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醒时，晚霞已被夜色熏染得匿迹，初睁开眼睛，听到浮生柔声询问的声音，愣了片刻仰头，便撞进一如既往的漆黑眼眸里。
破晓还没缓过神，思绪空荡荡的，想起身时，被浮生按下去温声劝道:“阿晓暂时不要动，我们回去慢慢来”
慢慢来？破晓愣了一瞬，抬起手臂，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灵活过头了
回忆如潮水般涌现，破晓心梗难捱，委屈一股脑的涌出来，想到还有今后的联盟赛，更是万念俱灰。
“阿晓相信自己吗？”浮生凑到破晓耳边低声压低声音，柔和的像一阵风。
“可是身体”
嘴唇被及时捂上，浮生低声安慰，“可以的，只是不适应而已，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似征求意见。
破晓强忍苦楚，微微点头。
灵活超了反应，使得她思想有些跟不上，引以为傲的反应力竟然也会出现跟不上身体的情况，但她还不能放弃，好不容易逃过来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放弃？
邀请入会申请发了过来，破晓看着没有任何阻碍的邀请，愣了一瞬，心底瞬间血气上涌，一阵阵的堵得脑壳疼。
“阿晓，同意”浮生柔声提醒。
破晓压抑着怒火，盯着邀请页面，伸出手哆哆嗦嗦点了两三次才成功。
一定不放过你们！一定！
浮生将人打横抱起跃下山顶，路上又温声提示破晓，“身体还能动，没超过反应太多，阿晓先恢复身体，其他事交由我来”
黄泉传送点，早上几乎未见人影，浮生抱着破晓赶到黄泉眼后，便按照出事前的约定利用风场刷起了黄泉怪。
破晓靠着大石块被浮生双手扶起站着，一路赶来，她的心情已经平静许多，看向彻底变成炎风的风场，随口提醒，“这里是荒草，在游戏里也会造成火势蔓延的”
“伤不及人身”
“什么时候镶嵌炎石了？”破晓扫了眼因热量过高而燃烧的黄泉怪，想到归墟时，浮生武器就换成了剑，“以后打算用剑吗？”
浮生摇头，“用绿笛”
绿笛？
“想给阿晓吹曲儿”浮生弯了眼眸，笑意浅浅流出。
破晓愣住，“浮生你，到底是喜欢曲子还是不喜欢？”
“喜欢吹给你听”浮生温声解释。
破晓垂了视线，想到自己现在这个境况，又试着往前走一步，刚出现这个想法时，脚步就不知何时迈了出去，破晓没反应过来，思想还停留在想迈出去的那一刻，身体跟着思想仍旧往前倾，就要趴下去时被浮生接住了。
“阿晓，我们再来”
远处的黄泉怪叫声不绝，浮生却似没注意到一般，视线和腾出的双手一直放在破晓身上，仿佛在此用技能刷野怪的不是他。
破晓歪过头，烧焦的黄泉怪扑腾着乱叫，上蹿下跳的动作在如今的眼睛里竟是如此的缓慢，轻微动了动手臂，再次询问道:“呐，我真能恢复吗？”
“能”浮生依旧温和地回答，又提醒破晓，“我们先试着控制身体减缓动作，用来保持平稳”
破晓定神片刻，又试着松开了抓紧浮生的手，控制着身体以最缓的速度迈出了第一步，当发现竟然可行时，又亮起眼睛看向浮生，激动道:“这个方法可行！”
浮生迎了上来，接住放松心情后又不由自主快速往前走了两步要跌倒的破晓。
“阿晓，慢慢来，先稳住”
希望又起，破晓欣喜若狂，闻言又收拾心情点头，开始凝聚精神练习。
待最慢的步子稳妥了后，又听从浮生的意见加快了一丝速度。
时间一点点流逝。
循序渐进的动作使得破晓逐渐适应了现在的身体，在浮生不离不弃的陪伴下，一直不间断地练习了足足一半小时。
控制精神非常累，额角偶尔会有抽抽的疼痛感，在这样的煎熬中，每一丝的进步仍会让破晓喜悦不已，待终于能慢速走路时，更是喜不自胜地抱紧搀扶着自己的浮生欢声呼叫。
“累了吧？”
浮生从包里掏出壶水递给破晓，破晓接来喝了，还要再练习时，被止了，“阿晓，要离开游戏了”
破晓不愿，“我才刚能走路，还不够”
浮生摇头，解释道:“你的朋友在现实干预了你头盔的运行，要被强制退出游戏了”
破晓才反应过来，摊开手看了眼开始透明的身体，不安道:“我会尽快回来，浮生，你等我！”
浮生低声劝慰:“先回去睡一觉，傍晚六点再来好吗？我在这等你”
