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赖在他怀里,计迦楠一辈子不想起来了。

    宁硕担心她的腰撑不住,想把她放下,她不愿意,伸起双手攀上他的脖子,脸颊埋在他肩窝。

    柔滑的脸颊蹭着他的皮肤,酥痒感觉钻入血液。

    宁硕低头,一眼看到一张泛着满足又泛着点小委屈的脸。

    真是挺想他的吧,见到人了就挺委屈的,但是此刻也很满足。

    宁硕叹气,就搂紧了她的腰,再抱她一会儿。

    两人在房间里一待就是一小时,楼下两大人似乎也没什么意外的,默默装作不知道。

    计迦楠平时很少出房门,也只是最近勉强能坐起来一些些后会借着轮椅下楼一小会儿,不超过二十分钟就回来了。

    今天她很想出去,她记得宁硕说明天要带她去海边玩,可是她今天就想去。

    宁硕也没意见,伺候她起床。

    计迦楠身上穿了条烟粉色睡裙,出门就需要换衣服。

    她跟宁硕说:“你下楼把阿姨喊上来吧,宁硕哥。”

    “做什么?我来就行。”

    “换衣服。”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地直说。

    只是说完看他很淡定,计迦楠有些不淡定了,确认一句:“我换…衣服,宁硕哥。”

    “嗯,我不行吗?”

    “……”

    他怎么那么一本正经啊,计迦楠失笑,推了推他:“不要,喊阿姨上来。”

    “不用喊。”

    “……”

    计迦楠要去揍他的时候,男人利落地从床边起身,走进了她宽敞豪华的衣帽间。

    虽然来这之后从没出过家门,也不需要花里花哨的衣服,但是计迦楠衣帽间还是满的,计晚茵闲来无事就喜欢给她添衣服,她现在对女儿可温柔了,可能是没有老公可吵架了,现在生命里就一个女儿,不会老是殃及池鱼把计迦楠也给算进去了。

    所以此刻,她衣帽间琳琅满目的衣裙。

    宁硕打开柜门,远远地问她要穿什么。

    计迦楠也就真的挑了起来:“我也走不了,随便穿穿就行,那个,那个很漂亮的黑色毛裙我又买了一件同款,你帮我拿来。”

    宁硕拿出来一件连衣裙款的黑裙,计迦楠远远看着,马上摇头:“不是不是,是半身裙,宁硕哥。”

    宁硕放回去,目光环视一圈,看到一条符合的,拿出来。

    计迦楠再次摇头:“毛裙,宁硕哥,这是牛仔裙。”

    “那是这个?”他拿出一个针织面料,略有些毛茸茸的连体背带裙,“这挺好看的。”

    计迦楠气馁,长叹一口气:“不是,这个是背带裙嘛,我现在穿这个不方便。”

    “我帮你穿,很方便。”

    “……”计迦楠脸色一下子就精彩了,咬了咬唇,羞涩道,“你先帮我把裙子找对吧,我就要那个黑色毛裙,我穿过的呀,你想想,有没有印象。”

    宁硕马上摇头:“没。”

    计迦楠一看他那丝毫不拖沓的动作,忽然眉头一拧,悠悠瞅他,想了想,说:“那,宁硕哥,你看里面还有黑色的吗?你随便给我拿来一条。”

    “没有了,就这三个黑色的。”

    “你不止不分布料,还色盲!”

    “……”他低笑,“哪儿色盲了?你这倾城绝色我不是看在眼里了吗?”

    计迦楠彻底知道他是故意的了,因为上次穿那条裙子,他反应就出奇大,非不让她露那么明显的大腿,最后被她一磨蹭,好说歹说让她穿上大衣遮住。

    男人此刻还是很无辜的模样,从衣帽间看出去,勾人的丹凤眼神色颇为正义凛然,道:“真没有,要不哥哥给你挑件?”

    “你这是要把残疾人气得下床走路吗?”

