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尧在他的视线里无所遁形,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该如何搪塞过去,装睡?好!

    正当她眼神逐渐迷离,不着痕迹地闭眼准备装睡之际,段云时欺身压了过来。

    李沐尧眼皮微颤,明明躺在他身下却反倒有了骑虎难下的尴尬,到底是继续装还是继续装还是继续装呢?

    “回答我。”段云时手肘撑在她身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泻而下,勾勒出她脸部的轮廓,好似没有一处不完美。

    长而密的睫毛轻微颤动,暴露了她的情绪,段云时不怒反笑,突然有种拿她没办法的无力感。

    好吧,他输得彻底,那么,就别怪他夫人面前无君子了……

    “李沐尧。”

    李沐尧无奈装死,努力保持呼吸平稳。

    长时间的沉默,李沐尧不自在地动了动,下一刻,嘴唇被堵住,密集的吻落下,在她片刻的松动中迅速攻城略地,防线瞬间溃散,唇齿间皆是他的味道。

    段云时停留片刻,并没有等来令他无比头痛的打嗝反应,他唇角勾起,再次加深他侵占的版图。

    李沐尧依旧没有动,此刻她惊异于身体并未作出的本能反抗,她细细体味这新奇的感受,技巧零分,温柔不够,还有些急切,但她能感受到他擂鼓般的心跳,以及他想交付身心的意愿。

    将身心交付于一个人,是她两辈子都无法理解的一件事,真的,可以吗?

    李沐尧伸手捂住他的心口,试图更近一些地去聆听他的心声。

    感受到她动作的段云时停了下来,右手支撑住身体,左手覆上她的手背……砰砰,砰砰,砰砰……

    两人安静片刻,段云时又忍不住想去吻她,可刚有动作便感受到来自胸口的阻力,李沐尧手不松,另一只手指向自己肿起的下唇,声音温软,“疼~”

    段云时轻笑,手指轻抚她下唇的肿起,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他侧身躺下,搂过她的头,让她的右耳紧贴他的心口,“再听会儿……”

    ……

    李沐尧不记得昨日是何时睡去的,只记得那逐渐平缓的心跳有着让人心安的魔力,再次醒来,是在他的怀里,她意识到两人之间,有些东西已经不同了。

    “睡得可好?”

    “嗯。”李沐尧有些不好意思地从他的臂弯中钻出,越过他下床往净室跑去。

    段云时微微活动了一下僵了一夜的左臂,脸上挂着与其惯常清雅气质不符的傻笑,此刻终于体会到了老父亲的快乐,心爱之人在怀,胜却人间无数。

    ……

    京城,李首辅府。

    首辅李澹下了朝便在正堂枯坐良久,愁眉紧锁。

    闻讯过来的夫人宁氏给丈夫捏了捏肩,见他无甚反应,便索性罢了手,坐到一旁安静喝茶。

    李澹一路顺风顺水,家中贫寒之时遇到了李沐尧的母亲庄氏,自此但凡跟钱沾边之事皆不用愁,而他在读书一事上又自小聪慧过人,科考于他来说轻而易举。

    有钱有才,一朝金榜题名自然不在话下,故而他骨子里满是读书人的清高,不屑于官场争斗的那些污遭之事,这样的他,在官场上是走不远的。

    遇到陈国公家这位嫡次女后,他便“及时止损”,休妻再娶,一应不便他亲自出面的官场腌臜事都交给善于此事的夫人宁氏来谋划实行,他便可继续清风明月,高风峻节。

    正如宁夫人所料,他心绪不佳是暂时的,或抱怨、或商量,总是要开口跟夫人说的。

    李首辅喝了一口茶,用手指了指天,“那位的性子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宁夫人继续啜茶,静等下文。

    “唉……那谶言一出,若信了,索性杀了以绝后患便是,可他又忌惮邕王多年积累的军功和民心,不忍杀他独子……我顺着他的意思提议将世子遣去封地开荒,他倒好,应是应了,非要拉我下水,平白赔上一个女儿。”

    宁夫人依旧不动声色,理着腰间装饰的流苏。

    “今日跟公主回来的探子传来消息,进出邕州的车队有异,他们声称是尧儿与世子感情不和,要建造别庄独自居住,拉的都是别庄的建材,可探子无意中发现这车队数量惊人,大部分都在半夜运送,很有掩人耳目之嫌……”

    李澹瞧了眼妻子,问道:“夫人一向观察入微,那趟邕州之行……没有发现?”

    宁夫人掩去不耐情绪,并未抬头,语气淡淡,“夫君这是怪我办事不利了?我去时还在年节,路上空荡荡的,哪会有运货的?”

