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星燃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  整个人僵硬着四肢站一动不敢动。

    作为男人,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作为单身男人,他也自然知道那种颜色意味着什么。

    看来闻纪年好像……憋得挺狠的。

    床角被揉得乱糟糟,  显然是他起身的时候匆忙,  没顾得上这一块地方。

    仲星燃能想象的到,  如果等闻纪年上来后,发现这处痕迹,按他的智商肯定立马就会猜到自己发现了这件事。

    该死。

    他一定会羞愤得从头红到脚吧,气得接下来十几天都不会跟他说一句话的那种。

    一想到闻纪年会从脸部红到脚趾,  仲星燃甚至还幻想了一下这个场景。

    随即,手机的提示音将他拉回现实。

    刚刚他在群里发的消息,  被回复了好几次。

    hth大家庭:

    [陆大boss:纪年来得正好,你男人说他饿死了,  冰箱里还找不到吃的。]

    [婳婳大小姐:w纪念w  快来给你男人做饭!]

    [fff斐:我看了今天的回放,  原来纪年不仅智商高,还做的一手好饭,  真是我命定的老婆[流口水]]

    [yyy云:?谁是你命定的老婆?]

    [fff斐:我口嗨!口嗨而已!]

    这个群里只有他们几个玩得好的,  大家说话都肆无忌惮,  想怎么调侃就怎么调侃。

    仲星燃滑到了最下面。

    最新一条,是闻纪年刚发的。

    [w纪念w:no1xr  你还饿吗?]

    仲星燃一个激灵,像是被人当场抓包一样。

    他手忙脚乱地回复:[不饿了不饿了,  我刚才在楼下找了包饼干吃。]

    [w纪念w:哦。]

    仲星燃竖起耳朵,似乎听见楼下有点动静,  怕不是闻纪年要上来了。

    他顿时慌了,  急忙找了包抽纸,  哗啦啦扯出来十几张,  对着那块床单猛擦。因为动作太着急,  有那么点东西沾到了他手上,他登时头皮都快炸了。

    啊啊啊,操!

    他这辈子都没碰过别的男人的那种东西!

    妈的,他也太伟大了,为了不让闻纪年陷入社死,居然做出这种舍身为人的事情!

    那一刻,在仲星燃内心,他自己的形象已经高得可以与乐山大佛肩并肩。

    他龇牙咧嘴地把抽纸扔进垃圾桶,火速扯下床单,一溜烟跑到洗手间里扔进洗衣机,然后对着手龙头疯狂冲自己的右手。

    与此同时,门锁传来咔哒一声响。

    闻纪年进来了。

    他走进门,望着乱七八糟的床铺,以及垃圾桶里一堆抽纸,对流水声哗哗的浴室问道:“仲星燃,你干嘛了?”

    仲星燃来不及用洗手液,只得探出头来,慌慌张张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小心把水洒在床上了。”他嚅嗫着说道,英俊的脸微微泛红。

    闻纪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从衣柜里拿出备用床单铺上。

    仲星燃看着他浴袍下面乱晃的两条腿,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说:“你没有睡衣吗,老是这样跑老跑去的像什么样子。”

    闻纪年说:“有,你出来,我进去换。”

