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傅念迟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叶苍澜没发火实属万幸,事发突然,他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就一爪子摸上去了。
手感什么的,还、还挺不错。
等等,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啊!
傅念迟赶忙重新端起水盆,轻声道:“我还得继续倒水。”
“倒吧,咳咳……咳咳咳。”
叶苍澜仍在咳嗽,咳嗽这种事,不咳则已,一咳就停不下来。
傅念迟听着,只觉他要把肺给喷出来了,活像同时接收到一百个好友请求的企鹅君在不堪重负地发出消息提示。
傅念迟打起一万分精神,以极度小心谨慎的姿态,将剩下的热水缓缓倒入盆中。
药汤的温度回升,傅念迟用手试了试,觉得足够再泡上一段时间的了。
他绕到叶苍澜背后,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总算能松口气。
伸出双手,撩起汤药,重新淋在叶苍澜肩膀。
说起来这也算是给他洗澡吧?按照傅念迟的经验,应该要稍微用手搓一下的。
但既然叶苍澜不提,他也就不用多此一举了,万一再惹得对方不高兴,那可就完蛋。
傅念迟又往里加了两次水,整个药浴就在叶苍澜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中,宣告结束。
虽然中间出了一点意外,这也还算顺利吧。
傅念迟顾不得放松,又得准备给叶苍澜擦干身体。
叶苍澜身子骨弱,稍微在外面一量都有可能风寒,傅念迟干脆就先用绣着黄色丝线和金蟒的大浴巾,将他整个包起来。
也就无可避免地用双臂将叶苍澜环住。
被傅念迟裹住的那一刻,叶苍澜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能清楚捕捉到无尽苦意中,属于少年散发的浅浅酒香。
也许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其他味道。
让他因药味而昏沉的脑子格外清明。
不!让他清醒的原因可不应该是这个啊!!!
傅念迟踮起脚,为叶苍澜擦净耳后的湿润。
他专注盯着眼前,不曾注意到叶苍澜悄悄飘过来的紧张视线。
将叶苍澜擦得差不多,傅念迟搀扶着他回到床边躺下。
傅念迟撤掉湿了的浴巾,擦净叶苍澜身上剩下的水珠。
即将到达重点部位时,叶苍澜低声道:“我来吧。”
“哦。”傅念迟乖乖应了声,垂下眼睫。
虽然他没什么故意要看的心思,但给叶苍澜脱衣洗浴的过程中,该看的不该看的已经全都看完了。
……只能说不愧是男频爽文的主角,叶苍澜的病体似乎根本未影响到那边。
傅念迟没看到收复后宫的情节就弃文了,也能猜到各种女主女配应该不少。
不过在后宫来临之前,先和他一个男炮灰成了亲,作者脑回路也确实够清奇的。
等到给叶苍澜换上干净里衣,傅念迟累得满身是汗,天色已暗了下去。
他推门唤了婢女,药桶和金盆被端去,香料重新点上,驱散浓郁的药苦。
傅念迟回头看了眼,叶苍澜平躺着,双眸紧闭,显然洗个药浴都能让他精神不济。
之后应该就没他什么事儿了吧。
傅念迟迈出房门。弄了一身汗,他也得洗洗。
却在刚踏出去两步之时,被拦住了。
“殿下为何离开?”
“我想去洗个澡。”
“新婚之夜,不宜离开喜房,我这就叫人去准备,将水送至房内。”
傅念迟皱了下眉:“王爷睡下了,我担心会打扰到他。”
婢女也有些犯难,但还是坚持道:“殿下您可以轻一些,新婚之日不能离开喜房是规矩。”
“……行吧。”
傅念迟也不再坚持,他不太懂这些古代结婚的规矩,估摸着应该也是为了防止他逃跑。
他回到喜房内,没过多久,浴桶被端抬进来,里面放好了水。
在婢女往里面加入花瓣和香料之前,傅念迟赶忙阻止道:“不必了,放在那吧,你们可以退下了。”
“是。”
门被关上,傅念迟回头看了叶苍澜一眼,确定他睡沉了。
傅念迟抓紧时间,脱掉还湿着的里衣。
迈入浴桶当中。
身为新时代男大学生,傅念迟洗澡一直都非常快,就是如今穿书进来,这一头长发洗起来,实在太麻烦。
而且古代也没有什么沐浴露和洗发水,只能用皂角和胰子。
傅念迟面前小盘里装着的,就是专供给皇室的顶尖洗具。
却仍根本无法和现代的平价洗发水相提并论。
等把自己的头发费劲洗好,傅念迟的手指都有一些泡发了。
他挤去头发上的水,非常不熟练地用布巾裹住,从大浴桶里爬出来。
把自己擦干净。
如果说洗澡还算可以适应,那真正让傅念迟觉得难受的环节已然到来。
