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倩来不及反应，瞬间被妖风卷走。
“小倩！”燕赤霞惊呼一声，寻着妖气消失的方向追上去。
“姐姐！”与此同时，聂小蝶也不甘落后，运起轻功跟了上去，“燕大侠，你等等我。”
“小美人，我和你一起去。”夜叉小人见聂小蝶走了，也忙不迭的跟上去。
“是姥姥！”玉葫芦中，红玉刚醒来，就看到这一幕，顿时心下着急，“林公子，你快放我出去，小倩有危险，我要去救她。”
“红玉姑娘，你醒了？”林齐打开玉葫芦，一股红烟飘出，化作一个气势凌厉的红衣女子。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恢复理智，连身上的怨气也消了不少。
“多谢林公子，红玉告辞了。”红玉稳住身形，向林齐行了个礼之后，准备转身离开，不想被林齐叫住。
“姑娘请留步。”林齐上前，走到红玉对面，看着红玉说，“你可知，方才那妖物修为高深，你根本不是其对手，去了只有死路一条。”
“我知。”红玉点点头，“可我更知道，小倩待我恩重如山，哪怕豁出我这条命，也是值得的。”
没有小倩，就没有现在的她。
可她也知道林齐是为她好，于是放缓了语气，说：“林公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先前是红玉多有冒犯，还请林公子见谅。可是——”
说到这儿，红玉话锋陡然一转，已经软化的尖刺再次变得冷硬，就像一只竖起倒刺防御敌人的刺猬一样。
“我与小倩之间的事情，林公子无权干涉，亦无权替我做决定。林公子若有意相助，我红玉感激不尽，否则便莫要阻拦我，纵使粉身碎骨，我亦无悔。”
红玉深深的看了一眼林齐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被灰头土脸的一番训斥，林齐不禁有些发愣，他没想到红玉对自己的成见，竟然这么大。
但是不应该啊！
明明刚见面的时候，还对他那么热情，不至于因为那一句话就记仇到现在吧？
再说了，他之所以那样，纯粹就是下下意识的反应，他是无心的。
宁采臣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的问：“林、林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实在是太刺激了！
从昨晚到现在，妖魔鬼怪一个接一个，每一个都是要命的存在，连给他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要不是这段时间见的多了，有了心理准备，否则他真的会被吓死。
“还能干什么？”林齐白了宁采臣一眼，没好气道：“当然是继续赶路了，难道你不想收账了？”
虽然他没多少热心肠，但也见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受欺负。
不过，就算他想出手相助，也得先把这个拖油瓶安排好才行。
毕竟，宁采臣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说好听点是战五渣，说难听点就是见鬼趴。
他可不想一边和妖怪作战，一边还要腾出手来保护宁采臣。
“好好好，我们这就走。”宁采臣眼睛一亮，如火烧屁股一般，拉着林齐就往外走。
他收账的地方，就在不远处的粤西城，如果脚程快的话，两个时辰后大概就到了。
想到自己即将脱离妖魔鬼怪窝，宁采臣高兴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然而他没想到，此次前往粤西城，不过是从一个妖怪窝，跳进另一个妖怪窝。
到了粤西城，林齐也没有闲着。
他虽然答应那些亡灵，要送他们回乡安葬，可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无奈，只好请官府帮忙。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他在清点的时候，明明有一百五十二具尸体，地址却只有一百五十一份。
有一个人的魂魄凭空消失了。
林齐以为，宁采臣会好好的带在粤西城等他，却不料悄悄跟他后面又上山了。
被迫带一个拖油瓶爬山的林齐：“……”
有时候，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千狐山。
被猛地摔在地上，聂小倩只觉得膝盖一痛，下意识叫了一声：“啊——”
“聂小倩，你好的很！”
藤蔓重重叠叠的王座上，趴伏着一只硕大的黄皮狐狸。
但奇怪的是，黄皮狐狸身上竟穿着人类的衣服，嘴角还带着些许血迹，胸口剧烈起伏着，眼中杀意几近凝实。
“我那么信任你，你却如此狼心狗肺，在魂魄中下闪魂散毒害我！”
聂小倩起初还不明所以，但见玉狐姥姥这般模样，竟放声大笑起来，身上瞬间不疼了。
“我还以为你多厉害，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聂小倩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忍辱负重十年，终于亲手报仇了！
真是痛快！
