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夏石看到的,就是放回原位的报纸。一切看起来并不是很奇怪。最上面一则是一首打油诗。

    “夏石。”一清早就有人来敲门了。

    鉴于夏石和hiro并没有什么交情,松田和萩原还是倾向于把小景光带回自己的家里。

    夏石拉开了门,看到两位同期,指了指小景光:“这是来接他?”

    萩原点了点头,笑嘻嘻地看着变小的同期。

    小景光眨了眨眼睛,没有理会萩原的动作,伸手拉了拉夏石的衣服,“夏石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住吗?”

    萩原和松田有些惊讶地看着小景光,难道这位同期身上有什么独特的魅力吸引到了hiro?居然没有收到他的信号。

    夏石耸了耸肩,“他到我这也行,反正最近我也没办法上班。”

    “那就麻烦江和酱~”萩原点了点头,余光就瞥见了小景光的眼神,嘴角一勾,伸手搂住松田的脖子,“小阵平,那我们走吧。”

    “松田哥哥和萩原哥哥感情很好啊!”

    “是啊。”

    “夏石哥哥有没有幼驯染?”

    夏石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那夏石哥哥为什么要当警察呢?”小景光好奇地问道。

    夏石的眼睛里闪过悲痛,沉声说道:“报仇。”

    说起来,夏石江和这个人和她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小时候父母无故身亡。唯一的区别就是夏石当时被亲戚收养,而她却进了黑色组织。

    小景光呐呐地低下了头,“那……知道仇人是谁吗?”

    夏石点了点头,“知道,但是还没办法。”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思维开始发散。说起来,要是她和夏石江和的身份互换,她还是会走上老路。一笑泯恩仇是不可能,即便她对那些亲人并没有什么记忆。

    在浓重的黑色里,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阻挡;手握力量才是最要紧的,不是吗?而且鬼魅魍魉都不会掩藏,肆意搅动风云。永远以最坏的打算去面对,不对任何人抱有幻想。

    生活在白日里,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限制,恨都不能完全恨。说到底,也不过是为利益二字。为一个人的生存,为一个群体的生存,为一个种族的生存。

    你争我抢,分配利益。刚被生下来的婴儿的所有时间都被安排好了,读书成长,工作结婚,繁衍后代,生老病死。一步都容不得差错,否则就会损害因此得益的那部分人,他们声讨笔伐。

    用情义,用道德,用世俗拖住一个人的腿,只要是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的人,无不会产生幻想,进而退步。

    长大后,他们又成为了这种制度的维护者。尽力地维护着自己的利益,督促其他不满摆布的人循规蹈矩。

    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她只不过是选择了一个生活在黑夜里的组织而已。不愿意遵从普罗大众的选择,事实上她也是掉进了另一个坑罢了。

    一个没有退路,只能前进的选择。以命作为赌注,踏上不归路。她可以肆意展露自己的个性,不受约束,以暴制暴。

    想得有点远了。夏石看了一眼外面耀眼的阳光,转头看向了小景光,他正撑着脑袋,眼神放空,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叮——”

    琴酒还真是个勤勤恳恳的工作狂,自己天天跑去杀人放火,还不忘压榨她这个伤患。

    比如说,现在电视转播的,昨夜的炸弹事件,一看就是琴酒的风格。

    “小景,我们出去吃吧。”

    “好。”

    这是一家装潢清雅的餐厅。

    夏石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窗户旁的姐妹俩,正说说笑笑。找了个适合观察的位置,刚好隔了条通道,仔细还是能听清楚在说什么。

    景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两人之间熟悉中透露着一点陌生,只余下刀叉碰撞的声音。

    “没有异常。——brandewijn”

    夏石想了一会,又低头发了几条新的消息。

    “人必须死。——ru

    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新的游戏又要开始了。

    “吃完我们就走吧。”

    “好。”

    “要不要去看看安室?”

    小景光的眼睛瞬间亮了,“好。谢谢夏石哥哥。”

    夏石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牵着小景光一路走到了山宿小店,这是一家下午茶店。

    迎面走来了一位笑容灿烂的服务员小哥,正是安室透。“两位,要喝点什么?”

    夏石点了点头,看向了菜单,“红茶和果汁,谢谢。”四处看了一眼,僻静的小店,刚过中午,还没有什么人。

    两人坐在柜台前的高脚凳上,看着安室透制作茶点的背影。说实话,能雇佣安室透这么个不定时跑路的老板还真是心大,想来又是一次短期的打工。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

    夏石推过去剪下来的报纸一角,冷冷地说道:“这个。”又不阴不阳地补了一句,“毕竟安室先生素来喜欢当服务员,在附近也就这一家合适你观察。”

    “找到这个人了吗?”