    仲星燃这才想起来摄像头还没关,他右手一直不自然地张开着,仿佛受伤了似的不敢碰任何东西。

    听到闻纪年的话,他也不好再洗一遍手,便走出来让他进去。

    弹幕垂涎三尺。

    【啊啊啊,仲小狗!你凭什么不让我看我老婆穿浴袍!】

    【嗨呀,每当这个时候,就开始烦仲小狗的占有欲了。】

    【哈哈哈哈哈,纯路人点进来玩的,我发现你们心情好就叫他虾仁,心情不好就叫仲小狗,你们怎么回事哈哈哈。】

    【路人你可能不了解呜呜,他生怕我们多看一眼甜甜的浴袍造型,狗男人就是这样啦哼哼。】

    【是的,上次甜甜穿低领出席活动,一出来就被他套了件自己的外套,臭情侣真的很可怕。】

    【呜呜呜你们很甜,可是看不见老婆穿浴袍我会玉玉一整晚的ok?】

    【话说他刚才真把水洒床上了?我看见他好像是在擦东西。】

    【洒了水要洗什么啊,用吹风机吹一吹不就好了。】

    【咦,虾仁的脸怎么这么红?】

    仲星燃站在刚铺好的床边,鬼使神差地,把掌心凑到鼻子面前闻了闻。

    当一个人的手碰到不干净的东西时,洗完后总是会想去闻一下有没有留下味道,他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这种心理。

    出乎意料的,并没有不好的味道。

    而是有一股很淡的,甚至可以说是微甜的,樱花香味。

    仲星燃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又凑近闻了闻,竟然真的有点香。

    他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没想到闻纪年的那个……居然是这种味道,难道他被香水腌入味儿了?

    当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艹,他怎么变态到去闻另一个男人的那种东西了?!

    他妈的,简直要疯了!

    都怪闻纪年!

    让自己帮他收拾烂摊子也就算了,还搞得他整个晚上跟做贼似的,明明做贼的就是对方啊!

    闻纪年换好短袖短裤出来,看见仲星燃面容扭曲、脸色绯红地瞪着浴室门。他没来及收回眼神,狠狠地和闻纪年对视了个正着。

    “你怎么了?”闻纪年犹疑地皱起眉,“真的很饿吗?饿的话就下去吃点东西。”

    他误以为仲星燃是因为太饿了,所以心情不好。

    仲星燃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气焰萎靡了下来,“没有,不是,我不饿。”

    闻纪年懒得理他,打了个哈欠道:“那我先睡了。”

    他今天忙碌了一天,刚才又下去做好人好事,此刻困得睁不开眼。

    仲星燃眼睁睁地看着他掠过自己,走向床的另一边躺了下来,侧过身闭上了双眼。

    他凌乱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感动有些不知所措。

    ——他就这么躺下了?

    所以今晚真的要睡在一张床上?

    他脑子里开始浮现出无数问题:看他走路的姿势好像没什么困难,刚才那根难道不是放进那里了?gay是不是都很x欲强烈啊,万一大半夜他突然在自己旁边手/冲怎么办?他是要清醒过来还是假装睡觉?可是他演技很烂啊操!

    仲星燃越想越不敢动,他活了十八年,从来没觉得和一个人共处一室会如此紧张焦虑。

    闻纪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感觉到旁边有个人死死地盯着自己。

    他先开眼皮,疑惑地说:“你还不去洗澡吗?十一点了,明天还要早起。”

    然而仲星燃想的是:我操,他叫我去洗澡,他是什么意思?

    “马、马上去。”他磕磕绊绊地说。

    闻纪年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一直两眼发愣地看着自己,他被看得不耐烦起来,抖开毯子道:“一会儿上床时轻点,别吵醒我。”

    说完,用毯子将自己一裹,翻身挪到了最边上。

    这张床虽然不是特别大,但两人各自占据一边的话,中间会有很大的空位,并不会有任何肢体接触。

    仲星燃想明白了这一点,方才松了口气,灰溜溜地去浴室里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闻纪年已经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不知不觉将毯子踢开,身体也换了一面翻转,刚好脸对着仲星燃这边。

    仲星燃走过去,听见了他均匀到微不可查的呼吸声。

    新换的床单是接近黑色的深蓝,他闭着眼睛躺在枕头上,皮肤被衬得白到惊人,长长的睫毛落在下眼睑上,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宛如被困在陷阱中的蝴蝶翅膀。

    脆弱,破碎。

    红润饱满的嘴唇放松地张开一条缝隙,唇珠微微翘起,圆润得让人想啃一口。

    仲星燃很少能这么安静地观察他,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两眼。

    虽然说闻纪年的五官每一个单拎出来都很好看,但嘴唇是他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因为不管是弧度,还是色泽,都有种与他这张冷淡的脸截然不同的艳丽可爱感。

    仲星燃刷微博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他粉丝的一句评价,感觉非常贴切。

    “甜甜整个人都很禁欲,有时候我看那些涩图都觉得是在亵渎他,但唯独嘴巴,看起来就让人有想和他接吻的冲动。”

    这么好看的嘴唇,亲起来会像亲果冻那样吗?

