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破晓早早地上了线，赶去含香楼时，浮生已经不在了，掩住心底的失落，深呼口气拍拍脸颊，拿起桌上浮生预留的东西出了门。
凉风袭过，掀起披风的一角，破晓坐在江南的城楼上，目眺远处泛黄的树叶，才意识到已经晚秋了。
手里握着两颗刻满了纹络的玉白色珠子，并拢在一起，衔接处垂下两条红色缎带，精致漂亮，只是，自己一头只有马尾的发型却用不到。
将东西收了起来，脚尖一点，去了巴蜀的竹林。
临近中午，巴蜀竹林里已有零零散散的人聚集，破晓找寻了一圈，遇见了一波刷野图boss的玩家，正拉扯着竹怪猛打，见人在旁边一直不走，谨慎地抽出两人防备起来。
恋恋不舍地瞥了眼快没血的boss，破晓强迫自己拉回视线匆匆离开，绕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后才终于找到一个不太厉害的小型竹怪。
轻松解决后，扒拉掉出的奖励，待看到绿竹染料时才心满意足地收工。
回城路上，却撞见个熟人。
破晓眸色微暗，复杂心绪绕上心头，依然冷声警告，“你最好别再来招惹我”
清风舞醉剑仅笑了笑，摇着把折扇走过来，指了指旁边的大路，回忆道:“还记得当初做完任务回城时，看见你趴在这路边，似乎被谁欺负了，一副焉焉的样子”
破晓才想起当初被浮生吓到慌忙逃窜，结果用尽力气累倒在马路边的事，似乎就是这里，抿唇，“提这些做什么？”
“破晓，你喜欢谁不好？”清风舞醉剑叹息，在破晓被看破心思的震惊中沉声道:“我记得你之前明明很讨厌他”
手心悠地握紧，连匕首也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破晓眼色泛血，不过眨眼之间就出现在清风舞醉剑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击倒在地，骑在这人身上，匕首抵在脖颈下巴处寒声威胁道:“但凡你敢透漏给别人半个字，我必杀到你退游为止！”
现在的破晓很强，强到可以跟剑斩楼兰任何一个人对抗，清风舞醉剑将脖子往前递了些，直到匕首毫不留情地扎进肉里，才躺了回去，“你就那么仇视我？”
破晓神色不变，起身就要离开，手腕又像以往般被拽住，“那天我去找逍遥”
破晓顿住，没能亲自向逍遥行报仇是她一直以来的遗憾。
“他说你因药物刺激属性，实为作弊”
破晓瞳孔微震，背着清风舞醉剑冷笑，“逍遥行说的话也能当真？”
清风舞醉剑自然能看出她的伪装，只笑了一笑，“逍遥的身份你们这两天也知道了，他是c市第一附属医院的精神科属的主医，脑学上接触不少”
可惜走了歪路，破晓冷眸不语。
“逍遥重名利，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每个区都有许多高手，他跳了许多区，最好名次也仅在二十，如今被困剑斩楼兰，26名对他很是折磨，又因着瑶溪的影响，得知你基础属性时，便滋生了难以压制的狂热与记恨”
想拿你做实验，同时毁了你……
破晓冷笑，“为你心心念念的逍遥行，不惜毁了他人为代价，清风，你本是冷血之人，何必现在在这里惺惺作态”
清风舞醉剑沉默良久，猝然一笑，“你说的不错，旁人死活与我而言无关紧要”
破晓无来由的恼怒，还未作何反应，又听他继续道:“我和他们对质三天去说服自己，又抱着侥幸赌你未对我看重”
“破晓，我从前确实有目的地接近你，却未曾想过和他们一起毁了你”
“你是在为自己开脱吗？”既然都做了，现在说这些又能求得几分原谅？
“是”清风舞醉剑大大方方承认，他在赌破晓的心软程度，而且有很大把握能赌赢，从浮生带她进了烟衣铺那一刻，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我在为自己开脱”清风舞醉剑扯一下破晓手腕，让她回头看向自己认真道:“给我一次挽救的机会”
破晓哑口，痛恨起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面对此时的清风舞醉剑，竟一时间没能拒绝，故而嘲笑道:“莫不是锈剑回来了，才给你这般动力来找我，清风，你对锈剑的心思，莫当我不知”
