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贺行简突然惊醒。

    他猛地坐起,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应该在沈清家的客厅。他揉了揉太阳穴,离开沙发,慢慢走到墙边开灯,整个客厅被暖白色灯光照亮,显得格外空荡。

    突然亮起的灯惊醒了招财,它低低发出声音,睡眼迷蒙地抬头看了看情况,确认安全后便又把躯体团好,脑袋埋进窝里继续睡觉,看起来早已习惯突然亮起的灯光。

    茶几上放了一杯水,还有搭着盖子的蜂蜜。贺行简伸手将瓶盖拧紧,猜测沈清应该不在家。

    打开手机,果然发现了一条沈清发来的语音消息。听起来很匆忙,还有嘈杂的脚步声和人声作为环境音。

    “医院突然有急事,我可能要早上才回来,不用担心。醒了记得多喝水,最好加点蜂蜜。”

    贺行简走到窗边,顺着路灯连起来的道路望去,望向道路尽头医院大楼亮起的灯光。

    从前规培的时候,沈清也很忙,每天都要很晚才回来,早上又很早就出门。他远在伦敦,即使每天都算着时差打电话,能聊天的时间也很少。

    那时候沈清要求分手,很多人以为是距离太远,他们连时间都无法同频,何况心情。

    但贺行简知道,不是的。

    沈清是个很坚强很有韧性的人,她会脆弱,但不会被打败。

    她选择放弃,一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导致她失去信心,认为他们不会有结果。

    所以他当天夜里就坐上回国的飞机,一路风尘,终于在次日清晨敲响了沈清家门。

    贺行简想了很多,却没预料到沈清那么冷漠的表情。

    沈清是很心软的人,却神情冷酷地听他说话,一言不发。

    所有的预案统统夭折。

    在她没有说话的几分钟内,贺行简觉得自己置身于高高卷起的海浪前,眼看着几层楼高的海水即将打过来把自己彻底淹没。

    他沉默地等待沈清开口,就像在等自己沉入海底。

    沈清毫不留情地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关系,好像她见他只有这一个原因。

    贺行简不甘心地想上前再说些什么,沈清却向后退了一大步,警惕地盯着他,无意识地露出防备神情。

    他苍白着一张脸,努力用平静地声音问:“那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沈清摇头,用力关上了门。

    那刻贺行简突然清醒地认识到,原来沈清压根没有敞开心扉。她什么事都自己决定,觉得喜欢了就和他在一起,累了就果断放弃。

    甚至没有一点犹豫。

    他永远都在被动地接受,因为实在太喜欢这个人,所以别无选择。

    十二月的天,寒风凛凛,枯枝上的几片叶子被吹得东倒西歪。

    来找沈清时特意戴了她织的围巾,此刻挂在脖子上竟像夺命绳索一般让人呼吸不畅。

    于是他慢慢摘下,将它对叠,挂在门把手上。随便沈清怎么处理,他都已经无法留下它了。

    多年后回想当日情形,依旧历历在目。贺行简感到痛苦,在听完沈朗的话之后更觉酸楚。

    沈清总是这样客观理智,当她确定一件事的结果不够乐观,那再怎么不舍得也要放弃。

    这是她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贺行简无法责怪。

    他只是害怕,怕所能表达的偏爱不够明显,叫她至今仍不能交付信任,怕在沈清心中的优先级不够,会被再次丢下。

    他贪心不足,得陇望蜀,得到一点甜头便开始妄想有沈清的余生。

    宿醉带来的影响尚未消失,贺行简觉得头晕目眩。

    他重新倒在沙发上,伸手挡住刺眼的灯光。离天亮的时间还早,他却不想再睡觉了。

    他要等沈清回家,以及慢慢想她。

    凌晨五点,厚重云层之下,缓缓露出红色的太阳。

    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早点摊的老板正在搭建桌椅,摆馅热油。这样的情景和往常很多次一样,沈清并不陌生。

    唯一不同的是,贺行简在家里等她,虽然他还在睡觉。这叫她忍不住感到欢喜,尽管疲倦,还是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她扶着栏杆上楼,在门前站定,从口袋里拿出钥匙。

    钥匙刚刚插进锁孔,门就打开了。

    意料之外的是,贺行简站在门的另一边,笑眯眯看着她:“回来啦!”

