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孝合疑惑不解,探什么?
“是。”范无赦低声应道。
随后,范无赦甩手扔给苏孝合一个棍子,苏孝合抬手茫然接住,发现这棒子同自己在母亲丧事上所拿哀杖有些相像。
“将神力注入其中,这是你的法器,它认你。”
范无赦说完便纵身苏孝合门面逼近,苏孝合还未反应过来,范无赦就已至眼前。
苏孝合大脑一片空白,可身体却已经做出反应,哀杖在空中挥过瞬间白光乍现。
众百位神官早在酆都大帝发话让范无赦试探苏孝合时,便不约而同纷纷向大殿后方撤去,为这两位阴帅留出足够打斗空间。
只见苏孝合手握哀杖变成一长骨,那成人髀骨长的骨头末端两个骷髅咧嘴一笑,凄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大殿内外,震得殿外的鬼吏们都昏了过去。
“是哭丧棒!”冥府一众神官感叹出声。
“不对!我幽冥地府之物怎会有如此炎阳气息!”
未等众人细想形式便一转,哭丧棒直冲范无赦门面击去。
范无赦面色不变,翻手之间出现一弯尖勾爪。
哭丧棒将勾爪弹开,苏孝合这回算是回过神来了。
只见他似是极有兴致的转了转手中的哭丧棒,任由端处的两个骷髅发出怎样痛苦的哀嚎,都依旧跟得了新玩具的小孩一般脸上带着开心的笑意。
苏孝合转着哭丧棒向着范无赦步步逼近,范无赦抬起勾魂索不断抵挡。
哭丧棒每次被挥动时便有棒端骷髅长啸一声,伴着暴起白光溢散在空中,范无赦轻皱眉头掷出勾魂索次次回挡。
苏孝合不知为何竟控制不住自己,他在骷髅的尖叫中放声大笑。苏孝合执哭丧棒旋身不断上前,苍白的孝衣裙摆在身后猎猎飞舞。
银光暴涨,众人眼睛刺痛,待眼帘前的景象清晰时胜负早已分辨。
范无赦被逼至角落,紧抿着毫无血色的薄唇。
一众冥府神官皆瞠目结舌,暗暗后怕还好被叫出来与白无常过招的不是自己,还好白无常没有要回自己的记忆。
“他是如何能这么厉害的。”有神官叹道。
苏孝合笑嘻嘻的收回逼至范无赦眼前的哭丧棒,好奇的拿到自己面前摸索打量,最终挨不住哭丧棒上的两个骷髅叫声太过吵闹,将他们往地上使劲磕了磕。
“瞧瞧,”身后窸窸窣窣传来,“哪怕是用这天煞的棍子,他都用得和当年一模一样。”
苏孝合没有理会,拉了正在失神的范无赦一把。
他抬头笑问道:“如何,我这神力可配位?”
……
于是酆都大帝命黑白无常交接职务去了。
留下殿内一众神官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酆都大帝瞧着自己手底下这帮冥府神官,平日里谁都不服谁看似一个比一个厉害,可若真遇上事儿了却又一个比一个呆头呆脑。
酆都大帝无奈叹气,挥散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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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孝合同范无赦交接了职务,在地府夜以继日处理自己无常殿中拖欠事宜,好在先前有范无赦勉强帮他打理,给苏孝合省去不少麻烦,苏孝合总共兢兢业业近十年,便补足了自己近万年的公务。
当苏孝合将阴阳簿与阴律司生死簿上最后一人的生死日对上后,长长舒了口气,向身边倚去。
“无赦,这么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范无赦低着头,任他倚在自己身上,静静的收拾簿册。
数十年的相处,二人早已是无话不谈,起码苏孝合是这么认为的。虽然苏孝合认为他这个两世的搭档有时还是会有些拘束,不过确是真心待他的。
偶尔会和风信子见一面,那老头也告诉自己黑无常范无赦是真心待他之人,不必防备他有何事都可与他商量。
“早知晓这么累,我才不要来接管什么白无常,跟着老头天上快活去多好啊。”
苏孝合咧着嘴叹道。
范无赦手上一顿,淡淡道:“那你为何要来。”
“当时反正也没别的去处,”苏孝合撇了撇嘴。
“老头说我上辈子是白无常,本该就是我的东西要我来拿。”
苏孝合在范无赦哼哼唧唧蛄蛹着,“还以为有什么好东西呢,合着是一堆干不完的活儿。”
范无赦嘴角勾了勾,轻声道:“你还真是没变啊。”
“啊?什么?”
