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花了一个多时辰穿越密林,又赶了半个时辰的路才回到济孤院,因为事发突然,被抓取当人质的女儿又没有找回来,皇帝决定暂且留在这里修整。

    回到济孤院,外围照旧是护卫军的营地,此时里面气氛沉郁,被整理干净遗容的死者被整齐的摆放着,不同于战场,这些尸体是要带回去交还给他们的家人的,里面还有熟悉的面孔,那是前几天还和岳雨拾比斗过的某个士兵。

    经过伤兵疗伤的帐篷时,看见里面的人晃来晃去,是大夫正在帮忙包扎疗伤,还伴随着伤员们痛苦的闷哼声。

    知道他们顺利归来,李将军丢下正在忙活的事情,快步迎接过来,先是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乐安公主,得知是惊吓过度晕过去了,让身旁跟着的内官宫女将人接过来,送了进去。

    而后才问到事情的经过,之前的事情在派人调遣巡犬的时候已经通报过,赵世子也只捡了几件重要的事汇报出来。

    长时间在密林中穿行,,身后的士兵也累得不成样子了,李将军体谅众人下令让各自众人回营休息,只留下赵家父子协助他来处理事务。

    岳雨拾因为救人有功又负了伤,李将军破例给她安排了一间空房让她休息。

    洗漱之后重新上了药,岳雨拾开门就看到在她门口打转的赵容瑾和李维云两兄弟,他们在门口晃来晃去的脚步声隔老远都听得到。

    将营地里的事情都处理好,赵容瑾本来是想过来慰问的,但是现在的他心情复杂,暂时不想一个人面对岳雨拾,于是叫上了身边的李维云,两人又不想打扰岳雨拾休息,只能在门外踌躇。

    开门让他们进房间里来,各倒了一杯茶,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护卫军的情况怎么样?

    赵容瑾叹了一声,他刚刚才从那边过来,说了具体情况,护卫军死了七人,重伤三人,轻伤五十五人;亲卫军死了十一人,伤二十八人;济孤院还有一死六伤。

    这个数字令屋里三人都有些沉默,这些都是曾经并肩同行的兄弟,同样沉默的还有听完汇报的皇帝,就算他脾气好,也不禁握拳砸向桌面,为了行刺他,这些人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下首汇报的李将军知道圣上的心情不好,还是接着汇报下去,随队的御医忙不过来,所以已经派人将附近的大夫都征过来,伤者的情况基本都已经稳定住了,应该不会出现重症不治的情况。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皇帝收敛了脾气,传令下去,要用什么药材尽管取用,务必挽救伤者的性命,又体谅李将军忙了一天甚是辛苦,温声让李将军退下休息。

    李将军告退之后,皇帝坐在书案前久久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屋里一片寂静,气氛凝滞让下面的内官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人悄悄溜了出去,飞奔跑去请谷内官。

    谷望生正在坐在屋子里休息,喝完难闻的汤药,当时离皇帝最近的他无可避免受到波及,好在只是伤了肩膀,就被推到一边了,他艰难地将受伤的手用绑带挂到脖子上,抬头就看到手底下的人来了。

    他皱着眉教训来人:“教了你们多少遍,遇事要镇定,更不要如此慌慌张张的奔跑失仪。”

    小内官先是向谷望生告罪,才表明来意:“劳烦您去看看吧,我等从来没见过圣上如此气愤,生怕做错了事,望您搭救我们一命。”

    谷望生今年四十岁,陪在皇帝身边二十余年,几乎事事亲力亲为,本想在宫里挑几个义子,却一直没有合心意的人,因此待手底下的人也几乎是一视同仁,现在他们求到面前来,总不能坐视不管。

    收拾好自己的仪表,谷望生来到皇帝所在的房间外,先是问了这段时间有什么事,又叫人沏茶过来,试了试温度正好,就让人端着跟他进到屋里。

    木门微响,皇帝朝来人看去,看到的是挂着脖子的谷望生,顿了一下才问:“是望生来了,不是让你下去休息,你的伤怎么样了?”

