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重阳子好说歹说请走了范八爷这位大神,在极北边境潇洒了数日,又是瓜果又是奶制珍馐,自自在在的娇惯着自己,又找回了当初一人踏遍山河的自由之感,心中不禁有些质疑现在的裘德安是否有些多余。
不过重阳子自认为还是有些良心的,至少他目前还没有将裘德安赶出家门或自己远游的想法。
这一天,重阳子起了个大早,他推开自己与裘德安同住的宅院木门,狂放不羁伸了个懒腰,随后同门外路过,去赶早市的一名老伯打了个对眼儿,重阳子眯起眼睛对老伯友善的笑了笑。
这两年裘德安作为戍边将军受尽百姓的爱戴,连同身为他“二弟”的重阳子也同当地百姓结下了不错的关系。
数数日子,也到了裘德安之前说的“最慢不过十天时间”,也没见他马不停蹄赶回来呀。
重阳子撇了撇嘴,转身回院抬手从翠绿藤叶之中扯了颗葡萄要往嘴里放。
“啪!”
紫色透亮的圆珠滚落在地,一滴晶莹的汁水溅到重阳子白色的锦履之上。
重阳子却毫无闲暇顾忌自己的鞋子。
刚刚一瞬间,重阳子全身上下内至五脏六腑都像被撕碎焚烧一般疼痛。
虽仅仅是一瞬间,疼的重阳子却失了声,他将手按在胸口剧烈喘息着,胸膛起伏不定,后背顷刻之间便被冷汗打湿。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重阳子感知得到。
不管裘德安是否已在回京途中,重阳子必须立刻找到他,他有预感,裘德安即将面临巨大的危险——哪怕他是大昌第一戍边将军,战无不胜的镇国公。
重阳子回转身箭步夺门而出,短发与白衣在空中阳光的照射下只剩闪亮的残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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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地府已乱做一团。
各殿神官及鬼吏皆焦头烂额的奔走着。
黑无常范无赦被十殿阎王召见,步履匆匆经过七十二司和四大判官殿,赶至十殿阎王殿中。
尚未至殿内,就看到一个人影从殿中飞出,范无赦定睛一看连忙上前抬手接住。
“殿下!”
范无赦连带着被向后推出数米才堪堪稳住脚,他担心的扶住被震出内伤的秦广王,看向殿内。
殿内五方鬼帝齐聚一堂,站在正中央的是东方鬼帝其一神荼,他怒发冲冠,扫视着一众跪地屏声静气的其他九殿阎王。
“一群无用的东西,这么这么多年了大帝的下落现在还未找到,我看你们这阎王不做也罢!”
范无赦悄悄抬眼打量,五方九位鬼帝在殿前或站或立,有的擎着高深莫测的笑意,有的目下无尘,还有的如神荼一般怒不可遏。
范无赦心中揣摩了一番,看此情景应该不是重阳子更改人间皇帝命格之事被发现。
但情形未必乐观,毕竟五方鬼帝齐聚亲临十殿阎王处,还当众“处置”了十殿阎王之首的一殿秦广王陛下。
若只是因为方才自己听到的“酆都大帝踪迹未寻”,倒也不至于有如此大的阵仗。
究竟会是何事?
范无赦皱眉心中越是想不出,反而不安之感逐渐攀升。
“你们也不要怪神荼大人口拙手重。”
赵文和闪身之间来到了秦广王面前,他笑眯眯的扶起秦广王,又拍了拍他身后范无赦的肩膀。
“那镇压在淮阴龟山脚下的祸害又蹦了出来,如今应龙大人不在,天界乱成了一锅粥。刚才传人来叫咱们冥界的阴天子※前去商议,可咱们人没了还给不出个正经交代,你说说我们能不心急嘛。”
范无赦听此心猛地一凉。当年的那乱世就是它搅出来的。
始作俑者怎的竟然能重见天日!
