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苡尘也因此没有参加初中军训,而军训结束已是十五天后。
当天沐苡尘办完开学手续,就把沐皓支走了,径自来到教室,第一眼就在教室的小群体中看到了周安浩。
其实也不知道沐苡尘故意用视线找的他,而是周安浩外表极其出挑,即使在人群中也难以被埋没,就像他自身有一种魔力会主动吸取别人的视线。
随着沐苡尘的到达,教室也紧接着安静下来,纷纷朝来者投来目光。
有好奇、有惊叹、也有寥寥无几的漠视。
没过多久,周安浩也朝着这面望了过来。
可他眼中却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平静如夜晚中的月,就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不过沐苡尘未曾多想,毕竟十多天未见,再浓厚的情感也会被时间沉淀,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稀薄,她自然也做不来很熟的样子。
或许周安浩也是如此。
她很快将视线错开。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之后,等着老师来为她安排了座位。
她离周安浩有点远,中间隔了三排四列。
但她没想到,在今后的日子里,简单的座位排序既成了他们之间难以触摸的屏障。
沐苡尘很快打熟了周围的人,也认识了一个比较要好的朋友——夏雨。
下课的时她总会很身边的朋友嘻笑打闹,聊些小八卦什么的。而周安浩都会跟几个男生一同出去。这使他们本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因行事分差距大,然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唯有的几次,也只是简单的交流,但又可以说是当时场景下必不可免的对话,没有夹杂任何同学关系以外的词汇。
这也让沐苡尘清楚的意识到。
他们是同学,也只是同学。
那点稀薄的关系或许早就被时间冲刷掉了。
但又可能是找不到合适的契机,将它死灰复燃。
“小沐,你今天慌着回家吗?”夏雨扭过头看她,眼神中闪烁着期许。
沐苡尘此时正在抄写诗句,闻言,她放下笔,仔细端详了接下来要做的事,确定没什么着急的后,她点了点头,“不慌,怎么了吗?”
听到如设想的回答,夏雨连忙靠了过来,环住沐苡尘纤细的手臂,在她肩上搁劲儿蹭,跟个小娇妻似的。
接着她带着央求的语气,试探性的道:“那你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我一个人去怪无聊的。”
“没问题啊。”
“那真是太好了!”
放学铃一响,夏雨就着急忙慌的拉着沐苡尘飞奔了出去。
跑路途中,人影稀少的可怜。沐苡尘一边得空将书包带子勾起背好,一边喘着气问道:“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夏雨在前头拉着沐苡尘跑,肯定也是累的不行,但速度依旧不减。凉风拂过,沐苡尘觉得舒服不少,刚冒起来的热气也降了些下去。
两人很快出了校门,来到嚷闹的街边,这时夏雨终于也受不住了。在一处公交站歇下了脚。
夏雨支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哪个地方关门很早的,我们放学又晚,我怕来不及。”
沐苡尘没说话,只从书包里掏出来一包纸,开封后递了一张给夏雨。她顺势接过。沐苡尘也扯了一张出来给自己擦擦额间的薄汗。
现在正值秋天,不冷也不热,但剧烈运动后,还是会冒些细汗。这种时候还不能脱衣服,不然容易感冒,所以只能等着热气自己消减下去。
夏雨擦汗的手忽然顿住,“哎,对了!我忽然想到这附近有一个小巷子,可以快点到那。”
说着就扭头看向沐苡尘,眼中迸发着伺机而动的希冀。
沐苡尘:“……”
“你确定……走这儿?”沐苡尘亦步亦趋的跟在其后。看到这儿的地形容貌后,她迟疑的问了一下。
此地夹在两栋年久房屋侧墙,侧宽也不过三米,且地面潮湿、溜滑。有许多青苔和垃圾碎屑,还时不时有一股酸臭味围绕在鼻尖。
惹得沐苡尘连连皱眉。
就夏雨也在前头不断的挥手散味,似也有些受不住。
忽地,夏雨停下脚步,她一回头沐苡尘就看见她要作呕的表情。接着,她用衣袖遮住口鼻,眉头紧蹙,忍住要吐的冲动拽着沐苡尘就往回走。
“这破地方,真是一刻都受不住了!”
可还没走几步,猝然间,在他们身后,一道充满戏谑的声音响起。
“小妹妹,你们这是要去哪?”
