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摇摇头，不太赞成梁江月的说法，她总觉得其中另有蹊跷：“这件案子最后怎么判的？”
“世子怜悯孙少爷是个读书人，将杀死刘氏和孙老三的罪名都算在了孙老二和老仆身上，孙老二秋后问斩，老仆流放五百里，丫鬟因为偷窃主家财物，杖责二十以儆效尤。”通判说。
“老仆已经走了？”余音环顾了一下四面，没有看到老仆被关押在牢。
“今儿一早走的。”通判说，“怎么了？”
“孙少爷人在何处？”余音也答不上来，千面叟的事也不过是他们从孙老二家那一柜子衣服推测而来，既然这人有千变万化的本事，肯定不是这么容易被他们逮到的。
“昨晚来拜别了孙老二，听说去什么书院求学去了，”通判叹了口气，“去别的地方也好，能忘了这些事重新生活。”
“派人追！”余音不死心地说，“孙少爷和老仆都给我追回来！”
通判讶然：“到底出什么事了？”
“别问了，反正，反正和杞县造反有关，懂了吗？”余音急冲冲地往外走，“鹰卫大人，你选一个吧。”
“我选孙少爷。”梁江月立刻做出了选择，出了衙门翻身上马，带着一队捕快往孙少爷所去的方向追去。
余音带上李世去追老仆，刚策马到城门，她突然拉住马：“不对，我们忘了一个人。”
李世已经冲过了头，忙拉马返回来：“忘了谁？”
“厨娘。”余音说，“整件案子里她好似一个浑浑噩噩地角色，什么作用都没有，可她作为老仆的妻子，对孙少爷的遭遇应该很清楚，为什么她却什么都没参与呢？”
“也许她脑子笨，又藏不住话，所以大家有什么事都不告诉她？”李世跟着余音打马往孙家走。
“我从一本书上看到过，易容的话是将牛皮熬成胶，然后再塑形，”街上人来人往，余音的马跑不快，她恨不得弃马飞奔，“千面叟就算用的是人皮，也不可能一张皮直接盖脸上，应该也是先熬制，有比厨房更适合的地方吗？”
李世想了想：“你是说，孙家人吃饭用的是熬过人皮的锅？”
想想就觉得胃里不太舒服。
到了孙家附近，一个略有三分姿色的孕妇摇着扇子在街边小摊挑选东西，看到一脸急色策马转进孙家所在街口的余音和李世，她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低头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孙家大门从外面锁了，李世一刀将锁给劈开，刚进门就闻到一股很古怪的气味，像是一锅熬坏了的肉汤。
气味是从厨房来的。
李世站在厨房门口，定了定神才用刀挑开了厨房门，厨房的条凳上趴着一个没穿衣服的女子，她背后被皮被割掉了，血淋淋一片。
头斜着歪在凳子外面，不用摸也知道颈骨被折断了。
这样的杀人手法和山寨同出一辙。
李世警觉地护在余音身前：“要不要请梁大夫来验尸？”
“不用了，”余音摸摸灶上的锅，已经没有了温度：“人已经走了。”
她心中无名火起，这种被骗的屈辱感让她很难受，脸色也阴沉了起来：“听到千面叟这个名字，都会想到一个干瘦老者，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子。”
李世回想了一下厨娘那敦实的体态：“也未必是女子。”
“那身肥肉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余音捶捶自己的胸口，一撩衣袍转身往外走，“通知府衙的人来收尸，发通缉令，等抓到了这个千面叟，我就把他的肉一块块割下来熬汤。”
狠话放得利索，可人跑了也无处可追。
等府衙的捕快把丫鬟的尸体带走，李世这才问黑着一张脸的余音：“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去青州找曲崇山。”余音这个时候心里的火气也降了大半，这条路走不通了，她总不能一直站在这儿等着，换条路走吧。
她翻身上马的时候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想着去追孙少爷的梁江月，也不知道那边有没有消息。
李世看余音的神情，清了清喉咙和她并辔而行：“余姑娘，你在想那个鹰卫？”
“我在想案子。”余音一侧头就看到李世脸上仿佛写着：你是出墙红杏。
李世说：“你可是定了亲的人。”
“我懒得和你说。”余音一抖缰绳，策马飞奔起来。
这污水她还洗不清了。
两人赶了一天两夜的路，在第三天天刚亮，青州城门打开的那一刻进了城。
李世问：“余姑娘可有和曲公子约过在哪里碰面吗？”
“还用约吗？直接去最大最豪华的客栈，一准能找到他。”余音略一打听就往四方客栈寻了去。
打着哈欠的伙计刚开了门，正在摆放桌椅，听闻是找曲公子的，伙计忙殷勤地领着余音往楼上走：“曲公子住在我们天字二号房，两位这边请。”
“天字二号？”余音眨巴了一下眼睛，“你们最好的房间不应该是天字一号吗？”
“是，是天字一号，可曲公子来的时候，天字一号已经有客人了。”伙计步伐矫健地领着他们上了三楼。
余音觉得稀奇：“以曲公子的脾气，应该直接给钱让那个客人把房间给让出来才对吧。”
“姑娘说的分毫不差，可那位客人却不为所动，还拿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让曲公子不要打扰他另找住处。”伙计不忘自夸，“可全青州最好的客栈就是咱们四方客栈了，曲公子虽然觉得有些委屈，却也还是在咱家住下了。”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曲崇山这是活该，”余音刚评价完，就看到楼梯口一点亮光，仔细一看竟然是一锭银元宝，“你们还真是最好的客栈，随便走一走都能捡钱啊。”
“这，这不是……”伙计疑惑地看向三楼左手边，那边的房门前还有一锭银元宝。
“曲崇山！曲崇山！”余音也觉察到了不对劲，房门虚掩了一条缝，地上的银锭不是不小心遗落的，而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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