    “呵呵……是是,夫人莫恼,为夫也是随口一问……随后一问……”李澹讪讪。

    宁夫人甩开了手中的流苏,起身给丈夫添茶,“若夫君与那位皆不放心,大可亲自去邕州一看,到底有没有猫腻,一瞧便知,不必待在京中苦思冥想,杞人忧天。”

    “嗯……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可惜不知那位是何态度……”李澹捋了捋胡子,愁容并未消退。

    “妾身见识短浅,倒不觉得那运输车队有何猫腻,尧儿季承了她母亲庞大的产业,自己的别庄定是出手阔绰,大建一番,多运几车材料也实属正常。”

    “嗯……如今看来那笔产业比我们预估的只多不少。唉……一步错步步错,当年我想接回尧儿,并立誓护住庄氏的生意,以为产业便也跟着到手了,谁想那贱妇硬是不从,只可惜她没那个命,没几年便病死了,可临死又弄出个什么芙蓉令来!如今倒好,咱们芙蓉令没拿到,尧儿这钱花得倒是畅快!”

    李首辅脸上又添一层阴翳,眼中满是对庄氏的恨意。

    宁夫人绕到丈夫身后,轻轻按起了他的肩膀,“夫君莫要焦躁,往事不必再提,你瞧我们之后筹谋之事并无变化,待尧儿杀了世子,我们设法保全她性命,让她用芙蓉令来换,岂不两全其美?”

    “那可位……”

    “那位如今又起疑心,那正好由他去,我们该做的正是要坐实世子谋反之事。如若那车队当真有异,咱们明里暗里的,都该帮衬一下,帮世子遮掩一二才是……”

    “那倘若世子当真没有谋反之心呢?”

    宁夫人手越过丈夫肩膀,按住李首辅心口,“要造反必定还需时日培养势力,此时并不急,倘若真如夫君所说,那到时候我们给世子造一个也不难……夫君您想,那位多疑,让他相信有何难的?”

    “哈哈,夫人妙计啊!”李首辅茅塞顿开,伸手轻拍了两下宁夫人的手背,点头连连。

    宁夫人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夫君谬赞了。”

    “好,为夫明日便去劝谏皇上,去邕州视察民情,必定给他一个世子安分守己的样子来,为夫这就去安排!”李澹理了理衣冠,心情畅快地离开正堂。

    宁夫人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不屑,她伸手掸了掸前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朝丫鬟吩咐道:“备马车,我们去庄子上走走。”

    ……

    京郊一处偏僻的田庄门口,标有李首辅府上徽记的马车停了下来。

    换了一身素雅装扮的宁夫人从车上下来,径直进了院子。

    这座三进的院子内只有一个看田庄的管事和一个又聋又哑的粗使婆子。

    管事宁福提前接了信儿,在门廊处候着了,宁夫人一进来便引着她一路穿过正院,拐进偏房的一处地下室。

    这地下室倒还算干净,并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天井处有一道窄窗,有阳光透进来,能清楚视物。

    室内仅一张床榻和一方案几,床上一个男人靠墙坐着,看着十分无力虚弱,正是失踪多日的赵承赵掌柜。

    赵掌柜听到动静,略有些紧张,待看清楚来人后不由一惊,他艰难地伸手指着宁夫人,手指似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是……是你!”

    宁夫人冷然一笑,并未搭理赵掌柜,她回身示意宁福搬一张椅子过来。

    宁福放下一把圈椅,便很有眼色地退出了地下室。

    宁夫人慢条斯理地抚平了裙摆上的褶子,才开口,“是我。”

    “你你……是你杀了夫人!”赵掌柜恨意翻涌,但大脑无比清醒起来。

    “没错。”宁夫人大方承认。

    “你……你还想害小姐!”

    “嗯,那庄氏妾身是真心佩服,养了这么一帮有头脑又忠心不二的老狗。”

    赵掌柜目眦欲裂,恨不能上前杀了眼前这个毒妇,只可惜他好似中了毒,浑身酸软无力,连坐着都勉强,根本下不了床。

    宁夫人嗤笑一声,也不卖关子,“你家小姐既嫁给了世子,自是只有死路一条,根本无需我动手。不过如今芙蓉令还在她手里,她的命妾身必是会设法保全的。”

    “你到底意欲何为?你所做之事首辅可知?”张掌柜强压下满腔愤怒,质问道。

    “你是聪明人,还不知答案吗?李澹是个蠢的,也就你家夫人对他死心塌地毫不设防……”宁夫人脸上的嘲讽之意毫不掩饰。

    张掌柜垂头,这话虽难听,确是事实。

    “好了,逝者已逝,便也无甚好说的,如今我需要你家小姐回京一趟,在死前让你们主仆相见一回,可好?”

    “你想?……”赵掌柜一听警觉起来。

    “放心,我只要芙蓉令,芙蓉令到手,妾身自会放她回去,她是生是死,无需我动手,”宁夫人言罢便起身欲走,“此事不急,赵掌柜好好思量,想好了就托宁福传信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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