清风舞醉剑沉默片刻，哂笑，“如果他若当时在，我或许就不会邀你去蓬莱，总想着还有一周，等他回来了，风波早就过去了，也不用为此劳神”
“你对他倒是认真”破晓讥讽。
“他是光啊，怎能不认真呢？”清风舞醉剑苦笑回忆道:“我来问天不久，撞见他和惜缘的人一起抢boss，那天他站在山顶上，风吹散了头发，面对围上来的敌人，却带着张扬的自信，含笑睥睨下方的战场，仿佛掌握了所有人的命脉……”
“哈？！”破晓幻灭了，不由得出声打断了清风舞醉剑的话，就因为这就忘不掉了？
清风舞醉剑沉默良久“他总有种吸引力，对我这种鲜少见过光的人来说”
“搞得跟你喜欢他似的”破晓嗤之以鼻。
沉闷的笑声响起，破晓意识到说了什么，顿时气恼，清风舞醉剑见状忙止了笑，“我很清楚我喜欢的是女人，只是，若能常伴他身侧，我倒可尝试一下喜欢男人是何种滋味”
破晓黑线，立刻嫌恶地甩手，奈何被抓紧了不放，不由得脱口道:“我说你以前怎么一直敌视安柔，原来是情敌啊”
话一说出，破晓立马抖了抖身子，使劲甩起了手臂，想挣脱掉清风舞醉剑的牵制，她怎么没想到清风舞醉剑有这么危险的潜质，得赶紧给锈剑报个信。
“我和安柔不是情敌”清风舞醉剑突然认真道，“竞争关系都算不上，破晓，准确说，我的对手是你才对”
破晓止了挣扎，即使脑袋瓜再笨，她也清楚的知道清风舞醉剑此番话为何意，挑衅道:“有本事单挑”
“我有自知之明”清风舞醉剑苦笑，“我不想和你争，破晓，我是真的只想赎罪而已”
破晓抿唇，好一会儿，使劲抽回手腕，在对方失落的垂手间，掰扯手指头，默默算计清风舞醉剑的功与过。
过:把自己骗去蓬莱，是大过。
功:给自己讲很多故事，不够抵消。有秘制芙蓉糕，咂咂嘴巴，有点馋了，但还不够。逗自己玩，不够。带梓熙来，也不够。给了自己敌人名册，不够，伤害本来就是他造成的，抵一点点吧。蓬莱没让他们继续打自己，少受了很多罪，逃跑后也没来抓自己，破晓回忆当时的情况，如果清风来抓，自己是不是就真的完了？
“听说你爬山能力很好啊？”破晓装作毫不在意地问道。
见她这般态度，清风舞醉剑顿了顿，微勾嘴角，“偶像太喜欢翻山，就去练了一段时间”
“那能爬多高？”
“所有山峰，没有登不上者”
“……”
破晓努嘴，挖苦道:“听说你被逍遥行赶出了公会，因为什么原因？”
清风舞醉剑哑了片刻，就在破晓以为他要沉默应对时，苦笑，“当时他们要我来找你，两人软硬兼施逼了我三天，逍遥是我救命恩人，最后一天跟我算总账，此次过后和我恩怨两清，而我最后却没能遵守承诺，放走了你”
“所以生气了？”
清风舞醉剑默认。
“哈？你这是两头不讨好”破晓毫不在意会揭露他伤疤，讽刺地笑。
“……我曾一度赴死，他救了我，他说过，如果没活下去的力量，那就试试为他而活”
一度赴死？破晓皱眉。
“后来遇到了凌寒……，那天我们争执，他问我是不是有了新动力来代替他，这种话，我怎么能答得上来？”
破晓突然觉得，清风舞醉剑整挺惨，不知道因何原因一度赴死，救命恩人还是逍遥行这个疯子。
“反正送进监狱了，听说上头吩咐过，往重了判，没个一二十年出不来了”破晓想起小梦的话，对方似乎身份不简单，还是中央级别的人物，只是她和小正太家都没有够得着中央级别人物的关系圈，浮生的身份更使他更不可能跟这种人打交道，谁能说动这么个人物来特地关注这个事？
清风舞醉剑沉默良久，破晓见状，道:“你要离了逍遥行就活不了了，不妨学着当年，为锈剑而活试试，反正也是你偶像，大差不差”
闷笑声即时响起，破晓以为他笑自己，又要发怒，却听他道:“你这是安慰我？”
“呸！谁安慰你”
“破晓”清风舞醉剑垂眸，满含歉意认真道:“对不起”
破晓:“……”
哼！
“才没有原谅你，你要真想赔罪，先给我送几包秘制芙蓉糕过来，我再考虑原谅你的事”
笑意蔓上眼睑，清风舞醉剑终于松了手，得了声“遵命”便施然而去。
解决了一桩心事，破晓难得轻松，离开时又思索道:“是不是真不记仇啊？就这样原谅了？”
罢了罢了，坚持记仇做什么，自己开心才最重要嘛！
这般想着，才甩甩脑袋朝塞北的炀风山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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