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听得诧异,在她的梦中并没有这一出,高砌应当是另寻解药了。因为梦中的她,并未遇见过高砌,也没栽倒在他的怀里。

    先前听说他出征告捷后,东魏三公主因记恨而下了奇毒,市井多传将军或有隐伤,原来实情却是如此。

    可寿宴那夜,姜姝存心撩拨,他却兀自隐忍,可见此人心性之韧,难怪之后会反了太子,篡位登基。

    姜姝是越发要抱定高砌的大腿了。

    不由双颊灼红,呐道:“什么奇怪的毒,所以这是将军娶姝儿的原因?是两个月圆期间的三十日,还是两个月之内的六十日?”

    她没有胆略说出数字。昨夜初次亲近,他便已那般长久,如果再多些……

    高砌心知,并非全然出于这原因。或许在他下得马车,看见倒在街心的女子模糊轮廓起,他便对她上了心。否则他无须伸出手将她拉起,更容她蓦地倒进自己的胸膛,一切就像身不由己地做了。

    自街心一次偶遇后,高砌便对姜姝辗转思量,只因彼时与那嫡小姐亲事尚在,又听她说不喜欢自己,怕他,遂便刻意拉开距离。偏是那夜她擅自闯入客房,从后面抱住了他,如此高砌也就不必收敛了。

    高砌从未对女人有过动容,然而此刻娶到姜姝,搂着她香酥的娇姿,却觉心底焦灼了月余的毒躁瞬间平息下去。他不允许她与别人。

    女人的小手搭在胸前,他揩起她指尖轻啮了啮。知她不喜欢他,他也不必显得惦念已久。

    高砌清贵嗓音道:“两个月圆之间,三十日内。本月已二十一,应从下月中开始。你若不喜也罢,本王自寻解药就是!”

    帘帐外烛火氤氲,打照在他清劲隽美的线条上,姜姝眼前浮起昨夜来不及细思的旖旎。

    她默认了高砌娶她是因了这原因。其实她对于行欢并无喜与不喜,只当是成了夫妻便自然而然。更何况,当初主动魅惑高砌,让他娶她,本就说好了用心服侍。

    姜姝咬唇:“我没说不喜欢。”

    高砌虽看不见,却仿佛感知了她容色,他托起她下巴啄了啄。姜姝轻轻颤哆,仰起脸颊覆他清冽的薄唇,主动贴近。

    帐下逐渐响起纠缠声,高砌便抵她耳畔说:“那么本王今夜对姝姝轻些。”

    其实昨晚已经甚轻,只她娇娜异常,像一池春水覆在磐石之上,让人不忍心。怎样收敛,也到底克制不住轻重缓急。

    朦胧夜色,红帐映出女子妩媚的婀娜,逐渐传出密密绵绵的呼吸。隔着门扇守夜的奴婢,只听得二奶奶两度嘤咛不止,落下去,隔一会又起来。

    虽声音甚轻,隔着门扇却还是听得悸动的。

    很久之后,姜姝无力地倒进高砌怀里。高砌感知着她的甜香与美妙,冷峻下巴抵着她长发道:“之后若痛,便咬本王,莫自己强忍着。”

    姜姝小脸贴住他胸膛:“妾身胆怯,不敢咬二爷。”

    他搂住她纤莹一握的腰肢,勾唇轻哂:“还有何事是你不敢的?”

    这种彼此心灵上交汇的迷陷,从深处融而唯一,虽互相暂时无爱,却因道不出的合拍,而堪堪拉近了距离。

    姜姝蓦然想起下午见到的帕子,窘迫道:“先前第一次,在吉庆街中遇见二爷,二爷可是捡了姝儿的帕子?”

    两枚帕子高砌搁置在书柜,时不时掂在手中轻捻,必是下午喂药时让她看到了。

    他默认,问道:“莫非要我还你,里面裹着的东西你再用于谁?”

    “合欢散,女子次服半包,男子次服一包,可保昼夜不休。本王只听说姝二姑娘身娇体弱,常年将养后宅,未料见闻却甚广泛,这类江湖僻药亦能买到。”

    姜姝适才被他宠得,腰都似要散了,此刻声儿不自觉噙了娇憨:“姝儿现在除了二爷,并没想过别人。先前母亲逼迫我嫁给刘世子,我存着那些药,只为着不时之需,药名亦是从前的嬷嬷告诉的,若用不上自然最好。二爷是姝儿的始,若愿意是终,便亦是终。药粉丢便丢了,我只心疼为买它们而当掉的镯子,二爷再要奚落我,不理你。”

    她说到后面,语气里带了些嗔恼。

    对雁北王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或许并没有爱情,可是,姜姝也觉得可以和他继续下去。

    更何况,她还为了在他篡位后,能得以保命。

    高砌听得有趣,又伸出手,抚了抚她娇润的唇珠。果然微微上翘着,她真的很柔很软,所过之处无一不叫他动情。他这时又好奇起她的表情来。外人都道她美,新婚夜更是绝艳得一众将士都失声赞叹,她到底有多美他却不知,只无端被这个女人搅扰得,心下不再似从前寡沉。

    高砌便托住她柔顺的青丝,将她兜在怀里,冷冽嗓音道:“睡吧。下午汤药有毒,若想还本王的人情,以后可换其余方式,断不许再喂药!”