——晾头发。
这是一个没有吹风机的世界。
傅念迟已知的选项只有三种:
1、等它自然晾干。
因为头发很长,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上两三个小时。
2、用布擦干。
如果他不叫婢女帮忙,大概能把自己的手给擦断。
3、在炭盆旁边烤干。
排除掉头发被烧着的可能,这是最快的方法。
傅念迟无声叹息着,坐到炭盆旁,光是看到那燃烧的精致火炉,便开始下意识地担心,会不会有一氧化碳中毒的危险。
叶苍澜身子骨弱,稍微一点风都可能让他病情加重,固而卧房门窗糊得严严实实。
简直就是一氧化碳中毒的高危环境。
估计也多亏了婢女经常翻盆,保证充分燃烧,叶苍澜才能活到现在。
傅念迟想了想,还是在婢女们将浴桶搬走之时,让她们帮忙擦了头发。
他枯坐在桌前,百无聊赖,等到头发差不多被擦干,都快要睡着了。
这一整天光躺着啥也没干,傅念迟不饿,就重新趁着这股困劲躺着去了。
殊不知一炷香后,本应该疲乏睡去的叶苍澜悄然睁开双眼。
昭王单手撑起身子,认真盯着傅念迟,确定他已经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掀开大红喜被。
叶苍澜睡在里侧,小心翼翼地从傅念迟身上跨过去。
来到傅念迟上方的时刻,视线又忍不住瞟到他安静的乌黑眼睫和红润双唇上了。
叶苍澜大气也不敢出,他挪动身形,将重心转移到左脚,再将右腿也抬过来,最终成功地赤着双足踩在地上。
呼——
叶苍澜靠在床柱,平复了十几秒的呼吸,才勉强从头晕脑胀的境地中缓过来些。
他克制着呼吸,俯下身去,双膝跪在地上,手臂也撑住地面。
整个人压低身形,紧贴地面趴着,侧头看向漆黑一片的床底。
叶苍澜伸出手,努力从床底拽出一个盒子。
他直起身,又喘了一会儿,才将盒子打开。
里面是他今早藏进来的糕点。
还好事先有所准备,不然叶苍澜觉得自己能活生生饿死。
腹中的饥饿已经转化为某种火烧火燎的疼痛,他立刻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叶苍澜身体不好,府里所有糕点味道都非常寡淡,也幸亏如此,才没有把他腻得吐出来。
就这样坐在地上,把一盒糕点吃的还剩下两块,叶苍澜才终于停下。
他右手握拳捶了捶胸口,在被噎到打嗝之前,起身想去桌边喝一杯水。
却在站起来一半时,清晰感觉到浑身血液涌上大脑,眼前不住发黑。
叶苍澜赶忙就近坐在床边。
等到眼球的胀痛缓解,视线也重新从混乱变得清晰,才以极度缓慢的速度扶着床柱,一点点地直起身。
他步伐虚浮地来到桌边,好在茶壶一直用炉子温着,水还是热的。
叶苍澜一口气喝了五盏水,才勉强顺过来。
糕点遇水带来不错的饱腹感,叶苍澜略一歇息,重新回到床边,将盒子盖好,推回床底。
剩下的那两块,可以下次再吃。
叶苍澜重新上床,从傅念迟身上艰难跨过,尽量悄无声息地躺回原处。
下地的这一会,凉意就从脚底板窜到小腿,连膝盖都是冰凉。
叶苍澜只能把被窝里的汤婆子挪到脚边,但不管怎么说,冷比饿好捱多了。
新婚之夜啊……
叶苍澜无声地叹息,他闭上双眼,准备好好休息。
却在这时,感觉到一只手臂突然横在了身上。
叶苍澜:“…………”
他浑身僵硬地缓慢侧头,只见傅念迟翻了个身,一条胳膊搭在他胸口,把被子卷走大半的同时,还把腿骑在了他身上。
也就是说,此刻的他,成为了傅念迟的人形抱枕。
叶苍澜……叶苍澜大气也不敢出,他只庆幸傅念迟还给他留了一点被子。
温度透过衣料,从少年身上传来,带着他吐息间浅浅的酒意。
傅念迟颊边泛着微红,眉峰紧蹙,眼睫微颤,如同正困于梦魇。
叶苍澜不知道傅念迟有什么好做噩梦的,更应该做噩梦的人是他才对啊!
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深吸口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就这么睡吧。
傅念迟是被热醒的。
他口干舌燥,还以为是炭盆着火了,一下子惊醒。
却发现热度就来源于身边。
屋内一片漆黑,傅念迟只能摸索着点亮床头烛灯。
昏暗的烛光中,傅念迟发现一床喜被几乎全都被他压在身下,叶苍澜非常可怜地缩在床侧,身上只搭着一点被角。
他嘴唇皲裂,满脸烧红,呼吸艰难,散发着高热。
傅念迟:!!!
他立刻把被子从自己身子底下抽出来,捂在叶苍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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