    安室透放下笑容,变得严肃了些。“没有。”

    报纸上登了一则谜语以及署名,暗号解出来就是神目町,救我,乌鸦。

    乌鸦也就是黑色组织的代名。

    “两天后,就是秘密揭晓的时刻——兔子睁开眼睛,我带着蝉鸣之声踏上鲜艳的地毯,在九层处点起烟火。”

    夏石看着报纸上的这句话,眼睛里闪过了然。“聪明的安室先生,这句话解出来了吗?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安室透轻笑一声,毫不客气地用手指点了点纸片。“自然是解出来了。不知警官先生怎么看?”

    夏石的眼睛一亮,虽说他和安室两人之间有些私人恩怨,但从能力上讲,他还是很佩服并想比个高下。更何况,安室这句话就代表,他开始愿意透露一些信息给他。

    “五点,香樟路,神目町3丁目22番地,顶楼。”说罢,他带着些许得意的神色,看向安室透。

    小景光抿了抿嘴,问道:“夏石哥哥,兔子醒来就是卯时,现在是春天,鲜艳的地毯,也就只有香樟路上的香樟树落叶。但是具体地址是怎么得出来的。”

    安室透很自然地接话道:“香樟路没有九层以上的楼房。而九是至尊之数,极数,也就是说是最高的地方。”

    “至于地点……这个季节没有蝉鸣。但有一种情况,就是耳鸣。很大可能是因为长期受到噪音的干扰,因而出现耳鸣。香樟路上21番地刚好正在施工。”夏石接着说道。

    “夏石哥哥好厉害!你都没有去过香樟路就知道了。”小景光的猫眼里带着崇拜。

    夏石弯了弯嘴角,还真是……

    安室透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说道:“警官先生果真不同寻常。”

    “我先带小景回去,明天见,安室先生。”

    “欢迎下次光临。”

    安室透看着手里的纸条,面色沉沉。

    此人与黑色组织有仇,但又不属于公安。向来喜欢在报纸上发布暗号来通知他们一些讯息,而这一套也需要和对应密码本才能解译出来。

    为什么这一次如此例外?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公安需要争取这个人,从行事上看得出来恃才放旷,不喜拘束,只会认同高智商的人。

    若不是hiro意外发觉,解开暗号,取得密码本,破译信息。这才得到那些极其秘密的信息,重创黑色组织。

    ……

    凌晨四点五十分,夜幕尚未完成收起,已经有人在行动了。夏石打转着方向盘,用手抚了一下脸颊,还不够服帖,下次得管她要些合适的膏体。

    每一条都看不到什么人,醉汉刚刚睡着,夜猫子还在狂欢,社畜在梦中。只有身着橙黄色的环卫工人慢慢地走上了大街。

    夏石轻轻哼着歌,不急不忙地打转着方向盘,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海浪的声音逐渐响起,她的心情愈发地愉悦起来。

    “已到达目的地。——chianti”

    伴随着远处一场盛大的烟火,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车子一个漂移,刹车停在了桥边上。

    夏石走出车子,眯了眯眼,太阳只露出了一点头,却已经是漫天霞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万簇金光从云层里射出,铺满了整个海面。

    而朝阳正悬于正中,水波倒影着,从海天的边际延伸出来了,一条鲜艳而又灿烂的路。

    汽笛声由远及近,一辆巨轮沐浴着金光缓缓而来。这才是报纸上“伴着蝉鸣踏上鲜艳的道路”之意。曾经儿时的戏言,如今却变成了相见的筹码。

    夏石的嘴角啜着一抹笑意,慢慢走进灯塔。

    此时这块地方已经没人了,车子后备箱处突然传来了响动。一个头慢慢地探了出来,左顾右盼,悄悄地抬起,灵活地钻了出来,又蹑手蹑脚地关上后备箱。

    正当他转身之时,后颈一痛,眼前一黑,身后传来了轻笑,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不会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吧?”

    夏石抱起倒地的小景光,拾阶而上。她可不放心放这么个人在车里,万一再醒过来就不好了,还不如带着。

    一层一层,终于到了第九层。

    游轮也已经到达港口,人头攒动,如同蚂蚁一般聚集,又慢慢散开。在海浪的潮涌中,巨轮下,人还真是无比地渺小。

    把小景光搁在柱子后面,靠着栏杆,享受着海风拂过发梢的清爽和自在,稍微减少了一点伪装的燥意。

    “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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