姜文彬,但是在书局抄书,认识了好多人。

    她女儿的话本出名,他们现在的生活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笑了就好了嘛,”姜怀雪擦了擦芸娘脸上的眼泪,“我们休息几天吧,顺便搬家,弟弟也要从书院回来了,娘亲你开心一点,以后弟弟做大官吓死姜文彬。”

    芸娘沉默许久,回了个“好”。

    姜怀雪托人给陈老板带请假的口信,顺便把写好的稿件交了,然后就开始了搬家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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