    谷望生弯腰行礼,回道:“劳圣上挂心,老奴伤势不打紧,想着圣上身边不能没人伺候,包扎好就过来了,圣上先喝杯茶润润嗓子。”说完示意身后的人将茶水递上去。

    皇帝喝了一口茶,火气也被浇灭一些,又听到谷望生说道:“刚刚太医来报,已经帮公主诊过脉了,只是受惊过度,没有其他的伤病,已经开了压惊的方子,让人煎好喂下去,明日才会醒。”

    “这次出事想必是吓坏了这孩子,本想带在身边能安全一些,不想反倒让她糟了这些罪,让人在旁边盯着,要是醒了就立马通知我。”

    下完这道命令,皇帝还是不放心,打算去亲自看看,但是他的行程被来人打断。外面有人汇报,七王爷得知陛下遇袭,特地赶了过来求见。

    七王爷是皇帝的叔叔,而且皇帝小时候是由七王爷教导开蒙,可以说是看着皇帝长大的,两者情谊自不寻常。七王爷年纪不小了,在这不远处有个温泉山庄,正好这几天在庄子里修养,所以得知皇帝在附近遇刺,就连夜赶了过来慰问。

    七王爷虽年过五旬,但由于多年来的修身养性,面目未见苍老,反而是岁月为他沉淀出一身的儒雅气质。

    他来到屋内,先是按规矩拜见圣上,才问及自己最关心的事:圣上有没有受伤。

    得知圣体无恙,才算舒展开紧皱的眉头,放下了担心了一整夜的事。

    皇帝自不会让七王爷站着说话,第一时间与他相对而坐,知道七王爷是骑快马赶过来的,反而有些担心他的身子是否有损伤,又急着宣御医过来诊治,是七王爷坚称自己没事不想麻烦御医才作罢。

    守在一旁的内官为他们重新奉茶,皇帝一腔苦闷总算有处可以诉说,出身在皇家,皇帝知道有不少人想要他的命,但是作为一个仁君,他不能接受有人为了杀他而屠戮无辜之人,甚至是手无寸铁的幼儿都不放过,这让他无比自责。

    皇帝将这些话说给七王爷听,七王爷见状自能在一旁宽慰于他,两人说了很久的话,经过七王爷的耐心劝导,皇帝的心结也被开解了不少。

    此时已经也已经入夜许久,七王爷自然不能再骑马回去,皇帝安排他就在济孤院住下,明天正好一起回京,得知为了尽快赶过来,只带了两名下属,又下令给抽调些护卫军过去。

    被抽调的人中,正好就有李维云,接到通知后,李维云就急忙赶了过去,只留下赵容瑾和岳雨拾两人同处一室。

    赵容瑾有心问她红疹的事,磨蹭良久终于开口:“听小云说,你早上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岳雨拾很奇怪,她生病没对任何人说,只有李维云一个人知道,他们两兄弟在一起是什么话都说的吗?还是李维云专门说了她的事,没发现他们凑在一起还喜欢说八卦。

    感觉岳雨拾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赵容瑾连忙解释:“给你的碧玉膏是他找我拿的,所以我才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差点误会他们,岳雨拾有些心虚的回答:“是吗?真是谢谢你,你这药膏见效十分快,可算是解我燃眉之急,你看,我才擦了两次,这疹子就不再痒得受不了,红肿也消下去不少。”说着将手递过去,让他看手上的那片好了不少的患处。

    眼见疹子果然像岳雨拾说的一样,消下去不少,赵容瑾放下心来说道:“看起来过几天就好了,就是随军配不出适宜的汤药,如果能内服外用,效果会更好。”

    末了又问:“你是第一场出这样的红疹吗?”说着目光中带着探寻看着岳雨拾的眼睛。

    岳雨拾没有注意,只当是他是好奇,也不隐瞒自己的疑惑:“从我记事一来,这种无缘无故出疹子的情况,应该是第一次,也不知是怎么了,照理说不应该是水土不服啊?”

    赵容瑾接过话头:“也可能是吃错东西了,你今天可有吃过什么东西?”

    这句话说得也没有道理,岳雨拾仔细想了想,这几天都是吃军营里的大锅饭,按理说有问题也不会只有她一个人中招。

    她摇了摇头说:“应该没有,大家一样吃饭,要是有问题大家都有问题了。”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道:“说起来,今早吃得那碗粥里不知道加了什么,软软滑滑的,我倒是从来没见过。”

    听完这话,赵容瑾像是强撑着气力时突然被戳到了软肋,晃动了一下身子,他不知道那段话意味着什么。

    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才为岳雨拾解惑:“你说的应该是早上那碗山薯粥吧,估计你之前没有见过,之前军医说过,这东西可碰了。”

    岳雨拾听完才明白,自己是中毒了,难怪就她一个人有反应,心底庆幸这次中毒只是红肿瘙痒,要是严重些,伤及本源,在之后与黑衣人的搏斗中恐怕就难以全身而退了。想起下午的遭遇,前有黑衣人后有虎,那时候出不得一点差错。

    全神贯注回忆的她忽视了一点,为什么赵容瑾会知道的这么详细,而且还随身带着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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