    柔软的,甜蜜的。

    带着他身上独有的香气。

    仲星燃觉得有点呼吸困难,这种窒息感犹如无孔不入的病毒,渗进他的每一根神经纤维,穿透皮肤纹理,流入血管和骨髓。

    他猛然别过头,生生将视线拉离了闻纪年的脸,胸膛伴有明显的起伏。

    怎么会这样,刚刚他居然想试试看那个粉丝说的,如果咬一口他的嘴唇会是什么味道?

    真是疯了,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仲星燃忍无可忍,转头又冲进了洗手间,弯下腰一个劲儿往脸上泼凉水。

    他看了眼时间,才十一点过半,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

    弹幕眼见着那么大个人没了,纷纷坐不住了。

    【我超,虾仁是不是看见甜甜的睡颜,跑厕所去diy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求你们忽视摄像机吧,不要当忍者了,回来超市他可以吗!】

    【甜甜睡着的时候浑身都是软的吧,那里也很软吧,稍微揉一揉就哗啦啦了吧…………】

    【狠狠代了《和他在la的一晚》,谁懂?】

    【我懂啊啊啊!燃年一夜情文!里面小狗是真的猛!一夜8次!】

    【不止呢,第二天又高了五次。】

    【我疯了!橄榄橄榄!!】

    【啊啊啊啊,弹幕在干什么,小心被封!两百万人看着呢!】

    【不要发大舌头不要发大舌头!房管我们真的在玛卡巴卡,我们只是说奶茶要加厚乳!】

    仲星燃足足在浴室磨蹭了二十多分钟,熬到五十分才出去,然后努力保持面不改色地坐在床边,刷手机刷了十分钟。

    那十分钟里,他简直度秒如年。

    身侧是闻纪年浅浅的呼吸声,他只有半条腿在床上,人都快掉下去了。

    他开了个app,盯着屏幕一直走神,注意力不停地跑到旁边去。

    终于熬到了下播的最后一秒,他果断从床上滚下来,找了条被褥打地铺。

    太难忍受了,他躺在地上喘着气想,自己该不会是恐男吧,否则为什么一靠近闻纪年,心跳就快得像得了心脏病。

    仲星燃悲哀到了极点,年纪轻轻,不仅恐同,还患上了恐男。

    也太难过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每间房的机器发出一声爆响。

    接着,节目组连通了广播,在各个房间开始播放《灞波儿奔奔波儿灞》。

    伴随着一阵古灵精怪的音乐,尖锐稚嫩的童声开始大唱:“我是灞波儿奔,他是奔波儿灞,灞波儿奔波儿灞,两个快乐小妖怪——”

    仲星燃昨晚四点钟才睡着,刚眯了两个小时就被一阵灞奔吵醒了。

    他暴躁地捂住头,一脚把抱枕踹到了机器上。

    机器唱完“灞波儿奔奔波儿灞”,又开始唱“爸爸的爸爸叫什么”,无休无止的童音如同魔咒,折磨着每一个嘉宾的耳朵。

    木绪儒拿着喇叭深情喊道:“全村嘉宾请注意,请不要辜负清晨的好时光,立刻前往一号棚开会。摄影机将在十分钟后开机,最后一组集合完毕的要受惩罚哦。”

