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皇帝坐在龙椅上,声音嘶哑,没有精力地样子,缓慢地向底下的书生提问。

    一道幕帘横在中央,考生们自然不敢抬头直视天子,哪怕抬头了也会因着幕帘只看到模糊的身影,看不到皇帝已然灰败的脸色。

    问到柏梧时,皇帝猛咳两声,一旁的太监赶忙跑过去,跪在陛下身边服侍。

    待咳声弱了,皇帝顺了顺气,突然换了个与民生政事毫不相关的问题,“为何想要进宫为官?”

    柏梧低着头:“奉父母之命。”

    皇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猝然笑了,“你倒是孝顺,一片孝心,上天自然可鉴。”

    笑声还没落下,一个太监慌张地跑到御前,颤抖着低声道:“三殿下,三殿下他……薨了。”

    手中的串珠骤然落下,皇帝想要起身,却双腿无力,一下子跌坐在龙椅上。公公赶忙前去欲扶,却见皇帝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皇宫霎时乱作一团,书生们被带到偏殿,无人看着他们,众人便小声议论。

    柏梧独自坐在一旁,没有参与任何一撮人,旁人想与他搭话,皆被他无视。

    有人心中不屑:不愧是会元,眼比天高。

    正议论着发生了何事能让皇帝晕过去时,偏殿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几位壮得吓人的禁军扫视一周后,直奔柏梧走去。书生们顿时安静下来,眼神偷瞄这边。

    柏梧在他们看过来时便起身,顺手整了整杂乱的衣衫,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平静地跟着禁军离开。

    路上,他听到商隽的声音,“一定是他做的,我早就发现他的身份不对,他是柏家之子,与我三哥有血海深仇。此人先是以铁匠铺做掩护,后假身份参加科举入宫,想尽办法给三哥投毒,害他性命。居心裹测!”

    柏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好似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却在转过身后愣住了。

    铁匠铺的众人被官兵压着进宫,满脸无措与慌张。

    商隽的话还在继续:“连铁匠铺的亲人都能利用,他不配做官。”

    柏梧心头一疼,仿佛被刺了一刀,不是为别的,只因为他在虞眠眼中看到了怀疑。

    虞眠听到商麒死了的那一刻是震惊的,她还没有替原身报仇,甚至没有见过商麒,他便死了,如此突然,毫无预兆。

    虞眠知道因为她的身份,她肯定会被别人怀疑,但她刚从别国回来,且一直忙于打铁,并未见过任何一位权贵。所以铁匠铺应当不会受到牵连才对,也不会影响到柏梧。

    可是直到看到柏梧,虞眠才想起她都忽略了什么,对啊,柏家被灭门,他与李安的计划,突然结识的商锴,莫名解掉的毒,还有,柏梧送她的这几件暗器都是带毒的。

    所以,真的可能是他……

    今天的结果,也是他算进去的吗。

    系统看着虞眠突然下降的情绪值,忙不迭地赶出来安慰,“宿主不要怕,商锴已经在想办法救咱们了。”

    “商锴?”

    “貌似是柏梧与商锴的合作。”

    虞眠蹙着眉,突然笑了,“还真是想的周到,一环扣一环。”

    柏梧与他们被分开关进了地牢。

    虞眠安慰着大家,等大家情绪都缓和了,这才低着头缩进角落里,没再说过一句话。

    孙袅袅此时才意识到虞眠的情绪不对劲,她想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

    寝宫,皇帝躺在榻上,难得的清醒。

    “锴儿,朕活不了多久了。”

    商锴跪在榻前去拉他的手,听着他断断续续地说:“我刚才突然想到了很多画面,想起我年轻时作恶多端,仅为了这帝王位害死了无数人。我的孽,我来还,可是麒儿做错了什么?”

    那一刻,商锴忽然不想再唤这个男人为父皇了。他道:“爹,你知道他做错了什么。”

    “他灭了柏家,害我性命,甚至通敌。”

    商锴咬着牙:“你太偏向他了。”

    “别说了!”皇帝挣扎着打断他,甚至隐隐抬起了上身,“那你告诉我,他怎么死的,他怎么死的!”

    “是……四哥……”

    皇帝一下子躺了回去,眼角滴下两滴泪,“糊涂啊!”

    “我曾以为老三最像我,有手段,心狠手辣,却没想到他和老四这般糊涂。”

    他再次重咳,望向商锴,“如今的兰朝,不再需要我这种人,而是需要明君。”

    皇帝看着他,争了这么多年的心,突然放下了。

    若是虞眠在这里,她一定会想起张大爷那句话糙理不糙的话——

    “别管是人是畜生,老了都明白一个道理,少事多配合,什么都能好好地办妥了,这么大年纪,也争不动了,踏踏实实的,不做倔驴。”

    他的身体,确实争不动了。

    那年夏天,兰朝皇帝,驾崩。其七子商锴登基即位,四子商隽被软禁宫中。

    铁匠铺洗刷了冤屈,众人重回铺子,再度做起了买卖。

    虞眠知道,她的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

    盛夏时节,状元插花披红,跨马游街。

    过路人聚集眺望,议论道:“听说这状元家中是打铁的。”

    “就是那家欧氏铁匠铺。”

    铁匠铺,六儿向外跑,“我去看看柏梧哥多威风。”

    孙袅袅笑着看着他跑远,扭头问虞眠:“你不去看看,今日可是状元郎最风光的日子。”

    “不去。”虞眠道,“挤来挤去的,麻烦。”

    说完,她叹了口气,“以后铺子应该由你来看管了。”

    孙袅袅茫然地问:“什么意思?”

    “就是想好好休息一下。”她懒散道。

    虞眠走出去,抬手遮住日光,透过指缝看那一点点光辉。

    没什么意思,只是任务完成了啊。她看着进度条上的100,穿来一年了,想享受生活了。

    柏梧一路攥着拳回家,神色难得的紧张,孙袅袅抓住机会打趣他:“怎得走一圈还紧张了,没见过这么大场面?”

    柏梧笑了下,没解释,走进后院,没一会儿又返回来,问道:“眠眠去哪了?”

    “她啊,不知道。突然就走了,说什么要过自己的生活。”孙袅袅道,“她也没和你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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