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coco的事情虽然看似重要,但是无论如何比起betty母亲的事情来,不过是微不足道的。betty打算再去一趟疗养中心,去敲定一下到底跟谁做手术的问题。

    杜老师在看着窗外一方不小的荷花池,荷叶已经田田得如同一个个绿色的芭蕾舞裙,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随风摇摆。天气慢慢得热起来了,也许,不多久,知了就会在梧桐树上烦躁地叫一整个夏天。

    也是这样的快要到夏天的日子,他随着她走了,留下母女俩对面所有的流言蜚语。但是杜老师是一个非常自尊自强的女人,她觉得自己承受就算了,孩子,实在不能听到这些话,于是当年,她逐户拜访那些知晓内情的人,并且拜托他们守口如瓶,给孩子一个纯净的成长空间,所以,betty这么多年,才一直以为爸爸只是执行公务的时候出了意外,成了烈士。当然,这个是事实,但是不是全部的事实,杜老师做到了告知孩子事情,又隐瞒了重要的细节。毕竟,一个孩子,哪里需要知道那么多的关于父母的细碎的事情呢?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杜老师,作为母亲的身份,仍然会选择这么做。

    betty在杜老师看窗外想心事的同时,正开着车奔向她。

    虽然是母女两人相依为命,但是因为父亲成了她们提起来就容易给彼此伤心的存在,两个人都小心翼翼避开这个话题。所以,她们谈论的话题不过是学业如何,事业如何。双方又都希望对方是过得好的,不要为自己的处境担忧,所以,她们聊的时候反倒很少——明明是最亲近的母女,但是,她们却更像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betty也看过同学母女间的斗嘴,母女间的亲密,但是她跟杜老师之间是没有的。betty跟杜老师像是一间房子的前后两个门,虽然在一个家里,但是彼此之间隔着一个房子的距离。

    那个房子,就是已经仙去的betty的父亲。

    杜老师,很少回忆自己的丈夫。

    他们相亲认识,一个是人民教师,知书达理;一个是人民警察,勇敢有责任心。很多貌似看着特别登对的夫妻,都是经别人介绍的,因为介绍人在推荐的时候就已经双方都称量过了,认为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别吃亏了谁。

    也是因为是介绍的,所以,往往对彼此的了解都是不太够的。

    当年杜老师跟自己的先夫就是见面之后,有吃了几次饭,看了几次电影,然后就见了双方的父母,大家就谈婚论嫁了,从他们第一天被介绍认识,到他们真的结婚,其实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左右,中间还要去掉当班主任的杜老师忙得头脚倒悬,而先夫又经常办案留在警局,他们其实一开始就是聚少离多。

    但是这个也不妨碍两个年轻人把婚给结了。

    结婚之后,也没有很快要孩子,因为杜老师的学校生孩子是要排队的。没当老师的大概也是很难理解,为何生孩子需要排队。只有在学校里真正从事过教学工作的才懂,女教师是按照一定顺序去生孩子的,要不然,适龄的女教师都去请假生娃了,谁教书?

    家长都巴不得老师不婚不育,只是一门心思教自己的孩子。

    诶,一门心思教孩子的杜老师,没想到,人到中年,自己教书的班级,孩子居然跳楼自杀了,她自认为自己真的是为教育呕心沥血,虽然说,杜老师对自己的女儿也算是很用心,在女儿中考、高考的那两年没有当班主任,其它时间段,时常都是班主任的,这么一年年的下来,当班主任都当得轻车就熟了,的确也是稳稳当当地工作了二三十年,没想到,哐当,稀碎了。