    一句“要惩罚”,让所有人从床上弹了起来。

    隔着一栋房子,闻纪年都听见了外面传来的白婳的尖叫声。

    在喇叭停下的那一刻,他和仲星燃不约而同、一言不发地,一个从床上迅速爬起,一个从地上鲤鱼打挺而起。

    两人对视了一眼,显然都想到第一天挤在木屋里的惨状,同时决定要当第一个到的。

    来不及洗漱,他们踩着拖鞋就冲下楼去叫另外两个。

    一推开客房门,仲星燃看得愣了一下。

    贾柏言平时跟哥们儿睡惯了,硬是从通铺的那头,把胡辛挤到角落里,还手脚并用地缠在他身上。

    仲星燃眼见胡辛都呼吸不畅了,爬上去给了贾柏言屁股一巴掌,“还他妈睡,快醒醒!要集合了!”

    他果断跟闻纪年一人一个,把睡得迷迷瞪瞪的两个人从床上拽起来,四人穿着睡觉的衣服,蓬头垢面地往1号棚狂奔。

    果不其然,路上遇到了同样狂奔而来的许凭那组,以及夏斐那组。

    十分钟后,一群人睡眼惺忪地坐在摄影机面前。陆谦随那组是最后到的,因为白婳死都不肯不刷牙就出门。

    木绪儒满意地看着他们一个个萎靡不振的样子,举起小喇叭:“让我们祝贺陆谦随组,今晚乔迁村口小木屋,掌声鼓励一下。”

    周围响起庆幸的掌声,陆谦随怒道:“四个人怎么睡一张单人床啊?你给我示范一下?”

    他连导演都不喊了,白婳也跃跃欲试想揍导演。

    木绪儒忙道:“你们还有机会翻盘!在接下来的游戏里,如果你们赢了,就换最后一名去。”

    他停顿了一下,“我还要宣布一件事,上一期篝火晚会‘最受欢迎的节目’出来了,纪年这组票数最高,所以他们在本期拿到一张交换牌,可以和第一名交换奖励。”

    贾柏言吹了声口哨:“还有这种好事!”

    仲星燃哼道:“这回承认是我带你飞了吧?”

    “承认承认,我燃哥就是牛!”

    贾柏言起床起得匆忙,这才注意到他的黑眼圈都快挂到嘴角了。

    他惊奇道:“我们昨晚不是一个时间睡的吗,你眼睛怎么还肿了?”

    他不提也就罢了,一提仲星燃就忍不住想起昨晚发生的事,顿时心情烦躁起来。

    “问那么多干什么,管好你自己。”他硬邦邦地说。

    贾柏言满脸懵逼,马上扭头跟闻纪年告状:“嫂子,他凶我。”

    他牵着闻纪年的衣摆,如同一只迷路的幼崽。

    自从昨天尝过闻纪年做的饭后,贾柏言俨然成了他的狗腿子,不,或许他一直都是他的狗腿子。

    仲星燃本来就内心复杂,看见他拽闻纪年,登时黑了脸:“你拉他干嘛?没断奶啊你,信不信下了节目我把你摁着打?”

    木绪儒说:“开机了各位,现在要公布今天的比赛项目了。”

    两人纷纷闭嘴,暗中瞪着彼此。

    闻纪年无语地扯回被贾柏言揪皱的衣角。

    “今天的项目叫做《泥潭大作战》,游戏一,接力跳远,每组四人一起上场,最终加起来距离最长的那组获胜。”木绪儒念着游戏规则。

    白婳满是绝望,“泥潭大作战……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埋汰,我完了。”

    夏斐说:“我算是明白,他为什么不让我们做妆发了,做了也等于白做。”

    “游戏二,泥潭传球,两组对抗赛,进球即得分。”木绪儒说,“由于这期嘉宾行程问题,第二期共四天时间,从明天开始即为福利准备期。我先提前剧透一下,本次的福利是拍摄短剧,而今天的比赛事关短剧选择,希望大家努力拿分。”

    仲星燃愕然,“短剧?四个人一起拍吗?”