    宁硕失笑:“什么残疾人,不许胡说。”末了终于敞开来和她表示,“那你换一件吧,不是说说随便穿穿的吗?这是故意来气我以为我不知道?”

    “……”

    被戳穿了心思,她一下就怂了,只能说:“那,我们今天又不去应酬,就去海边玩而已。”

    “海边也有人,而且现在才十几度。”

    “这是冬天的裙子。”

    “那开叉到腰上的设计,穿了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计迦楠羞涩捶床,“哪里有开到腰上,就到我大腿的三分之二。”

    宁硕叹气:“头痛,这孩子都下不了床了还这么气人。”

    “……”

    计迦楠笑喷,这人说不过耍无赖,污蔑到她身上去了。

    她也耍起无赖了,趴在了床上哼哼唧唧。

    宁硕:“……”

    他赶忙出去,把人扶起来:“一会儿腰该受不了了,不能这么趴着。”

    计迦楠的腰已经一阵抽痛,坐直起来后拧着眉直接埋到宁硕怀里,嘴里溢出一丝丝轻吟。

    宁硕太熟悉她这声音了,曾经在医院里,她睡梦中都会这样哼。

    他马上扯起被子拢住她的身子,手隔着被子放到腰间轻轻摩挲给她缓解疼痛。

    计迦楠渐渐舒服了起来,没再哼,松开他仰起头:“老公。”

    “……”

    宁硕笑了笑,徐徐放她躺下,自己去衣帽间给她拿了那条她非穿不可的裙子,再找了件上衣,外套,全部给她拿整齐了,出来帮她换。

    计迦楠格外难为情,让他转过身去她自己换。

    宁硕没动,很是茫然地问:“哪儿我没看过啊?”

    “……”

    男人目光从她精致的锁骨流连而过,落在起伏的胸口,盯着深深的弧度,眼看那眼睛似乎还要继续往下,计迦楠马上捂住他的眼:“毕、宁、硕。”

    “……”

    他徐徐拿下她的手,对视两秒,扬起薄唇笑:“你说什么?你再喊一句?”

    计迦楠从小到大,连一句“宁硕”都没喊过,永远是乖巧的“宁硕哥”,在一起前在一起后都一样,别说还加上他那个少见的姓了。

    这真的是在他不可思议的点上舞动了。

    被他这么一问,她就怂了,又怂又委屈地说:“是你先惹我的。”

    “哦,我惹你了,那我怎么喊你?”

    “你可以喊计迦楠啊。”她很慷慨地说。

    宁硕凑近和她咬耳朵:“那哥哥今儿起,就在我三叔三婶面前,称老婆了。”

    “……”

    计迦楠瞳孔大睁,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然后男人就春风得意地拿起衣服给她穿上了。

    她此刻被拿捏得死死的,一下子都不敢反抗,就那么忍着铺天盖地的脸红,让他给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伺候得完美无缺。

    洗漱吃饭,最后下楼时计迦楠已经是圆圆实实的,什么开叉裙毛裙,连片裙角都被遮得看不见了。

    楼下在偏厅喝茶的谈慎履颇为悠闲,以往他总是大部分时间陪女儿,今天就不用了。

    看两人下楼了,还穿那么多,他大老远从偏厅走了出来,“这是?要去海边了?”

    宁硕颔首:“出去走走。”

    “行。”说着看下面坐着的那个小朋友,她笑容满面,可开心了。

    谈慎履失笑,叹气摇头,一边因为小公主是别人家的了而心酸,一边又因为她开心而欣慰。

    “那你小心一点,”他跟计迦楠说,“你腰不能坐太直,要适当倾斜一些,靠着,不舒服要跟宁硕说,不能撑着。嗯?”

    “嗯嗯嗯。”

    谈慎履摸摸她的脑袋:“乖,那出去吧。”

    难得能出去转转,谈慎履是一点没不舍得,就希望她开心了。

    宁硕驱车把人带到洛杉矶海滩。可能是天冷,非周末,海滩人迹罕至,正好他把轮椅放在沙滩边的水泥路上推着她吹风。

    计迦楠舒服得没话说,靠着椅背,往后仰着脑袋看推车的人:“宁硕哥~”

    “嗯?”

