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瓒是出了名的风流,可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竟然去醉仙楼中听曲儿。
那约莫三十岁束着陈朝发髻的男人目光阴沉,薄如蔷薇的唇瓣会心一笑。
“那个就是司马瓒?”
身旁的侍从连忙颔眉低首地回道:“回大人,是司马瓒。”
“竟然有如此愚蠢之人,竟然还敢送上门来。”
堂堂绥王竟然自投罗网,在东陵风的地界,真是蠢笨到如此境地。
“抓到了司马瓒引出郁戎本主就能向圣上邀功,圣上定然能龙颜大悦,如此大功纵然这天下分本主一半也不为过。”
东陵风站在对面的阁楼望着醉生梦死的司马瓒放声狂笑起来。
“城主英明。”
司马瓒一去不返,郁戎料想事出有因,绥王恐已入他之手,可他未带一个随从,贸然行事定然难以保全,只有借着他赴宴之时半路劫持。
他悠哉坐于马车,此时只闻车顶断裂之声,那人的手中的寒琊刀已架到了他的脖颈,纵然是冒险他也绝不会弃绥王不顾,他的目光如一汪万古不化的寒潭,带着杀意。
“将司马瓒交出来。”
传闻魏国冠军大将军杀伐果决,与高敬沧江一战在遇上暴雪天气粮草将绝时甚至刀口舐血,曾以数百名战士渡了长岁桥,一路杀到敌人营帐,烧了粮草,引得副将刘钊连夜逃出了沧江。
那一战沧江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后他将剩下的所有物资都发放给了沧江边上的为暴雪所害的百姓,沧江百姓感激涕零,含泪相送。
东陵风洒然一笑,“大将军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来我南襄城,抓了你我边是大功一件可向皇上邀功。”
而郁戎显然也不甘示弱,“承蒙城主如此高看郁某,只是不知这南陈给了什么好处给城主,不如入我魏国,我可向皇上为你谋取很高的职位,让你定不会明珠蒙尘。”
“没想到堂堂魏国上将竟然是巧言令色之辈,我在城中逍遥自在,难道还贪图你魏国的破职位不成?”
东陵风显然对他的话不屑一顾,自己好歹也是一城之主,以他人为主怎比得过自己在这逍遥快活?
“陈国皇帝不值得城主依靠,因为有本将军在,很快便会成为亡国之君。”
如今是在南襄城,没想到郁戎竟然还能说出如此狂妄的话来,久闻他性子狂妄不羁,如今一见倒真是如此。
“好大的口气,瓮中之鳖,还口出狂言。”
看着东陵风恼羞成怒的模样,男子剑眉轻挑,“大人,《千机》难以参透吧。落到如此天资极差的主人手里,正是暴殄天物?不如交由郁某,定不会同城主一般愚钝。”
“郁戎,你还敢嘲笑本主!”
他暴跳如雷,可男子却神情自若,他打过那么多仗,遇到的危机数不甚数,看过无数的生离死别,世间万物瞬息万变,生死早就置之度外。
“放心,城主纵然看郁某不适,我还是会跟您胡搅蛮缠下去,绥王所有三长两短,我定会要您的项上人头以示祭奠!”
“郁戎,此处是南襄城,不是你邺城!”
“你放了本主,还有一线生机!”
东陵风挥了挥手,身后的手下投来一只长钩,他以为如此郁戎便会放开他用手中的刀去抵抗,可却失算了,他一跃而起躲避了飞来的长钩,那长钩的铁链被郁戎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牵动链子,他意味深长的一笑,雷厉风行的用铁链绕住男人的脖颈,将男人吊在了树上,男人不停地挣扎着,而他的手下还在同郁戎对抗。
他一手握着铁链的另一端,另一只手握着长刀,长发飞扬,长刀势如破竹毫不拖泥带水,那几人不敌纷纷倒地,他的刀尖在滴血,寒星一般的双眸,他的身姿仿若立于悬崖峭壁上的一棵雪松,屹立不倒。
就在东陵风无力挣扎,奄奄一息之时身后有人乘其不备割断了树叶和树枝,来的人武功高强,身姿轻盈,不是别人正是陆婧。
此树汁液极为多,溅入了男子的眼睛里,他的眼睛瞬间有强烈的灼烧感,陆婧深知即使他看不到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何况怀中的东陵风已昏厥过去,不宜久留,她带着人驾马离开了。
听闻南襄城四季如春,诸多名贵草药,祝矜怡想着去魏国采些备一些也是极好的。
不远处的半山腰的岩石缝隙中长着几株开着淡黄色如钟形的小花,它们俯垂着如同一个个襁褓中的婴儿。祝矜怡热的大汗淋漓,用着手中的药锄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攀上去。
她笑逐颜开的挖下了那几株草药,可也就因为这样她在高处的另一个角度看到树下的男子,他用刀撑着身子似乎是受了伤。
她连忙跑过去查看情况。
“你怎么了?”