    “是的,一共四部,全组都要参与。”木绪儒答道。

    弹幕不淡定了。

    【以r的尿性,会有那种很狗血的片子吧?】

    【是的,他上一个综艺的短剧就是这样,男主出/轨女主她妈,女主为了报复出/轨男主他爸,最后发现男主他爸和女主她妈是初恋情人。结局是四个人在一辆车上出车祸,创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真的存在的吗?笑死了,震撼我一年。】

    【默默祈求燃年不要抽到狗血,求求了求求了。】

    【让我们燃年演校园纯爱吧,真的见不得一些出/轨和车祸,虽然真的很好笑哈哈哈。】

    嘉宾们知道前方有节目组挖好的坑,于是各个都斗志十足。

    在去泥潭之间,所有人先回去换了身衣服。

    女生换成短袖长裤,男生则换成篮球服和短裤。

    仲星燃这组的篮球服是红色,他换上后站在客厅,让李明明用粉底液帮他遮胳膊上的纹身。

    闻纪年下来的时候,他不由呆了呆——他里面没穿t恤,就这么走出来了。

    篮球服十分宽松,晃动间,仲星燃看见他胸口处一抹粉色一闪而过。

    他的脑袋嗡了一声,这要是上场拉扯两下,不得全走光啊!

    他马上走过去道:“喂,你不穿t的吗?”

    李明明在后面叫着:“燃燃,粉底还没涂开呢!”

    仲星燃充耳不闻,皱着眉打量闻纪年,没好气地说:“穿成这样,一扯就掉,还怎么比赛,你可别影响我得分。”

    他气势逼人,俨然一副被惹到极度不爽的样子。

    闻纪年也拧着眉,解释道:“胡辛那件太小了穿不上,我就把我的让给他了。”

    “那你不会搭一件自己带的?”仲星燃的语气又快又冲,好似他犯了天大的错。

    闻纪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里天气湿热,我每天要换好几次,全都洗了没干。”

    导演要求一定要配白t,他问了胡辛,他也没有多余的白t。

    仲星燃看着他平淡的态度,心里的火苗愈发旺盛。他心想,难不成gay都是这样,喜欢故意穿的很撩人,他想撩谁呢?许凭?

    他想起那次闻纪年和许凭的对话,尽管他只听到一句,却也足以证明这群人玩的有多开。

    他越想越火大,二话不说拽着闻纪年就往楼上走。

    闻纪年没有防备,差点踉跄着撞在他背上,随即被他回头扶住。

    仲星燃直接把他拉到房间里,然后松开手,蹲下身子翻自己的行李箱。

    “你干嘛?”闻纪年揉了揉被他抓得生疼的手腕,表皮微微红了一圈,足以证明他刚才有多大力。

    仲星燃沉默地找出一件自己的t,走过来扔在他身上道:“没有不会问我要吗,还是说你就喜欢这么穿?”

    他抱着手臂,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直勾勾地盯着闻纪年。

    闻纪年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想到这家伙好心起来也这么别扭。

    手里的t恤带着男生刚刚抓过的温度,这让他忽视了手腕处的轻微刺痛,姑且领了他的好意吧。

    闻纪年抬眼看他,“你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仲星燃本来以为他不肯穿自己的衣服,正阴沉着脸瞪他,没想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面色不善地问:“什么?”

    闻纪年淡淡道:“我要换衣服了,你想看着我换么。”

    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为的是让仲星燃出去。谁知,下一秒,仲星燃的脸刷的涨红了。

    他放下一直抱着的双臂,两只手在身侧紧握起来,支吾道:“我、我才没想看你,你少自恋了。”

    说罢,就头也不回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闻纪年觉得他有点傻逼,又有点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把衣服换上了。

    在泥潭集合后,大家才知道,这个游戏的难度有多大。

    泥潭足足有十米长,五米宽,里面的泥沙含量非常充足。

    贾柏言浅试了一下,结果一条腿陷了进去,他一把拉住了胡辛的手,胡辛涨红着脸跟拔萝卜似的把他往外拔。

    白婳面露恐惧:“待会儿你们谁要是敢把我推倒,我就跟他拼了。”

    “我也是,我真的不想弄到头发上啊救命。”夏斐也快哭了,紧张地抓着邵云。

    第一轮比拼开始。

    首先上的是许凭那组,四个人无一例外,全都栽进泥里了。等他们互相拉扯着爬上来的时候,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仲星燃幸灾乐祸地舔了舔嘴唇,对闻纪年说:“等会儿你要是陷下去了,求我一声我就去拉你。”

    闻纪年斜眼看了看他,说:“我要是没陷下去,你叫我一声爸爸?”