“早在你杀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聂小倩眼中的恨意排山倒海一般倾泻出来，玉狐姥姥心中一惊，狭长的狐狸眼瞪得溜圆，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她明明已经将聂小倩迷晕了吗？
“你是不是很奇怪，你明明已经迷晕了我，我为何会知道？”聂小倩冷笑一声，“我不仅知道，我还亲眼看着你是怎么杀死我的。”
聂小倩挥手除去上衣，脖子和双肩位置，分别有一条血痕，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针脚。
低头看了看肩膀上丑陋的伤疤，聂小倩眼中露出厌恶的表情。
“你大概不知道吧，我自小被当做药人培养，一般迷药根本奈何我不得。你那迷药虽好，却只能迷晕我的□□，无法麻痹我的思维。”
“我清楚的感知到，你是如何除去我的衣物，将我肢解，将我的尸身镇压在五鬼镇魂柱上，让我永世不得翻身，只能沦为孤魂野鬼，生生世世受你控制。”
“可是，我又如何甘心？”聂小倩抬起头，看着惊愕的玉狐姥姥，笑的的冰冷，“你在我身上种下血蛊，让我永远受你控制，我为什么反其道而行之，利用血蛊，对你下毒？”
想到那段生死不如的过去，聂小倩就恨不得生啖其肉。
她本来是不用死的。
可是玉狐姥姥，为了让自己帮他找魂魄练功，残忍将她杀死，害得她无法与爱人团聚，更害得妹妹小蝶心生执念。
“你一定想不到，明明我身上的是子蛊，为何能控制拥有母蛊的你？”
玉狐姥姥没有说话，这一点正是她所疑惑的。
“你该知道，我是会医术的。”
自古医毒不分家。
他她虽然对蛊毒没什么了解，可既然沾了一个“毒”字，自然与医毒分不开关系。
这十年来，她不知实验了多少次，忍受了多少次毒入骨髓的煎熬，一度在生生死边缘挣扎，终于将子蛊逆转成母蛊。
通过蛊虫间的联系，一点点的，将闪魂散种在玉狐姥姥的魂魄上。
闪魂散毒无解，哪怕是转世投胎，也会一点点的侵蚀魂魄，直到魂飞魄散为止。
“你能用法术控制我的魂魄，用蛊虫控制我的行为，可你控制不了我的思想。”聂小倩冷冷的看着玉狐姥姥，心中痛快极了，“这一天，我等了十年，终于来了。”
哪怕就此死在玉狐姥姥的手上，也算够本了。只是可惜，她才见了燕郎一面，还没亲眼看着小蝶成亲。
玉狐姥姥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一张狐狸脸扭曲变形，密密麻麻的伤口狰狞的可怕。
“聂小倩，纵是你百般算计，最终也要死在我的手上！”
她就算身中剧毒又如何？
聂小倩不过区区一个小鬼，哪怕她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是挥手即灭。
玉狐姥姥催动法诀，磅礴的妖力倾泻而出，凝成巨大的妖力树，轰然射向聂小倩。
她要聂小倩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迎面而来的杀招，聂小倩无力抵抗，只能闭眼等死。
“轰”的一声后，聂小倩只觉得胸前一阵剧痛，好像全身骨折了一样，下一刻就失去了意识。
昏过去之前，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
“小倩！”
亲眼目睹聂小倩化作飞灰，燕赤霞目眦欲裂，所有的理智与修养化作怒火，不要命似的将灵力注入斩妖剑，发了疯似的向玉狐姥姥冲过去，杀招一招接一招，直到玉狐姥姥被剁成一滩肉泥，仍旧不肯停手。
林齐出现时，刚好看到这一幕，开口问道：“燕道长这是怎么了？”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不知过了多久，脸色煞白的聂小蝶缓缓开口：“姐姐，没了。”
什么叫……没了？
林齐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什么意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忽然，红玉开口道：“燕大侠，你先冷静一下，小倩或许还有救。”
“什么？”燕赤霞双眼猩红，脸色狠厉又憔悴，浑身遍布血腥，一副快要入了魔障的模样，“我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红玉点点头，随即严肃道：“只是，你需得向我保证，今后一定要好好对待小倩，不能让她受一丝委屈。”
这话无疑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燕赤霞自然不会放过，立即发了毒誓。
“我燕赤霞发誓，今后一定好好待小倩，绝不让她受一丝委屈，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人神共弃。”
看到这儿，红玉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欣慰。
“燕赤霞，你要记住你的话，否则九天十地，我红玉定不饶你！”
以前听小倩说起燕赤霞时，她总是替小倩不值。
但如今看来，小倩并没有看错。
燕赤霞，的确可以托付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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