郁戎沉默不语,他在战场上应对自如,总能波澜不惊,可眼下这荒山野岭,眼前这个陌生女子又怎会出现在此?
少女握住了他的手,那是他方才孤身一人在此感受到的唯一的暖意,就好像在黑暗中看到的一丝光亮。
“你别动,莫要用手揉眼睛。”
环顾了周围,这并非是久留之地,她欲扶起眼前的男子。
“我们离开这。”
“你是何人?”郁戎松开了少女的手,他不喜与任何陌生人亲近。
“我是大夫,方才那是戟木,果实和汁液都有毒,毒性极强,接触到人的肌肤就会有严重的水泡,如麻风病一般。”
她也只是在新闻上见过,为何这南襄城会有这样的树她十分奇怪。
看着男子戒备的眼神,少女灿然一笑,“不过你莫要担心,我会给你医治好。”
祝衿怡说罢便扶着男子走到了方才采药的岩石边,这种树只要是识得之人必然会避之千里,这人恐怕不是南襄人,否则不会连这特有的毒树都不认识。
少女仔细观察了他的脖颈、手臂、身上似乎有多处被汁水所感染的痕迹。
这里早晨刚下过雨,毒汁和雨水夹在在一起,他放在坐在树下莫非是为了避雨?
可不知为何他骤然又露出了惊慌无措的眼神,下意识又握住了少女的手。
“纵然我死,也不能失明。”
“为何,你的双眸比你的命都重要?”
她认为人若走到绝境时自然两弊相衡取其轻。
可男子却不以为意,“人的一生有很多种活法。”
“那你呢?为了什么而活?”
“信仰!”
他的信仰是守护魏国,若苍鹰折断了翅膀那它便不会在长空翱翔,如此,活着还有何意义?
她顿了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她不会去嘲笑别人的选择,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瞎的。”
说罢,她便取出了自己的药箱,这树虽然毒性很强,不过二娘所制的解百毒散世间的毒都可以解。
就这样她伸出手想去解男子的襟带,而男子的警觉性很高,她的手还未落下便又被那只宽厚的手掌所抓住。
剑眉微蹙,他的声音冰冷,“你做什么?”
“我是大夫,不将你衣服脱下来我没办法上药。
”祝矜怡似乎是习以为常,这个看起来表面上镇定自若的男人脸上却表露出转瞬即逝的异样,捕捉到那份异样,她调侃道:“你还害羞?”
眼前的这个男子唇瓣微抿,悲喜难辨,整张脸有一种说不出的冷冽气质,如苍松翠柏让人可望不可即。
下一刻,他似乎在心中经历了一场大战,笨拙地开口道:“母亲说过,男女,有别。”
少女啼笑皆非,“在大夫眼里只有病人,不分男女,有舍必有得,怎么你的身子还能比你的小命重要习惯了男女都是一样的。”
他眼下的模样一定狼狈极了!
看着他犹豫祝矜怡以为他还是不放心,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放心吧,我就当没看到。”
“我闭上眼睛。”
在军营中跟随的军医向来都是男子从未有过女子,在邺城也是一般无二,宫中都是男太医,他本一直守在边境极少回来,更是与女子甚少接触,司马瓒曾道他对感情如此单纯,日后免不了要遭人骗。
他的父亲晁县一个芝麻小官,而他的母亲当年是左丞相高无庸府上的一名侍婢,而他们相爱后他的母亲有了他,可怎知父亲并不想娶母亲回去,于是跑回在晁县另娶,从此他的母亲哭瞎了眼睛,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最后含恨而终。活着的时候母亲一直都不让他同女孩玩,要他勤学苦练才能成为人中龙凤,母亲亦说感情是世上最无用的,是世间至毒之物无药可解
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被情感羁绊唯有自强才有出头之日。
此时少女的动作很轻,就像一只蝴蝶落在衣襟上,他的面上虽平静如水,可那颗炽热的心在胸口跳动着。祝矜怡很是佩服他竟然溃烂的地方上药的时候还能镇静,就好像旁人用了麻沸散一般,可掀开衣服往下看时她的神情凝固了,
那种压抑感让她那一瞬间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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