    这是他们高中惯打的赌,一群男生总喜欢这么干。

    在旁边的贾柏言听见了,频频侧目。

    “两位哥哥,我已经很紧张了,请不要再甩我一脸狗粮了可以吗?”他哀嚎道,“这个游戏你们从高中玩到现在,还玩不腻呢?”

    两人讪讪地对视了一眼,闻纪年轻咳着率先移开视线,仲星燃一拳砸在贾柏言背上,“关你屁事。”

    贾柏言龇牙咧嘴地扭动:“直播呢!当心我粉丝网/暴你!”

    李明明默默拿出小本本,计算这是第二期以来,仲星燃第几次在镜头面前失控了。

    轮到他们组时,仲星燃第一个上去打样。

    方才等候的时候,他已经热身过了。听到开始声后,就放松下来跳了两下,一边后退了几十米。

    这个动作再平常不过,可他跳起来的样子,格外像青春活力的男高中生。是放在偶像剧里,会引来全校女生围观尖叫的程度。

    白婳她们马上停止讨论,投眼看了过来。

    仲星燃呼出一口气,原地蹬腿助跑,像一阵疾风般快速冲向起点。

    在一片惊呼声中,他落到了六米点,同时用手撑了下边缘站稳身体。

    贾柏言第一个喊道:“我靠,燃哥真帅!”

    陆谦随也喊了起来,“这也太强了!今天第一个六米,刚刚凭子好像是五米七吧?太牛大发了!”

    仲星燃没有把自己从泥里□□,而是转身对队友们喊道:“你们跳过来,我接住你们。”

    弹幕:

    【太叼了我的超人!呜呜,妈妈没白买你代言的奶。】

    【六米……可以去参加体育竞赛了吧,我儿你到底是艺术生还是体育生?】

    【呜呜呜,虾仁好暖啊,他第一反应不是出来,而是等队友过去。】

    【嗯嗯嗯!我们少爷其实心地可善良了,他只是长得凶,大家别怕他啊!】

    贾柏言苦笑:“六米,谁能过得去啊,我拿头栽一下应该可以。”

    闻纪年把水瓶放下道:“我先来吧,你们跳的时候可以多一个人扶。”

    “别啊嫂子,还是我来吧,你肯定跳不过去的,万一……”贾柏言担心道,他很怕闻纪年雪白的脸直接扎进泥里,那仲星燃这厮得心疼疯。

    胡辛打断他道:“没事,让纪年先跳,别小看他,他小时候体育可好了。”

    等到闻纪年开始跳的时候,贾柏言才明白了这句“他小时候体育可好了”,实在是说的过于谦虚了。

    闻纪年的助跑姿势标准得堪称模板,跳起来的瞬间,膝盖几乎抵住了腹部。即使大家看不见他衣服下面的身体,但也能猜到能做出这样的动作,应该腹肌长得很整齐。

    众人都只知道他不会游泳,没料到他跳远这么厉害。

    几乎是在分秒的时间里,闻纪年落在了仲星燃旁边。他冲势未减地往前倒去,仲星燃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一手环住了他的肩膀。

    他看着闻纪年笑了起来,明晃晃的笑容在阳光下飞外夺目,“干得漂亮!”

