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赦艮了艮,继续道:“他是不会怪你,可其他众神仙班可难说。”

    “爱怎样说便怎样说,我才不管。”

    “你可真是……”

    “哎对了,我这也不算干了坏事,那一条龙息手里可有好多条人命。之前我附了状纸送五殿阎魔那边伸冤去的两个痴鬼便是她惹出来的。”

    重阳子吃完了瓜,随手挥了挥手上的水珠。

    “如此,天界那堆人应该谢我才对,没有让他们白璧无瑕至善至美的应龙大人因一条作恶多端的龙息坏了修行。”

    范无赦说不过重阳子,只好无奈叹气。

    “不过话说回来,”重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坐直了身体正视范无赦道,“那一条龙息作乱怕是有原因的,她身边跟了个神神鬼鬼的占星师,说是占星师可气息古怪得很,我移进了一探是个披着人皮的精怪。”

    范无赦皱了皱眉,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为什么跟随无双战神下凡历劫的龙息身边会有精怪作祟。

    “是何种精怪?”

    “没有细探,只是闻着它身上一股子刺鼻的腐水味,一秒都忍受不住便草草掐断脖子荷花池里了。”

    范无赦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只觉整个人都僵了一瞬。

    只是重阳子没有察觉,自顾自的皱着鼻子回味着那股令他厌恶至极的味道。

    “那精怪套的人身,被我掐死在荷花池中,估计不出个三五日便会浮上来,到时候被人发现了又要有一番折腾。不如你帮我带回去吧,正好帮我看看那精怪的人皮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范无赦回过神来,连忙应了声好,此时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如何让重阳子忏悔在人间动了人命了,他满心向的都是荷花池里的那具尸体。

    难怪最近上天界那边一直不安宁,多次派人来寻大帝;难怪这几年龟山下淮河沸腾不止。

    若那具尸体的身份真如他所想那般,那整个天界,或者说这整个世间都必然会如万年前一般掀起轩然大波。

    “范爷?”重阳子伸手在范无赦眼前挥了挥。

    范无赦又一次回神,心里暗暗倒不好,此事绝不能让重阳子知晓,怕被看出破绽,于是连忙起身告别。

    重阳子倒是乐意没有人来扰自己清闲了,随手拿了个瓜边重新体会着宫中生活边等着会会那个大昌的皇帝。

    只是太阳还没落,没等来皇帝却先一步等来了贵妃。

    贵妃主持赵姝芊尸体停灵忙活了一个下午,刚刚分出闲心去看望了皇后。

    如今皇后年岁已高,独宠的小女儿溺亡于自己曾劝说皇帝为之修建的荷塘,打击甚重。

    醒来后吐了几口血又昏了过去,太医几番来看都说皇后经历此番打击过重,气血极受亏损竟然也有随着七公主一并去了的迹象。

    开了药方子煎了药,可就是喂不下去。把一众太医急得团团转。

    最后由贤妃扶着皇后,静妃端着药碗,贵妃一勺勺的往皇后口中缓缓的喂,还要一个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随时擦拭皇后唇边流出的药汁,就这样折腾了近一个时辰,一碗药汤才勉强喂完。

    皇帝从赵姝芊停灵的地方赶到皇后处时,药汤刚刚喂完。

    夏日暑气重,皇帝看自己的几个妃子为了照顾皇后皆是累的汗水沾襟心中不忍,于是便让她们回去先休息沐浴用膳,把自己照顾好了。

    贵妃这才得空回来看了眼重阳子,同他说了几句自己在心中想了一下午的话。

    前院只有贵妃和重阳子,贵妃身边的一个贴身老嬷嬷看着重阳子愣了许久,后被贵妃指去拿琴去了。

    贵妃落座,看着重阳子严肃道:“我与你祖父是旧识,又是阿晨的姨外祖母,姑且也能算得上是你的长辈。趁着现在没人,我可要好好与你说道说道。”

    重阳子愣了一愣。

    “怎么那么莽撞,直愣愣的就把公主推下水了,若不是我正好在那里帮你圆了,现下你该怎么办?”贵妃轻皱着眉头指责道。

    重阳子没有说话,抿着嘴眨巴眼睛,看的贵妃瞬间就没了脾气。

    “你与阿晨在一起,定是会遇到千难万阻。总不能把所有挡了你们路的人都杀了作罢。今日有我护着你,明日呢?阿晨吗?裘家吗?你与阿晨真心要好,那也要为阿晨的仕途着想才是呀。”