闻言,两人身形皆是一僵。夏雨瞬间感到一层层寒意从脚底涌上心头。
且就在此时,他们前方,又走出两名面露讥笑的少年。来者皮肤呦黄,有些弓背,手里正拿着吸完的烟蒂,口鼻中也冒着氤氤氲氲的白色烟气,还染着一头绿黄的发,透过脖间衣服的缝隙能看到刺有纹身。
这些种种痕迹,无不有一处喧嚣着她们此时的处境是多么危险。
夏雨见状,在前头的身子缓缓的退了回来,沐苡尘都能感觉到她环着自己手臂的手有多战栗。塞不消一刻就能被自己立刻抖散架似的。
沐苡尘轻轻叹了一口气,似在为自己碰到这种事而无奈。接着她侧过头,拍了拍夏雨蜷缩的肩。
夏雨察觉到沐苡尘的动作,她抬头,两人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神色。
她是深深的胆怯,以漫漫的懊悔,而沐苡尘却是超乎想象的平静,就像是对这种事已经游刃有余,根本不会再产生丝毫的怯懦。
而是否游刃有余,是否有怯懦,只有沐苡尘自己知道。
小时她活泼好胜,一股子犟脾气,也犯过不少错事,后来也得到相应的惩罚。有的会息事宁人,而有的却会得寸进尺。认为她有人管教,而其父母也是明大理识大体的人,自己只消认真道个错,给点赔偿,沐苡尘的父母便不会再追究。而她也会碍于她的父母不敢伺机报复。
但事实并非如此,她从不会将自己的事主动告诉父母,因为她父母常年在外打拼事业,平常顾及不了她太多。她只会一报还一报,报到对方对她产生畏惧而终止,从不让自己吃哑巴亏。而她父母知晓的消息的来源也是在别人家长口中。
因为她知道面对这种势力,决不能展现出一丝的畏怯。
你畏一分,他们便进一寸。
你只有将自己的尖刺露出来,大胆的与之抗衡,让自己站在高点,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而若一开始便势气懦弱,只会离希望越来越远,那怕最开始的距离只有一分。
沐苡尘回过头,看向身后原先说话那人,他旁边还站着两人,都是一副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样子。不过仔细瞧,还是可以看出中间那个就是他们的老大。因为真正的强者从不会需要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来衬托自己。
现在沐苡尘被前后夹击,跑是铁定跑不了了。
她索性摆正身姿,与前者正面对峙。
“你们想干什么?”她冷冷的说。
何军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东西,既笑了几声,而后收敛了笑意,露出一副很拽的样子,他弹弹指尖的烟灰,哑声道:“小妹妹,有钱吗,给哥哥点钱花花。”
沐苡尘刚想说没有,但未曾想夏雨却立刻说道:“有!”
语音未落,就连忙拉开书包,打算从里面找钱给他,似生怕自己动作慢一刻会惹得他们不快。
这些人似乎被她这狼狈找钱的样子给逗笑了,都不屑的笑了起来,似在冷视这一场他们演奏的闹剧。
“笑毛啊!”
沐苡尘这话一出来,就像按下了声音的总阀,他们顿时没声了。
何军指尖一顿,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他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沐苡尘拽紧了拳头,一张白嫩的脸蛋正酝酿着怒意。不过因为她长得太乖巧,所以即便是在生气,也虎不住人。
“我说……!”语音未落,夏雨猛地扯了一下她,并打断道:“没什么没什么,这是我所有的钱了。”她的把钱包哆嗦的递了出去,“我我们能走了吗?”
何军见还有个识时务的,且就像之前说的,沐苡尘那张脸根本不具有任何的杀伤力,所以他没太较真,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却没打算回答夏雨的问题。
忽然,夏雨手中的钱包被暴力的抽走了。突如其来的一下,夏雨不禁又打了个觳觫。
沐苡尘抬眸,是原先拦住他们去路的两人。
猝然,沐苡尘感到自己的马尾被粗暴的拽了一下。
“喂,你的呢?快点拿出来!”
沐苡尘立刻条件性的握住自己的马尾头,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晲了一眼他的裆。
是的,她现在就想踹他。
沐苡尘小时也没少打架,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门路。
不过现在她们处于劣势,对方人数众多,若贸然出手,吃亏的还是自己。所以沐苡尘很不情愿的掏出了钱包甩给了他。
如果他们真的能见好就收,不得寸进尺,放她们走的话。损失点钱其实也没什么,毕竟这样保全了自身的安全,何况她们家也不差钱。
那人哼了一声,见东西到手了,且重量不轻,没多说什么。
两个人都把东西交给了何军,他拿在颠了颠。接着又打开面无表情看了眼里面究竟有多少钱。
须臾,他把东西抛给了身后两个小弟,脸上露出鄙薄的神情,“这么点钱,打发要饭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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