    全场唯有的两个六米,确实是一件值得装逼的事情。

    闻纪年勾起唇角,和他相视一笑,终于第一次,两人心照不宣地抬起手,互相击了个掌。

    【啊啊啊啊啊,他们看着对方笑的时候,好配好配好配啊!】

    【强强磕死我了,我以前一直觉得甜甜很柔弱,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好嘛!】

    【以后就叫六米夫夫了!我们不是村口夫夫了!!】

    【尼玛,我就没见过这么温柔的击掌,虾仁你的动作还能再软一点吗,就这么怕拍疼他吗!】

    接下来贾柏言和胡辛,一个跳了五米六,一个跳了四米九。

    最后因为仲星燃和闻纪年实在拉的太多,他们组理所当然地拿到了第一轮的第一名。

    第二轮,到了泥潭传球。

    所有人都以为是篮球。

    然而木绪儒他就喜欢整幺蛾子,他拿出了气球,并且要求在传递途中不能破掉。

    众人:“……”

    这一趴的难度比上一趴要高得多,大家全都不可避免地栽进了泥里。

    只有闻纪年稍微好一点,第一次他撞在了仲星燃身上,把他撞下去了,自己的脸保住了;第二次他差点撞在许凭身上,被仲星燃狠狠拉了一把,由于惯性,又把他撞进了泥里。

    比赛到了后期已经打成一片,所有人都拿着泥巴往对方脸上砸,女生也不例外。

    弹幕看的乐成一片,观众看腻了综艺作秀,反而更喜欢看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这比舞台上和电视剧里要真实得多。

    完成节目效果的同时,大家全都成了泥猴子。

    上岸之后,木绪儒让他们等待片刻,自己来宣布获胜组。

    片刻后,他说道:“总积分第一是许凭组,第二是仲星燃组,第三是邵云组,第四……呃,谦随,你们还是第四。”

    陆谦随仰天长啸,将擦脸的毛巾摔在了地上,抱头痛哭。

    白婳微笑着问:“绪导,我可以睡在木屋的屋顶吗,四个人你不觉得有点挤吗?”

    木绪儒憋笑,不回答她的话,转而问仲星燃:“接下来要挑选短剧了,你们要使用牌卡,和第一组交换吗?”

    仲星燃问:“他们是什么剧?”

    木绪儒拿起台本,念道:“我说一下从第一组到第四组的剧名,你们只能根据剧名选。第一组是《无人与我》,第二组是《海客瀛洲》,第三组是《海洋馆惊魂》,第四组是我的自制剧《公主和她的继母》。”

    陆谦随:“……我谢谢你。”

    白婳:“我演继母吧,我不挣扎了。”

    夏斐很高兴,“我们是纪年的电影哎,我超喜欢这部片子的。”

    仲星燃看向闻纪年,询问他的意思。

    他和贾柏言都是爱豆,对电影几乎一窍不通。

    他想了想道:“《海客瀛洲》讲的是唐代妃子偷/情外来客的故事,最后两人私奔被浸猪笼,尺度……稍微有点大。”

    他没有明说,但其他三个人都懂了:有床戏。

    仲星燃果决道:“那我们跟第一组换吧,《无人与我》讲的是什么?”

    闻纪年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顿了顿,说:“是一部同性题材电影,尺度不算大,但……”

    但有吻戏。

    他还没说完,仲星燃就举手跟木绪儒说:“绪导,我们换。”

    闻纪年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有吻戏就有吻戏吧,他们只是拍摄短剧,也不一定刚好就会选到那场吻戏,这样的概率很小很小。