    杜老师的心,也稀碎了。

    这次的稀碎,比先夫的离去,更让她没法回神。

    那个时候年轻,孩子还小,有一股气撑着,她没有倒下去,而这次,她好像太累了,突然有点放弃自我的意味了,于是她住院了,一直住进了疗养院。

    但是刻进骨子里的坚强与自尊,还是惯性似的不愿意离开杜老师的身体,于是杜老师在自我放逐和自我拯救之间撕扯了。

    betty到达母亲的房间,看到了就是母亲一动不动坐在窗前看远处池塘的“小荷才露尖尖角”,她站在门边,轻轻唤了一声“妈妈”,但是母亲纹丝不动。

    betty慢慢走近,坐在旁边的小椅子上,于是,她终于发现母亲转过来看见她了。

    betty原本堆满笑意的脸,一下子就像是被冷冻住了,因为她看到了杜老师的眼泪晶莹地挂在眼眶上。

    杜老师看到betty,好像也是吃了一惊,忙不迭地就把眼泪一把抹去了。

    betty站起来,想给母亲一个拥抱——她平日里就是这样子给自己的学生拥抱的。

    但是她忘记了,面对的是自己的妈妈,杜老师是很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的,她果然立刻就站了起来,往旁边退了一点,还顺势说:“你来了,怎么也不见你先打个电话。”

    betty不好再往前,尴尬地笑,说:“我给你发了信息,你可能没有看到。”

    杜老师说:“也是,我不怎么看手机。”她顿了顿,接着说:“你想要吃什么,水果,还是喝点茶?”

    betty悲从中来,母女之间,犹如客人一般客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一开始以为自己的家庭是因为失去了父亲,但是后来觉得也许不过是母女自己的个性问题。亲子关系这个问题,没有固定的应该如何,每户家庭都有各自的处理方式。正所谓,好的亲子关系总是相似,不佳的亲子关系,有各自不同的样子。

    气氛冷冷的如同初秋的天气,跟室外的初夏的温度成了明显的对比。

    betty看看自己的母亲,语气柔和地说:“陈诚的前妻说是你的课代表,又是精神科的医生,建议你去她的科室去做手术。”

    杜老师很意外地看着betty,说:“谁的前妻?陈诚哪里来的前妻?你说的是他的嫂子吧?”

    betty无语地说:“哪里,真是他前妻,他们的孩子claire就在我的学校读书,这个哪里可能会错的。”

    杜老师错愕了,不可置信地说:“不对呀,陈诚没结婚呀,他还跟我说,他打算追求你,跟你结婚,怎么又有前妻,又有孩子了?”

    杜老师非常意外,以至于,眉头都皱起来了。

    但是她突然就乌云过去,重见天日般的明白过来说:“你知道你说的是哪个陈城了?那是他哥哥陈城,一个是城市的城,一个是诚实的诚,不一样的。”

    betty因为是听着的,并不是看着的,她觉得城市的城跟诚实的诚不是一样的吗?她妈妈呢,糊涂成这样了?

    于是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不得不纠正自己的母亲说:“不是同一个字吗?”

    杜老师很嫌弃地说:“你小时候就是拼音学得不好,现在也是这样子,一个学生,基础不打好,真是后来怎么也补不起。”

    betty就更无语了,面对一个多年当班主任的妈妈,吐槽学生学不会,betty还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吗?

    杜老师脑子其实很灵活,英语基础也是不错的,要不然,betty也不会最终学了英语。

    杜老师于是说:“差别大得很,一个是city,土字旁;一个是honest,心字旁。那两个字差别是不是够大了?”

    这回轮到betty惊呆了,她当然不是惊呆于母亲情急之下的飚英文,而是她突然明白了,她妈妈也许是对的,有连个陈诚(城)。因为她上次在陈诚的科室外面写的字,就是陈诚,不是陈城,当时还以为医院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她于是乘胜追击,问妈妈怎么回事。

    杜老师说:“他们是两兄弟,哥哥是陈城,弟弟是陈诚,两个兄弟相差3岁,所以,弟弟陈诚是我的学生。哥哥是杨校长的学生,哥哥不太了解,但是弟弟就是你认识的,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个人。”

    betty明白了,自己被绕进去了。

    也就是说,学校里的claire应该是他的侄女,但是他为何承认是自己的女儿?难道是他跟他嫂子有不可描述的事情,诶,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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