    重阳子没有告诉贵妃,正因为看到了贵妃在远处,正因为料到了贵妃定会对他出手相助,他才会直接把赵姝芊推下水。

    当然,若是有别人在场,重阳子也敢直接将赵姝芊推下水,只需改个记忆便成,费的功夫说不准比现在更少。

    贵妃看着重阳子垂着长睫神色恬淡,不由得想起了年少时,与自己仅有不到一年婚约的未婚夫。

    虽然仅有几面之缘,但贵妃记得很清楚,那个少年永远都给人一种既有皇家的威严高贵,又有脱离世俗仙气飘飘的矛盾感,令人总想好奇探究却又不得不望而却步。

    “你这头发是……听说你在之前一直当着赶尸匠,整日里与尸体为伍,学习那些东西一定吃了不少苦吧。”贵妃不忍道。

    重阳子没有说话,盯着前方的玉兰。

    贵妃在宝鸭雕花香炉中点了一盘香,香云自“香鸭”口徐徐吐出,盈香满室。

    “那一次我点的便是这香,他说好闻。”贵妃痴痴的看着馥馥香云,自言自语。

    “确实好闻。”重阳子亦是抬头看着香云渐渐飘散,没有问询。

    贵妃缓缓回过头来,看向重阳子,又仿佛想透过重阳子去看另一个人。

    “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好得很,走遍千山万水,历遍大好河山。”重阳子笑道。

    “真好啊。”

    “确实不错,你呢?”

    “我?如你所见,入宫为妃,终究还是嫁给了皇家当了雯家的棋子。”

    “这话说得不对,有你这样有出息的女儿为母家图谋,是雯家的福气才对。”

    “你还是那么会往人心里说话。”

    “事实而已,听者有心罢了。”

    “娘娘,”老嬷嬷抱着琴颤颤巍巍的来了,重阳子看她无力的很,起身一步上前接过。

    那琴面板由古桐木制成。周身髹以生漆与鹿角霜粉屑调和的底胎,干透磨平后多次擦拭生漆而成。琴面木材须选料精良,纹理梳直匀称。

    虽是乐器,但懂琴之人一看便知这琴是世间不多得的宝物。

    美中不足的是琴弦崩坏了一根,琴的主人也没有又对它进行修复,任其自己翘着,到有一丝顽皮之感。

    贵妃似是从梦中醒来,看着那琴眼睛逐渐清明。

    “这是你祖父当年给我的。”

    贵妃看着琴,“曲未尽,乐未绝,裘移羽换,五音何处断?”

    重阳子抬头,凝视着贵妃的双眼。

    “当年你祖父派人给我送了这琴,留给了我这一句话。”

    贵妃那时听了身边贴身丫头的逗笑,收了这上好的琴,信以为是什么定情信物。

    只是这句话使贵妃云里雾里了好些年,直至今日,方才明白。

    “当时年纪小,什么也不懂。”贵妃自嘲般笑了笑。

    “后来入了皇家,经历了种种,也方才明白。当年那话,原是提点亦是帮携。”

    “每次厌倦了这偌大的樊笼想着干脆一了百了,任谁也不管。可每每想起那句话,又总能撑上一撑。”

    重阳子看着那被保存完好的琴,默默点了点头。

    贵妃将琴给了重阳子,“本当是个念想,如今我拿着它也没什么用了,给了你也算是物归原主罢。”

    朱谨孝已死,亡魂便没有必要与其生前的未婚妻再纠缠不清。

    虽说按贵妃的意思,这琴确实是给了她不少精神支撑。可话已至此这琴还是收回来比较好,如此一来贵妃那边就再也没有和朱谨孝有牵挂的事物了。

    重阳子接过琴,嘟囔道:“没想到无心之举竟也能载柳成荫。”

    “你说什么?”贵妃没有听清楚。

    重阳子抬头咧开嘴笑道:“无事,我刚刚在想,本就不是同道之人,还是不必挂念才好。”

    贵妃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

    “皇帝陛下已经至皇后娘娘的寝宫了,估计不出一会儿便会来这看你,还要烦请你再多等会儿。天气热,并不够了或是瓜果点心吃腻了都跟宫中下人说,我去里屋歇息一下过会儿还要去皇后娘娘的寝宫。”

    贵妃嘱咐完,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去寝殿休息了。重阳子目送着贵妃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伸手轻轻绕上崩坏翘起的琴弦,轻笑了一声。

    “成王败寇尚未完,吾未知,尔且笑看。阿婷,这回多谢了。”

    ——————

    “将军!”守门的一众士兵站直了身体,抖了抖身上映着月光铮铮发亮的铠甲,一致向着来人致敬,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仰慕。

    身子笔挺的年轻将军翻身下马,点头示意后便始终盯着眼前的宫门没有移开。

    方才贵妃派人送信,皇帝已摆驾到了自己宫中,正在前殿同重阳子攀谈着。

    等皇帝问询慰问重阳子过后,贵妃会派人将重阳子从宫中侧门送出,因此需裘家提前派人马前来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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