破晓还待说话，浮生又道:“晚上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恢复会很辛苦，阿晓，我希望你能以最好的状态来迎接锻炼”
破晓张了张嘴，终于没再反驳，不舍道:“我会好好休息，六点的时候会再来，你会在吗？”
浮生点头。
破晓终于不再言语，安心退了游戏。
眼前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浮生温和的脸色逐渐变得冰冷，扫了眼江南传送点的方向，也跟着离开了游戏。
舆论散播地很快，一天时间已经遍布了整个游戏论坛，作为八卦小能手孔梦的室友，破晓自然知道了这件事。
五点时，破晓还被三人缠着不让再接触头盔进游戏，但她依然来了。
不是没听过难听的话，也不是不在乎论坛上要她离开游戏的留言，只是她还舍不得，锈剑、小正太、方淮、疏星、果子和桃子，还有浮生。
双手撑在大石头上，破晓艰难地挪动步伐，过于急切的动作使得身子摔了无数次，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后，破晓依靠在石块上，深呼一口气，觉得稳妥度又上来一些，就使用轻功跃了出去。
结果不出所料，使力太过，跳高了，没办法稳妥控制身体从空中掉了下来，砸在了地面上。
破晓爬起来，慢步走回石块，背靠着坐了下来，打开世界频道，许多人都在议论基础属性的事，言语中有对问天是否危及生命的担忧，还有人叫嚣着让她滚出问天，间或些许言语辱骂，竟也没人去阻止。
破晓不用看也知道都是谁，深呼了口气仰头，或许基础属性真的是那些人心里的一根刺，无论谁对谁错，都会希望她离开问天吧？
周围颜色变成了黑白，破晓愣了愣，扭头，对面走来一个人。
“你别来游戏了”那人如是说，冷冰冰的语言没有丝毫人情味。
破晓想起浮生当初也被大家要赶出问天，碍于本身强大的实力，也没人真的去动手。
换成了自己，不过一天就有人来找了。
瞧着远处的黑衣人，破晓难受地抿了抿唇，“你可曾看过视频，我才是受害者不是吗？”
黑衣人不为所动，亮出一柄长剑，“不论你是不是受害者，都引起了大家的恐慌，现在问天没有你容身之地了”
“我又不是瑶溪，她精神有问题才”
破空声袭来，破晓话都没说完，见状直接就地滚了一圈，躲过了那人的攻击。
破晓有些委屈，不该是这样的。
“我还没报仇”破晓呢喃，又滚了一圈，借着如今超于常人的反应，用最简单的动作将人踢了出去。
可是这样不行，迟早会被发现身体出问题的，破晓缩回双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还死皮赖脸待在问天做什么？因为你的存在，很多人今天都不敢来游戏了”黑衣人握紧了长剑怒斥。
破晓呢喃，“我才是受害者啊”
“谁管你是不是受害者，如今的你必须离开游戏！”黑衣人要动真格了，蓝色的技能暴露了他的职业剑武。
傲雪凌霜短暂的续力后，便直直朝这边打来。
破晓心情酸涩无比，知自己躲不过这种范围攻击，认命地放弃了抵抗。
就在此时，身体被人捞起，和技能擦过，破晓惊讶地微睁双眼，便看见始作俑者被数道强烈光线射中腹部。
浮生？破晓想抬头，却被按下脑袋，头顶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却是对那人道:“我不介意将你公会所有成员杀到退游”
浮生使用80级觉醒技时故意歪了方向，没戳中一击毙命的地方，那人还留有一口气，闻言，喘气怒道:“这女人属性有问题！会害了剑斩楼兰的！她不能留！”
又是数道激光打了过去，击中肩膀、手腕、腿根、脚踝等处，浮生显然在拿这人撒气，待他痛苦承受够了，才冷声道:“现在开始，别让我看见你，否则……”
又是数道光线击了过去，打在无害处，待那人痛喊数声后，才射中他心脏处，将人击杀了。
破晓低眉，调整心情强笑，“刚才走了一圈，已经能控制身体正常行动了，就是还不能打架，反应不过来，会抖”
“我们继续练习，今日将身体控制好了，明天下午，我们去堵屠中作乐”
破晓顿住，“可是问天这么大”
“屠中作乐还在蓬莱，被江无带头堵着，阿晓，整理心情，今天控制好身体，升到80级好吗？”
破晓眸色暗下去，握紧浮生手臂，重重点头。
“怎么还有闲情逸致跟我聊天，没陪你宝贝啊？”发消息的人是月江吟。
