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舟等着他的下文,然而三分钟过去还没有下一句。
阮知舟:“……”
正在他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程飞又给了他一杯茶,说起另一件事:“小阮啊,姑且就叫你一声小阮吧,我见你与我弟弟年纪相仿,有些事就想告知你,不忍你走上错的弯的道路。”
阮知舟做出洗耳恭听状:“程大公子请讲。”
程飞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皱,看起来十分苦恼,他说:“小阮,我从小在这蒋州城长大,看惯了人情冷暖,深知只有自身强大才能立于与此。”
阮知舟同意地点头:“正是如此!”
他做势喝了一口茶,却像是喝酒似的,也跟着蹙眉,忧愁道:“不瞒程大公子,其实阮某在开记阁上也有诸多顾忌,我一粗鄙之人,又无背景可靠,势单力薄,举步维艰,若不是想将这家传的技艺给更多人带来便利也不会如此冒险。”
程飞霎时露出钦佩的神色:“小阮当真是至仁至孝!”
阮知舟谦虚:“不敢当不敢当!唉,阮某一无依无靠之辈也不知能在这繁荣的蒋州城待到何时。”
程飞瞧他这副模样马上劝道:“阮公子也不必担忧,无依无靠的话,只要给自己找个依靠不就行了吗?”
阮知舟为难:“程大公子有所不知,阮某无父无母,依靠是寻不到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程飞眼眸里闪过一丝光亮,转瞬即逝,他欲言又止:“其实……我这里还真有个好办法……只是……”
阮知舟一下来了兴趣,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期待地看向程飞:“程大公子可否与阮某说说?”
程飞先是欲言又止,随即叹了口气无奈道:“罢了罢了,与小阮你说说倒也无妨,不过我给的这个法子你大可先自己思量思量再决定要不要参与。”
阮知舟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地样子,大手一挥,道:“有何可思量的,我阮某相信程大公子为人,再说,我这手艺若是没有靠山的话迟早会怀璧其罪。”
程飞见他迫不及待的模样笑了笑,随即压低声音:“小阮你可知当今的三皇子?”
阮知舟知道,但是他得装作不知道。
“三皇子?!”
程飞神神秘秘地点头,低声道:“对,三皇子。如今圣上还没立下太子,但太子之位已经有人选了,就是三皇子。”
阮知舟了然点头,又迷茫地眨了眨眼:“可……有什么关系吗?”
程飞知晓他的意思,便笑道:“关系可太了,小阮你果然还是年轻了,年少不经事啊。你可知以三皇子的宅心仁厚知恩图报,若是我们在他辉煌腾达之前助他一臂之力的话……”
阮知舟醍醐灌顶:“程公子是说现在我们助三皇子一臂之力,日后若是……的话,他就会护着我们吗?”
程飞摇了摇头:“何止是护着我们,兴许还会加官进爵!”
阮知舟配合地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程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程飞拍着胸脯保证:“千真万确!!”
阮知舟脸上染了兴奋与跃跃欲试,忽地脸色又拉了下来:“可是……程公子,阮某没有帮三皇子的本事。”
程飞轻拍他的肩膀:“怎么是没有呢?小阮不必妄自菲薄,你那拍照之术不就是独一无二的本事吗?”
阮知舟还想说些什么,程飞又拍了几下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小阮别担心,我们帮三皇子,三皇子也会帮我们的。”
阮知舟默了一瞬,似乎是在思考他话里的意思,程飞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丝毫不担忧阮知舟会不答应。
果然,意料之中的,阮知舟如他想的那般爽快地说了声好。
三日后,记阁二楼。
阮知舟身后依旧跟着陈蛰,对面是体态臃肿的一位富老爷和其夫人,旁边是殷切的程家大公子。
“李老爷,李夫人,我敢打包票这阮公子的照片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李老爷笑呵呵的,脸上过多的肉因为他的笑全挤在了一起。
对面的阮知舟闷不吭声看着程飞表演,第无数次在心里感叹程飞的口才。
李老爷和李夫人是程飞给他找的客人,家底丰厚。在阮知舟领他们进来的这一路程飞用自己的滔滔不绝全力赞美了阮知舟的照片一通,哄得两人兴趣盎然,当下决定要来个四张,五十两黄金一张啊……
阮知舟略晕眩,目光定在笑眯眯的李老爷身上。其实商人逐利,花这么多钱买几张小玩意儿可能会不值,但是同时照片的诱惑力对他们来说也是巨大的。成了家族的伟人,流芳百世的同时还能留下相片给后世瞻仰,与这个比起来,现在花出的这点银子,哦不,黄金,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李老爷,可以开始了吗?”程飞问。
李老爷笑眯眯点头。程飞朝阮知舟看去,阮知舟收回思绪举起拍立得对着李老爷和李夫人,手指稍微用力按下快门键。
拿着新出炉的照片递给两人:“李老爷李夫人,你们看看是否还满意?”