    “宁~硕~哥~”

    “嗯,宝宝。等你能正常走路了,我们就在南加办婚礼。”

    计迦楠只是喜欢这么喊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许久没见,只是想撒撒娇,但没想过他会接话。

    她好像,记得清早醒来时,听到他和她爸爸说了这事。

    本来以为只是随意先说了句罢了,结果他好像,就已经是计划中的事了。

    “为什么…要在南加呀?”计迦楠问。

    宁硕转过身,在她轮椅前单腿屈膝下来,握住她微微冰凉的手。

    “怕你在这一个人会感觉日子过得太慢,太想我,太想回去。今天起,就想着,我们会在这办婚礼,闲来无事时,想想婚礼上我的迦楠宝宝,要怎么漂亮,其他什么都不要想了。”

    计迦楠低下头,眼泪仿佛因为这阵子已经流习惯了,总是一秒钟就从眼眶汹涌而出。

    宁硕手背上被哐哐砸了好几滴,咸湿海风又将泪珠吹开,将他整个手都沾湿。

    他抬起手捧上她的脸,抱着亲了一口。

    曾经的洛杉矶海滩虽然和宁洲湾不分上下,但是只有一个人来过,这画面是计迦楠从未曾想过的,连设想都没有过。

    虽然出来玩这一会儿,今天回去人就肉眼可见的疲惫,但是计迦楠还是整天挂满笑颜,开心得父母都能感受到她的情绪。

    宁硕在南加待了一周,计迦楠身体好他就带她出门,身体扛不住,她在家里休息,他就也在家里边忙工作边陪着她。

    一醒来就看到他在卧室里的那种感觉,非常非常地好。

    兴许是有了他的那一方婚礼的说辞,就算人一周后离开了,计迦楠也没有那么度日如年了,日子似乎真的神奇地快了一些。

    他下次来也没有超过一个月,在六月九号前,来给计迦楠过生日。

    但往后的每次都这样。

    好像始终等不到一个月,一开始计迦楠是以为,这么远的距离,最多也只能两个月来一次了,结果他现在根本不计时,想来就来。

    计迦楠的身体在出事半年、出国三个月后,算是坐着,下床,都没问题,正常生活能应付了,只是大活动还是和常人有区别,不小心还是会痛,一痛又得躺床一阵子。

    宁硕带她去海边她现在能踩踩水,漫漫步,就是不能跑,不过偶尔可以被他背着走。

    期间宁池安身体康复得很不错,只要定期去医院复诊就没问题,人已经出院了。

    本来计迦楠是准备年尾的时候就回国的,她知道年尾那会儿她基本能跑能跳了,休养一年的身体可以正常回国了,但是自从宁硕说要在南加办婚礼,她就再也没想过要回去。

    他经常来,让计迦楠有时候会觉得,她好像还在七八年前在这读书时一样,总是想他渴望见他,又不得而见,但现在他总会掐着差不多的时间就千里迢迢来一趟。

    来一次就仿佛圆她一个梦,

    年尾十月份的时候,他又去了一趟美国。

    区区五个月的时间,来了八次。

    他让她的南加,是真的有故事。

    这次一起来的还有宁池安两人,两个大人准备与谈慎履商量他们的婚礼事宜。

    谈慎履在电话中和老朋友表示,就电话说就好了,这还来一趟做什么,大费周章,他身体也是需要多加休养的。

    宁池安觉得不行,关系再好,之前再亲近,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一定要当面商量妥当了。

    计迦楠不知道他们那天来,宁硕每次来都没跟她透露风声。

    那天她在院子里秋千晃着,手上抱着个手机在和谈之醒聊天。

    原因是总说自己不爱花里胡哨的谈之醒开着一辆招摇的跑车被他那群好友拍了,发朋友圈,恰好计迦楠有那些人的微信,就看到了。

    她就截图去问谈之醒:“二哥你这跑车,你的?”