瞥了眼远处已经能跑能跳的破晓，浮生将一节视频传了过去，“这是当年录下的最后一段视频，其余的已从游戏里删除”
那边接收后沉默许久:你竟眼睁睁看着她死亡？
浮生内心平静无波:这点资料不足以搬倒逍遥行。
月江吟:还会把众人矛头引向录屏人。
毕竟，录视频的那个人，面对瑶溪的求救，竟是无动于衷地录着视频看着她一点点死亡，这该是多冷血才能做到。
月江吟:不会做噩梦吗？
浮生皱眉:其余视频恢复不全，删除时间太久，就算是浮华也很难找到蛛丝马迹，目前我只恢复了三分之一。
月江吟:你只要保证破晓今天过后能正常行动，这件事我就能解决。
浮生不再言语，转头看向还在尝试着跟黄泉怪斗殴的破晓，走了过去，徒手抓住钻了破晓不便身体的空隙而进行攻击的黄泉怪，将人带离野怪群，淡声道:“你才刚能正常行动，不要急着去招惹野怪”
破晓挠头，“行动已经无碍了，也该练习战斗了”
总是这么着急。
浮生轻轻叹息，拿出折扇，“阿晓，朝我攻击”
破晓眼睛微亮，知他同意了，亮出匕首就攻了过去，被轻而易举地挡住手臂抱了满怀。
匕首脱手甩了出去，破晓尴尬地揉了揉鼻子，“没拿稳，再再来”
浮生将人放开，捡起匕首递给她。
破晓再一次冲了过去，窜的太急不小心绊了腿，被越过来的浮生接住了。
“……”
破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续两次失误实在是太丢人了。
“现在身体还不稳，失误很正常，阿晓，我们再来”浮生将破晓抱远了些，炎风袭向怪群，再次一心二用地刷起了野怪。
破晓站稳了，暗地里给自己打气，抬头看向已经退出一些距离地浮生，握紧匕首，心无旁骛地冲了过去。
……
两人练习了许久，待破晓能正常进行一般的战斗时，野怪群也已经刷新了无数次。
突破80级时，破晓明显累瘫了，被浮生背起朝江南传送点走。
点了心心念念的觉醒技——织网，破晓满足地勾着浮生的脖颈，急切道:“我们要不要去打几关通天桥去？”
“阿晓，随我回一趟公会”
破晓乖乖收了心思应下。
江南的街道还有不少的人在游荡，见着传送点走来的浮生和他背上的女人，均吃惊地卡在原地，满脸复杂与恐慌。
破晓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也知道因着浮生的存在，他们不敢找茬自己。
如今还有勇气游荡在问天，对他们来说已是难得，破晓歇够了，从浮生背上跳下来，拉着浮生朝郊外走。
只有真正正常行走给他们看，才能减轻别人对自己的意见。
这点道理，破晓还是知道的。
结果不出所料，看到破晓的正常行走后，周围人脸色才好看些，但仍没回到不在乎的状态，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明明知道了自己无大碍，一个个还是避之不及，破晓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瘟神。
手心被反握住，浮生轻声安慰，“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
“呐，浮生，他们当初也是这么对你的？”破晓咬紧嘴唇抬头。
“他们打不过我”浮生回答道，片刻后又道:“有次，我被他们惹火，为绝后患，将找茬的几人痛殴了一个小时，自此再没人来找我”
破晓:“……”
她知道浮生是有能力阻止那些武力值不高的人自杀并将其痛扁的，同时他的80级觉醒技也是能对普通人起恐吓作用的。
难道刚才那群人不敢上来，竟都是被浮生吓到了？
“幸好有你，否则如今的我会很麻烦”破晓呢喃。
“阿晓，由我来保护”
破晓突然想起也是因为浮生带自己去了蓬莱最高山看风景才使得自己躲过后来的追杀。
眼角撇过几个粉色身影，破晓注意到，立刻拽紧浮生，故作委屈道:“我走累了”
白色身影蹲了下来，破晓趴了上去，搂紧浮生脖颈，转头眼露凶光地瞥向那几人，待看到满意的嫉妒脸色后，才满足地趴在浮生背上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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