    的确是他先给她送了汤,她便去伺药还人情的……真个是清醒的男人。

    姜姝没问缘由,宫中端来的汤药有毒,想来是与东宫太子相关的了。

    高砌不回避地告诉她,应该视她为无害,毕竟她的目的是当主母夫人,他活着对她有利无弊。

    她便轻轻啮了啮他肩膀,蜷着合上眼帘:“姜姝愿将军威风凛凛,再振旗鼓,谋当谋之事,防当防之人,任何时候我都信你。”

    那一双细白手腕环过高砌,便是假仁假义的言辞,高砌也都受了。

    大概三更时候,毒躁腾涌又想要她,只念她身娇体弱,便堪堪忍下。夜半便被毒灼得轻咳几句。

    清晨用早膳,婢女端来小粥与点心,姜姝与高砌对面坐着。高砌眼覆黑绸,隽逸脸庞一贯的冷肃,并无过多密切。姜姝亦垂眸端庄,全然敛尽夜帐之下的娇娜媚态,好似两人平静无波。

    只二奶奶娇艳的容色却是藏不住的,像三月的雨后桃花,剔透可人。

    去广熙院那边请安,回廊上姜姝水袖轻拂,高砌垂下的袖摆触碰到女子手指,他便将她勾住。姜姝轻轻扯开,他便噙唇冷笑,也不强求。

    到魏王妃那边,刚坐下来,大郡王和郡王妃也过来请安了。魏王妃瞅着姜姝花容月貌,窈窕绝色,打扮却朴实得体,端坐在老二身旁,目不乱视,说话温顺乖柔。才成亲也并不拿乔,起来的比郡王妃还早,再又听奴婢回禀私下事宜,心里对这个年纪尚小的二儿媳,倒还是满意的。

    因想起昨日高砌吐血,便叮嘱道:“来到府上两日,可还习惯?听说昨日伺候二爷喝药,吐了一地,你刚来府上,这些伺候的事儿若不熟稔,便交予刘晋,不必过于殷勤。”

    姜姝不由想起老太监的那句“克制收敛”,双颊刹地一红。高砌虽告诉她实情,可外人未必知道,姜姝忙道:“母亲教导得是,昨日是姝儿疏忽,不晓得那药苦臭,一勺一勺实在熏着了二爷。今后定当小心谨慎则个。”

    高砌听她如此回答,并未把汤药有毒说出口,不由勾唇。

    确是个有心机的。

    温和启口道:“母亲不必误会,是我没提醒姝姝,任由她伺候喝下,本是儿子的纵容。”

    啧,魏王妃听得如此,便知道是高砌欢喜新娘子。也是,若然并非他喜欢,谁能强留在他房里。

    魏王妃便说:“我也只是提一提,无碍便好,这都去吧。郡王妃这边一会我让人送去点酸梅,昨儿听说你想吃酸了。”

    “是,谢母亲。”两房少奶奶起身告退。

    回到鹤邶院,用过午膳,高砌便又照例在书房休憩。他或写字,或下棋,在那漆黑无尽的世界中,勘透出的许多事理,却是另一番境界了。

    傍晚罗针师照例过来针灸,一忙又至夕阳西下。

    姜姝在堂屋这边,让陈婆取来彩礼单子整理。只她从前并无理财的经验,这些东西七七八八落下来,一时竟也无头绪,只待一边琢磨一边练习。

    晚膳后高砌沐浴更衣,既昨夜已把话说透,今日起这些近身之事便都交由姜姝伺候了。

    姜姝看着水面下,男子垂长的墨发,劲健肤表上爬着的一道道刀伤剑痕,不由看得失神。

    高砌察觉,好笑扯扯嘴角:“背上还有,姝姝若想看,稍后可秉烛夜观,只水温快凉了。”

    姜姝诧然恍神,连忙起身为他擦拭。等到深夜,两人便自然而然再次融合,男子绵长的吻从她颈下徐徐抬起,她轻呵香气,如在陌生中找到了契合的和谐。

    隔日天亮,便到了回门之日。一早高砌命人准备好礼盒,在府门外等待。

    姜姝坐在妆台前梳理,映竹问:“二奶奶今日可要上个浓妆?回到侯府,大小姐和堂小姐必定光鲜艳丽,小姐可不能太素淡了。“

    姜姝看着镜中的自己,桃面粉腮,便道:“画个平常妆容便好。姐姐们好看,自然赏心悦目,只府上关于我的非议众多,却不必为搏眼球而在妆容上出挑,免得落人口实。”

    映竹不过瘾地吐吐舌:“正因为他们那样说小姐,小姐才更应该扬眉吐气呢,就气死他们。小姐还是软弱,成亲前避着大小姐,什么都做素淡打扮,成亲后还要谦让。”

    姜姝没接着答,她不过是不想让人觉得她飞上枝头后,迫不及待耀武扬威,如此更像个小人心机。

    再则,身边还有莲云莲香呢,她便说:“只叫你做寻常打扮,你这张嘴若管不住,便不用同去了。”

    听得映竹连忙噤声。

    其实这句话映竹故意说给莲云莲香听的。别以为小姐是傻子,小姐心里什么都懂。

    莲云莲香侍在一旁面露尴尬,装着不动声色。

    雁北王高砌一袭黑袍拂风,站在廊上听着里头女人动静,便挥了挥手。

    一会儿婢女端来衣盘与首饰,对姜姝揖礼:“禀二奶奶,这是二爷让换上的,说若不换上,便不用出门了。”

    姜姝一看,乃是流彩暗花的织金锦裙,牡丹烟云衫,还有几对珍珠累玉的对花簪,千叶攒金手镯与珊瑚嵌宝石步摇。

    必是听见自己与映竹的对话,遂从来这些耀眼的绫罗珠宝。但他既这般吩咐,姜姝便只好重新换上,待梳妆打扮完毕,一同上了回兴昌侯府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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