    结束了白天的直播后,大家各自回到房子里洗澡。

    闻纪年钻进浴室里,刚刚一直站着晒太阳,身上的泥都快干透了。

    他虽然可以肆无忌惮地往泥里滚,但其实是个有着轻微洁癖的人,只是这些性格在漫长的寄宿生活中被慢慢磨平了。

    小时候,他连用手碰一下地面都不肯,到现在也可以没有障碍地弄得满身泥了。

    他泡在热水里,仔细清洁一块块干涸的泥土印记,他的皮肤不经搓,好几处都破了点皮,被热水浸得有种钝痛感。

    光是弄干净这身泥,就花了他二十多分钟。

    仲星燃在楼下客卫和贾柏言互相搓了搓后背,上来的时候看见浴室门紧闭。

    他想走过去敲门询问,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闷哼。

    那道声音干涩且隐忍,失去了往日的清亮,听起来带着一丝沙哑。

    那声音叫得仲星燃瞬间就脑袋充血了,他下意识摸了摸热腾腾的鼻根。

    里面又传来“嘶”的抽气声,很轻很轻,像一片羽毛划过心脏中间,痒痒的。

    仲星燃猛地背过身去,他听不下去了。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到门外面,关上房门靠在上面大口喘气。

    闻纪年怎么这样啊!

    他就那么沉迷做这种事吗?

    不过作为成年男性来说,好像也正常……不对,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仲星燃屏住呼吸,将那股冲动压了下去。

    这可是在节目组!也太不像话了!万一不小心被拍到了怎么办?

    他低喘着想,闻纪年这几天每天都这样吗?对身体不太好吧?

    他在浴室里,是用花洒吗?操,毕竟上次他还拿了棍状物。

    仲星燃发现自己不可控制地在脑补,他有种抓心挠肝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一方面拼命压抑自己不能去想,一方面又真的控制不住一直在想。

    他用的是什么姿势。

    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他到激动时会发出怎样的声音。

    仲星燃用力将后脑勺磕在墙上,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在想这些。

    从走出房间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如同一条离开河岸的鱼,嗓子里干得像是被人洒了把沙子,连吞咽唾沫都变得格外困难。

    胸口像埋了一团火种,在那些幻想画面的刺激下,宛如往火苗上浇了一捧油,火舌轰然卷起千丈高,迅速吞灭了周围仅剩的那一点空气。

    仲星燃用脑袋撞了几下墙,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

    他看了眼墙角暂时处于关闭状态的摄像头,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闻纪年谈一谈了。

    闻纪年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随手套了件问张可可借的卡其色短袖。他刚才搓得太用力,脖子和手臂红了一大片,看上去像是被无情蹂/躏过似的。

    他刚走出浴室,就和仲星燃迎面遇了个正着。

    仲星燃看见他身上的痕迹,瞬间眼睛都直了。

    他指着闻纪年身上的短袖问:“你这是找谁借的?我怎么觉得那么像江昆的?”

    闻纪年面露疑惑,扯了扯衣摆:“不知道,可可帮我借的。”

    这件衣服他穿起来有点偏大,估计不是江昆就是其他男明星、男助理的。

    仲星燃想到这件衣服被别人贴身穿过,也许沾染上烟酒味、烧烤味,又在洗衣机里滚过,现在贴身穿在闻纪年身上,当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他从来没穿过别人的衣服,如果是小贾他们,问他借那种比较贵的衣服当演出服,他也是借完了就直接送出去。

    “你等等。”仲星燃转身,从行李箱里翻了件t出来,扔给闻纪年,“换这个穿吧。”

    闻纪年奇怪,“有什么不一样吗?”

    仲星燃眼神闪躲,胡扯道:“你那件衣服,有股怪味。”

    闻纪年闻了闻袖口,没闻到怪味。

    但现在两人是室友,要睡在一起,他只能迁就对方,进浴室换了。

    再次出来,原本到腰部以下的衣摆已经完全遮住了臀部,袖口也一路遮到手肘,盖过了不少红印。

    仲星燃这才面露满意,指了指床边的座椅道:“我们谈谈?”

    闻纪年觉得他今天神神叨叨,但碍于他借了两件衣服给自己,便没说什么的坐了下来。

    仲星燃拧开赞助的矿泉水瓶,猛灌了一口凉水,清了清嗓子注视着他。

    “说吧,谈什么。”闻纪年被他看得不耐烦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鼓起勇气道:“是这样的,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这几天先忍一忍,等、等录完节目之后再做那种事。”

    闻纪年茫然地看着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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