讶异毫不掩饰,李老爷混厚的声音响起在屋子里:“哈哈哈,满意满意!程大公子确实没有诓我!”
程飞趁机表真诚:“哪是!我怎么会骗李老爷?!”
阮知舟见他们差不多了又抬起拍立得换角度拍了几张。
事成,把照片给李老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两个托盘装着沉甸甸的二百两黄金到了陈蛰手中。
程飞和李老爷两人离开,阮知舟瞧了瞧,自己带着陈蛰回府。
这几日每天都被陈蛰叫去见三皇子的人,搞得他头疼不已,连小芽都没有时间陪。
现下陈飞走了,他也得回家去陪小芽。
特意绕路去给小芽买了点零嘴和书本,不经意瞥到一家衣服铺子,于是又给小芽和豆子以及豆子阿爹买了几件衣服。
买完这些交给陈蛰提着,阮知舟想了想,买了两条鱼回家。
给小芽做鱼吃,算是自己这几日没陪他的补偿,虽然他那个乖弟弟并不会怪他。
阮知芽这几日自己待在府上,最初还能一直坐着看书等阿兄,后来知晓阿兄忙不会回来后就自己开始找事做。
院子里都被他种上了蔬菜,再过十天左右应该就能发芽了。
阮知芽就整天抱着本书坐在院子里,一边看书一本等他阿兄,时不时起来给蔬菜浇浇水。
青悠给他们留下了一个车夫,要是小芽实在坐得累了还会去找他练练。
现在小芽就是在跟着车夫练蹲马步。
年十三的阮知芽在阮知舟带着的这段日子长高了不少,虽然比起同龄人还是有些矮,但至少不像最开始那样吓人,整个人就像一个瘦猴子似的。
现在的阮知芽长发柔顺,扎成高高的马尾披在身后,肤色白皙,五官精致,尤其那一双像是上好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灵动好看,任谁看了都得夸一句漂亮。
他已经在院子里蹲了半个时辰的马步了。汗水顺着额角滑落,经过优美的下颌线后便一路下坠,滴到身上穿着的黑色劲装上,濡湿了一片。
他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双手撑在膝盖上,慢慢地慢慢地直起身,奈何腿又酸又软,一个不小心就要往前栽去。
“啊!”他发出一声惊呼,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和大地的亲密接触。
陪着他蹲马步但基本在摸鱼的豆子一惊:“小公子!”
“太累可以少蹲一会儿。”想象中与大地的亲密接触并没有到来,他跌入一个温暖的,熟悉的怀抱,耳边是他阿兄好听温柔的声音。
阮知芽猛地抬头,双手搂着阮知舟的脖子笑开了花:“阿兄,你回来啦!”
阮知舟应了一声,打横抱起小芽坐在一边的小马扎上。
拿出手帕给小芽细心地把汗水擦去,阮知舟看着他软乎乎的脸颊,没忍住伸出手捏了捏。
阮知芽笑着给他捏,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空中飘起绵绵细雨,阮知舟仰首看了眼,抱紧了怀里的小芽,让他的脑袋埋在自己胸膛,随即抱着人起身:“下雨了,我们回屋。”
“嗯。”阮知芽靠在他怀里懒洋洋打了个呵欠。
豆子见小公子没事松了一大口气,忙过去把小马扎和书拿好,跟着回屋。
阮知舟把阮知芽放在小塌上,吩咐下人去烧热水给阮知芽洗澡。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阮知舟接过陈蛰递过来的东西,把给小芽买的衣服和零嘴放在一边,豆子和他阿爹的那一份放在另一边。
“小公子,您的书。”跟在后面跑来的豆子把书给阮知芽,小芽接过,阮知舟顺势把他那一份的东西给他:“豆子,你先回去看看阿爹,待会儿去前厅一起用膳。”
豆子毕竟年纪还小,看到新衣服和零嘴开心的不得了,立马就给阮知舟行了个礼:“谢谢公子!谢谢小公子!”
“快去吧。”阮知舟温和地说。
“是!公子!”
陈蛰和豆子都下去了,此时房间内只有两人。阮知芽拿一颗糖放嘴里,黏黏糊糊地蹭到他阿兄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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