    他的声音像阵忽然吹起的微风,只说了一句很简单的话,她的心就被吹得胀鼓鼓。

    虽然觉得一个人也没什么,可要是有人在等着,感觉很好。

    沈清倒在贺行简怀里,软软地说:“累,想睡觉。”

    “饿不饿?我猜你肯定没时间吃东西,你胃又不好,就煮了点小米粥,喝完再睡好不好?”

    贺行简后退着将沈清带进门,伸手去揉她的脖颈。

    沈清像只慵懒的猫一样半眯着眼睛,摇头说困。

    贺行简带着她坐到餐桌前,伸手捧着她的脸,很有耐心地哄道:“就几分钟,闭着眼睛喝都行。”

    很少有人愿意这么哄着自己,担心自己。沈清忍不住想要撒娇,想叫他为难。

    于是她蹙起眉头,就着贺行简的手摇头,几乎张不开嘴地说:“我想睡觉!”

    这样的表情动作对贺行简来说也很有趣,他忍不住亲吻她皱起的眉心,笑道:“那我们就喝一点点好吗?不然睡醒胃就该难受了。”

    “好吧,只喝一碗。”

    沈清勉为其难,但心里似乎很高兴。

    贺行简起身盛了一小碗递到她嘴前。

    沈清接过碗直接往嘴里灌。

    “慢点儿!别喝太快了。”

    “喝完了!”

    沈清把碗递给他,哈欠打得眼睛水汪汪。她看着贺行简说:“我去睡觉啦!什么事都不许喊我!”

    说完便起身直奔房间,扑上床开始闭眼睡觉。

    贺行简将碗放在桌子上,跟她一起进了房间。

    他将被子掖好,又将她因为侧睡而落在脸上的头发梳拢到耳后。

    “做个好梦。”

    沈清此刻已经睡着,隐约听见声音,费力咕哝几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连哼哼声都那么有趣,贺行简望着她,哑然失笑。

    一直到傍晚沈清才堪堪醒过来。

    房间的窗帘被拉得紧密,透不出一点光,让人难以分辨时间。

    夜班之后很少会有什么急事,就算有事也基本不会找她,所以沈清并不着急。她伸手去摸床头柜,拿到手机确认时间,然后便躺在床上发呆。

    等到完全清醒了,沈清坐起身,挠挠头,开始想今天晚上吃什么。

    她懒得打扫,不如还是点外卖。

    走出房门,才发现贺行简也在。

    他换了一身很舒适的家居服,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看书。傍晚的时候室内光线不好,于是就点了一盏立在沙发边的灯,暖黄色灯光斜斜打在他的脸上和书上。

    这样温馨的场景让沈清有些发怔,站在原地没有动。

    但贺行简看见她出来了,便立刻起身去拉她的手,将她搂在怀里,问她:“饿不饿?”

    刚睡醒其实是不饿的,但是沈清想吃东西了。于是她点点头,脑袋忍不住在毛绒绒的家居服上乱蹭,最后停在贺行简肩膀上。

    接着便听见贺行简的笑声,他说:“待会儿阿姨就来送饭了,有椒盐虾,还有她拿手的锅包肉。”

    都是她喜欢的!

    沈清继续点头,高兴地去揪他衣服上的小绒毛。

    片刻后,似是难以忍耐了,贺行简终于扶正沈清的脑袋,掌心抚上她额头,顺带挡住碎发:“你头发太软,弄得我喉咙痒。”

    沈清闻言一笑,额头突破手掌的防线,去蹭贺行简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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