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蒙班今年一共收了七名学生,教室里却有十张桌子。
除了第一排独独的一个人之外,余下的三排均是三个人。
头一排独一个,是先生的重点关注对象。
若是谁的书背得不好,课业完成的不好,就会被先生拎出来坐到第一排的位置。
所以,教室里面的位置不是一成不变的。
陈心舟前两天因为半个时辰了都未能把几句话背过,被陈三爷拎到了第一排坐了两天,直到昨天下午,才准许他回来。
陈心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对陈孟乔道:“咱们这几个人,除了我们家老二没上去坐过,大家都上去过了。”
说完,拍了拍陈孟乔的肩道:“小乔啊,你是来的最晚的一个,肯定进度也比咱们慢一些,所以,我感觉你上去的机会比我们家老二还要大。”
“待到时候,你和老二都上去坐坐,那咱们这个班也就圆满了。”
陈孟乔有些哭笑不得,“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你想与众不同?”
陈孟乔想起原主因为生得好看,去山上捡柴时,总被大壮他们挤兑。
在心底叹了口气,想安安静静当个学霸都这么难。
恰在这时,教室门被人推开了。
是陈善舟和陈诚两人进门了。
陈善舟看到陈心舟和陈孟乔面对面坐着,笑道:“我说呢,你今天早上怎么这么积极。”
平时他娘非得拿着扫帚他才能从床上爬起来。
今日倒好,跑得比兔子还快,搞得陈善舟都有点怀疑三爷爷是不是布置了什么课业。
陈诚腼腆地和陈孟乔打了声招呼,便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书本开始背书。
伴随着陈诚的背书声起,陈心舟也不好再和陈孟舟逼逼了。
拿出自己的书,小声道:“小乔,你还没学过,我带你一起背书吧。”
陈孟乔应了一声好。
就算是不需要陈心舟帮忙,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此刻的身份,就是头一天上学的毛小孩儿。
陈心舟指着书上的字,一字一字教了起来。
陈孟乔发现,这小子上了两个月学,学的其实还是不错的。
别看平时嘻嘻哈哈,动不动就要跟人干架,然而,仅两个月的时间就将《三字经》读得特别熟练,所有字都能认全,可见其读书上是有天分了。
陈心舟带他读了一遍,道:“你才来,咱们不着急的,待放学后,我去你家教你。”
陈孟乔感激地眼泪花花的。
实际上内心,却忍颤了颤,孩子你可千万别把俺带沟里去。
陈三爷每日来都要抽查昨日文章的背诵情况。
再让大家,轮流将昨日所学的内容讲一遍,如此一来,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陈孟乔在听的时候,也细细与自己所得的于文山的释译内容相比较。
这么一来,他就发现了,陈三爷给出的释译倒是没问题,但与于文山那种由浅入深的解释却出入极大。
陈三爷运用的东西,有时候还特别的拗口。
大概这就是普通先生,与名师的区别吧。
不过不管是谁讲的,不管内容如何,只要是上课,他都听得特别认真。
因为他是头一天上课,待中间休息时,陈三爷把他叫到跟前,问他有没有不明白的地方。
再顺便教他认了一些字。
待到了巳时,陈三爷便让启蒙的孩子,自个儿背诵文章,他则去乙班上课去了。
陈孟乔文章倒是会背,不过字还有许多不会写,便提着笔开始练字。
因为不怎么习惯用毛笔,字写得歪歪扭扭,特别不难看不说,还比旁人的字大上不少。
阿七被陈三爷留下来,盯着他们。
这会走到陈孟乔跟前,拧了眉道:“你才初学,又没正经写过字,哪能一上来,就写这些……”
阿七说着,找了张字帖给他。
陈孟乔望着上头的“大小多少天地日月”一时间表情凝固。
阿七见他发呆,怕他这几个字可能都不认得,便手把手地教他读。
确认他每个字都认得了,这才一笔一画的教他写字。
阿七年纪不大,但三岁时,便跟着陈三爷开始学习读书识字,如今也有七八年了,据说已经学到了四书、五经。
若是陈三爷去别的班上课,她便帮忙盯着这个班的学生。
被阿七一指点。
陈孟乔的字多少好看了些,每写一个字,都琢磨着阿七说的如何落笔,如何启承,待到中午放学时,已然写得似模似样了。
在高兴之余,陈孟乔有点忧伤。
他今日过来,带了五张纸,现在全被用光了。
饶是这纸买的是最便宜的,可一刀纸也有一两银子呢。
一下子用了五张,陈孟乔觉得心口都疼,这哪是学习,这分明就是烧家。
陈孟乔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写的几页大字收起来,恰在这时,阿七走了进来,“小乔,你三爷爷说,你今日头一天来,比起启蒙班的其他学生入学晚了两个月,前面许多内容,你都未曾学过,所以,以后每天下午你都得过来继续读书,直到进度跟上大家为止。”
这是要给他开小灶?
陈孟乔心头一动,忙用力点头,“谢谢三爷爷,谢谢七姑姑。”
阿七道:“别嘴上说,行动起来。”
陈孟乔心头一暖,点头如捣蒜。
这才与陈心舟、陈善舟和陈诚三人一道出了学堂。
陈孟乔今日头一天上学。
吴氏特意让女儿带着小儿子,去巷口等陈孟乔。
是以,陈孟乔远远的就看到,陈孟梅坐在树下的石礅上绣着花,一个小身影蹲在树下扒蚂蚁窝。
陈孟乔笑着喊了一声:“姐!我回来了。”
说话间便不由的加快了脚步朝两人跑了过去。
陈孟余听到哥哥的声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欢喜地喊了一声:“的的!”
他说话不太清楚,许多词只可意会。
这会儿摇晃着小短腿与陈孟乔在半道上撞上,陈孟乔吃力地将他抱起来,本来想亲一下,结果一看这嘴上的口水,瞬间便把脖子往后缩了缩。
结果,陈孟余像是什么不知道似的,小短手搂住他的脖子,便将满是口水的脸贴了上去。
陈孟乔:“……”
陈孟梅接过他身上的书包,笑盈盈道:“怎么样,三爷爷讲的能听懂吗?”
“难不难?”
陈孟乔边跟她往回走,边把学堂的事简单说了一下,道:“姐,三爷爷让我下午继续去堂,说是要把我前面没学的给补上。”
陈孟梅道:“真的呀,那是好事儿,那咱们快些回去,你吃完了饭,好去上学。”
陈孟乔也觉得这事不错,他虽说有大佬的释译,可毕竟自学与先生传授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三人到巷口时,陈孟乔瞧见巷子里放着一辆马车。
整条巷子也就两家人,而巷口的陈二伯家,早在两年前就搬走了,显然是来他们家的。
陈孟乔随口问了一句,这谁的车?
陈孟梅道:“二姨母来了。”
陈孟乔心里咯噔一下。
下意识便问道:“她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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