范无赦眉头一皱,想起了那日重阳子在皇宫之中掐死的所谓假扮宫女的占星师,重阳子说那人一股腐水的腥臭之味。
当时他将那荷花池中的尸体带回,剥开皮后确确实实一只披着人皮的猴妖。
范无赦以为是大昌国数不稳妖怪假扮人身祸国,如今想来那猴妖怕是无支祁提前放出来勘查消息的□□。
“究竟是谁将他放出来的!?”范无赦暗暗低骂,一抬头对上了赵文和玩味的笑容,他看着范无赦缓缓俯身。
“是啊,究竟是谁将那水猴放出来的呢。”
只可惜,罪魁祸首并不是任何人,上万年前应龙大人经历两场大战后身疲力竭,神力不稳,堪堪能封住那水猴子就算不错。
万年之后,淮阴龟山的镇压的封印出现松动,让那祸害有机可乘给逃了。
本来天界每天都会派人去查看,可时间一久,难免有了疏忽懈怠。
一只镇压在山脚下翻不了身的水妖,数年都搅不起昔日风浪,天界对它渐渐降低了警惕,于是只遣五营兵马连忠宫手下北营五狄军※例行每日查看。
奈何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水猴子摸清了北营五狄军巡查的日子,偷摸着积蓄妖力,终于于今日破开了无上战神当年施加的禁制。
若说这水猴子破开禁制之后便隐藏了妖力,匿于凡间。众神使出浑身解数都寻它不得。
若说他要在凡间做什么,无异于同数万年之前一样再勾结一回凡间魑魅魍魉惹是生非。
若是无双战神应龙庚辰尚在还好,可是眼下无双战神仍在凡间历劫。
好在数万年前凡间妖魔鬼怪的势力已被无双战神领着百万天兵消磨殆尽,唯余极小支余留残孽发展的势力不足为据。
只是无双战神当年留下的封禁如今脆弱到何种程度尚且不知,从而推断不出无支祁的妖力现下养的如何。
那孽畜的□□究竟在凡间隐藏了几年现在无人知晓,可他定是将重阳子与裘德安在人间的身世摸了个透彻。
范无赦看着满座大人们的愁容,突然身子一颤,周身寒意四起。
众神官皆将视线放到这个平日里沉稳非常的地府好员工黑无常身上,看他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范无赦脸上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他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声线。
“若是小神没有猜错,那孽畜的记忆可是完好无损的存在它那里?”
众神官脸色骤变。
的确,当年应龙大人将无支祁镇压时已竭尽全力,哪有心思抽取他的记忆,退一万步讲,本就镇压在山底对三界毫无威胁的一个妖孽,并未有人想得到特地去抽取他的记忆。
可凡间那两位,一个尚未回归神位前世之事一概不晓,另一个神位虽已归位可万年前的记忆根本不屑于要。
无支祁此行若是前去报他的旧愁,毕竟是数万年前的百妖之首,以他二人现在的功力定是应付不急,必遭劫难!
五方鬼帝与十殿阎王纷纷站起,面容冷峻,纷纷召唤自己殿中之人传令寻找凡间重阳子与裘德安的身处之地。
酆都大帝不在,五方鬼帝与十殿阎王分成两批,除了中方两位鬼帝与一、十殿阎王在冥界坐镇以外,其余神官包括除白无常在外的十大阴差与七十一司都被召来待命。
一旦找到二人踪迹,这些人便迅速前去保护带回。
当年无支祁可是拥着能与应龙大人对战九九八十一的妖力,谁都不知道这数年他的妖力是否大涨。
至于天界传酆都大帝一事,便无人做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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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裘德安自己把自己说通了,他擅自推断自己的小先生定是有什么惊喜准备给了自己,一路快马加鞭向北境赶去。
离自己与重阳子现在居住的县城不足十里之时,他突然嗅到了重阳子身上特有的冷香。
勒马止步,再抬眼之时,他的小先生就在他眼前不过百米处。
裘德安心中一喜,刚要驾马上前,就看到重阳子脸色骤变。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慌张与恐惧,惊怖的瞳孔直直盯着裘德安的身后,忌惮的声线逐渐尖利。
“阿晨!身后——!”
听到重阳子的一声急喝,裘德安感知到身后异常,他迅速抽剑扭身回挡,不想身后力量强悍至极,竟将他硬生生从马匹上推了下去,向后滑行数米,裘德安身上肌肉紧绷,挥剑横扫出去。
“将军小心!”
身后随行将士皆驾马上前要帮忙,被裘德安瞬间抬手阻拦。
裘德安双目如鹰隼般冰冷森然,紧握手中断剑,寒潭般的眼底映出了敌人的模样。
确切的说,那甚至不应该被称为人,对面一人身猴面模样的怪物龇牙咧嘴,塌鼻子凸额头,白头青身眸子中泛着红金的光亮。
将士们身在百米之外皆是惊异的打量着这个从未见过的妖孽。裘德安何看到此怪物之时,不知为何,心中涌上一种从未有过的莫名之感,他预感自己即将命丧于此。
裘德安不敢轻敌,他握紧剑柄身子微微拱起举剑准备迎击。
这时一旁传来□□之声,裘德安紧张转身看去,重阳子正双手紧紧抱头发出痛不欲生的□□之声。
裘德安这下慌了,连忙上去要看,只是还未回身迈出半步,身后冷风骤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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