“无事,”范无赦推了推苏孝合,“快起身,你我二人要将生死簿还予阴律司。”
苏孝合犯懒耍赖,说让手下鬼吏去还便可,被黑无常无情的揪出了无常殿。
范无赦在路上劝他道:“这十年你就应召去过几次阎王殿,判官殿中的四位判官你可是还一个不认得。你此番同我去归还生死簿,先是致谢,顺便将四大判官也一并认下。”
苏孝合在他一旁看不见的地方撇了撇嘴,又在范无赦转头看向他时扬起笑脸,惹得范无赦一阵无奈叹气。
“话说回来,我得去趟人间,我娘的遗愿我还没完成呢。”苏孝合道。
范无赦瞥了他一眼,“你在地府十年,人间沧海桑田,你却模样未变,若你突然出现在你熟人眼前他们会作何想。不是我拦你,只怕这事儿不太好办。”
苏孝合突然狡黠一笑,站定在他面前,“地府十年,地上十天,你可骗不了我。”
范无赦一愣,问他如何知晓。
“我上任白无常的当天,和牛头马面混了个脸熟,他们同我说的。”
范无赦默默咬牙,心想牛头马面整日里守着鬼门关,闲得无聊总爱找人搭话的毛病也不知何时能改。
“那也不成。”
“为何?”苏孝合歪头问他。
“你既已断了前尘往事,入了地府做神官,那么人间除了公务之事,其他的你便不能插手。以神官之身拨乱人间棋盘,是要受天谴的。”
范无赦正色同他道。
苏孝合眼睛咕噜一转,“那我便不以神官之身,不借神人之力,如何?”
范无赦看了苏孝合一眼没有说话,苏孝合觉得有戏,凑上前讨好道:“我之前看了生死簿上我的那页,上面记载着我若身为凡人则该有的一生。若是我没有遇见老头,我现在应该已经入宫成为大晷的七皇子,等两年之后,大晷灭国,我便跟着一同死在宫中了。”
“我母亲生前想让我去宫中与那皇帝父子相认,就两年,我就在人间待两年,两年之后大晷命数殆尽,我便趁着国都沦陷之时假死宫中,之后便回地府老老实实当我的白无常,如何?”
苏孝合看着自己即将成功,继续添油加醋道:“我母亲生养我十六年不容易,我这一生都没有为她做些什么,若是此次她的心愿不能完成,我这做儿子的便再也没机会了。生而为人时许下的诺言若是没有兑现,又如何谈得上断绝前尘呢。”
范无赦定住脚步,似是无话可说,只是瞪了他一眼道:“以后生死簿只能用来办公,不要乱看。”
“是!”苏孝合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开心笑着应道。
“去了凡间无论如何都不要动用神力,不是我吓唬你,若是随便动用神力触犯了天条可是要去天界受刑的。”
苏孝合连连点头。
“唉,只是要劳烦黑无常大人帮小的再分担一下近两年的公务了。”
“少来这些有的没的。”范无赦嘴角轻轻勾起。
“嘿嘿,小人暂且谢过黑无常大人。”苏孝合没脸没皮道。
“一会儿出了判官殿,你我先去阎王殿汇报,随后我再同你去酆都大帝那走一回,将你去人间之事上报与各位大人之后,你再去便是。”
苏孝合顽皮的像个孩子,跳起来往范无赦身上一撞,撞得他怀中抱的簿册险些歪出来。
“唉,瞎胡闹什么。”范无赦皱眉训道。
苏孝合呵呵一乐:“无事,就是一想到我两辈子都有你这个朋友,就觉得真好,嘿嘿。”
范无赦抿了抿嘴,耳垂有些翻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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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孝合回到人间,临去大晷皇宫前,先在卢宅外远远望了眼冯娘子,看到她正在院中照顾卢姥爷,面色红润。
冯娘子转身倒茶时,看到桌上一个耀耀发光的东西,拿起一看是自己当初给苏孝合的生人礼。
冯娘子攥着小金锁惶惶不安,待她待去到蓬县后人早已不在,这些都是后话。
却说苏孝合归还小金锁后转身之时,看到了斜对面一户人家的门前围了一群小童,中间一那名正拿着张纸夸夸其谈。
“看看我家新出的纸可好看,你们瞧好了,在光下一照,是不是跟金的一样!”
周围小童倒是捧场,一个比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争抢者要买。
苏孝合只觉好笑抬眼一看,却还真是。只见那纸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烁金。
不一会小童又开始作妖,他要周围的小童掏出自己的零钱来买。不是一人一张,却是谁出的最多谁便来买他手中的那一张。
一天只卖一张,这样便能保证他手中的纸能“高价”卖出。
好聪明的小童,苏孝合觉得有趣,便坐在一旁看。
只是在即将要以十一铜钱的“天价”售出时,小童的父亲出来把他呵斥了一顿。
聪慧小童的父亲没有要其他小童的钱,并慈眉善目的给每人发一张,又拧着自己儿子的耳朵转身进家门。
“请问,可还有那纸,我想买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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