    谈之醒:“……”他反问,“那不然呢?借的?”

    计迦楠:“你自己说你不爱花里胡哨的。”

    谈之醒发了条语音,计迦楠给转成文字,他说:“哦哦哦,是,对,那是你二嫂的,我拿来开开。”

    “……”

    一边否认他穷一边又秀老婆,这人心机太深了。

    计迦楠说:“挺好看的,我也喜欢。”

    谈之醒:“……”什么意思。

    他倒也不是舍不得送,就问:“怎么了你能开车了?”

    计迦楠:“不能,我就是夸夸你别紧张。”

    谈之醒:“……”

    他一下子就温柔下来了,“没事二哥可以给你买,要不这送你得了。”

    计迦楠:“算了,嚯嚯太多车子了,我不想开了。”

    谈之醒还真给她算了下,她十八岁撞了宁硕一辆,去年在加州被人撞了一辆,宁硕送她两辆,今年那车祸又被毁了,总结下来四个车只有一个兰博基尼还完好的。

    他叹口气:“宁硕确实在车子这上面给你投资挺大的,都给你撞了三辆废了两辆了,修修补补也挺费钱,还不如给你配个司机。”

    计迦楠现在也蛮谦虚的,表示:“还有一个呢,在北加被抢劫了,他那个为了我也撞得挺严重,不知道修了多少钱,我当时要给他他不要。”

    “……”

    谈之醒难得有些迷信起来:“你是不是命里和车犯冲?只要挨着你车子就不能完好无损。”

    计迦楠:“你心里这么想的?”

    谈之醒:“……”哎哟喂,现在小心思还挺敏感的,他马上否认,“没有,二哥没这意思,我们迦楠技术好着呢,没没没,乖啊。”

    计迦楠按着语音说:“没有,就是技术很差的。”

    发完听到一阵笑声传来,一抬头,看到许久没见的宁池安与毕丛雲,还有在后面的宁硕。

    他隔着父母,目光远远投来,要笑不笑的模样看着真是万分吸引人。

    计迦楠弯起眼睛,唰地一下子下了秋千朝几个人跑过去,比在家里出来的父母还快。

    被宁池安两人关切地嘘寒问暖了一番,计迦楠就钻到后面宁硕的怀抱里了:“宁硕哥~~”

    他笑了笑,被她拖长的尾音逗得忍不住嘴角上扬,这小姑娘乐此不疲地总是喜欢用这种喊人方式表达情绪,独树一帜,万分可爱。

    “想我没有?”他眼看大人都进屋了,就搂着她回到秋千一起坐下。

    计迦楠点头,正要开口聊聊情话呢,手机振动起来了。

    谈之醒的来电。

    计迦楠茫然拿起来放耳边:“二哥?”

    “怎么半天不回我消息?”他语气忧心,“二哥没那意思,小玩意别胡思乱想了,等你结婚二哥指定给你安排丰富的嫁妆,车子算什么。”

    “什么?”计迦楠眯了眯眼,想了想才明白他在说啥,“哦,哦,不是,没有,我没看手机呢,因为那个,宁硕哥来了。”

    谈之醒:“……”

    他语气格外意味深长:“我在这担心得半死,你在那边和姓宁的,在一块开心着呢?”

    计迦楠笑声有些怂:“二哥~我不知道宁硕哥这会儿来嘛,不好意思。”

    宁硕接过手机,笑了声:“不好意思啊,我的错。”

    “滚。”

    谈之醒挂了电话。

    宁硕把手机随手放入自己风衣口袋:“之醒就这样,别理他,说我们的。”

    “说什么~”

    “说什么?”男人眸光含着细碎的笑意与柔情,还有点揶揄,“你二哥都要备嫁妆了,你说咱俩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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