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寒哪管这些,他静静地注视着霍胤尊,又看了看霍胤礼。最后转向霍日华。
不爱说话的人,都藏着一股后劲。霍日华有一幅慈祥面孔,忽略他眉眼刻意泄露出来的森冷,放在五六十年代,他就是个拿着棍子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教书先生。
总之,开着武馆,却生着一张文人相。
这样的人,内敛、沉稳,骨子里全是锋芒。
这样的人,看似对眼前人、眼前物不屑一顾,实际句句在心。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坐在这儿不离去。萧家从萧启国开始,都是这德性,所以萧墨寒知道,他不言语,并不代表他完全轻视。
上前一步,再次朝霍日华拱手:“霍老,令媛今天若是在府上,还是请她出来一见吧。今日见不到,我往后会天天来叨扰,霍老喜欢清静,又何必让我坏了您府上的安宁。”
霍日华一盏茶喝完,终于抬眸看他。
说实话,长得不赖,气质也不俗,关键是一身的胆子,带这么两个人就敢闯他霍府,跟虞家那大小子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可惜啊,负了他家小意,这回头草,是绝计不允许他再吃的。
放下茶杯,说道:“你凭什么上门跟我要人?”
“凭我是她的丈夫。”
“你们没结婚。”只是订个婚而已,而且婚没订完,人就坠崖了,不算。
萧墨寒顿了下,淡淡吐出两个字:“结了。”
霍日华眉毛一挑:“有证?”
他以为,这个所谓的结,只是象征性的请人喝酒聊天放烟花,没走流程。哪料萧墨寒越发胸有成竹:“有。”
“拿来我看。”霍日华伸手。
萧墨寒:“没带在身上。”
霍日华又以为这是对方的托辞,直接冷下脸,朝管家道:“老李,送客!”
这前后的反差,一下弄懵了秦歌和萧一。两人睁大眼睛,看着向他走来的管家,心下都有些不知所措。萧一甚至都握紧了拳头,准备干一场了。
毕竟,长这么大,还没有谁对他家少爷这么没礼貌过!
萧墨寒睇了个眼神过去,萧一紧握的手掌慢慢松开。
萧墨寒微抬头,看着主位上一脸森然的霍日华:“您是长辈,今日又是初见,我先礼。下次再见面,我不会再这么客气。”
说罢,他偏头对着秦歌和萧一道:“走!”
萧一和秦歌一直提着礼物,听到这话,连忙放下跟上。
霍日华面色不变,却朝李管家使了个眼色。李管家疾步上前,在门口成功将三人拦住:“等等萧先生,无功不受?,还请把东西带回去。”
萧墨寒看都不看他,目视前方,毫不斜视:“霍老要是看不上,可以直接扔了。”
“这……”
管家拧眉,一幅为难的样子。萧墨寒可不管,带着人怎么来的,怎么走。
客厅一下子安静了。
霍胤礼起身,上前看了眼三人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东西。都是一些珍贵的药材和保键品,而且超级不便宜。
扔了着实有些可惜。
管家也觉得挺可惜的,所以让人把它们拎了出去没有真的扔,而是先寻了个地方随意放着。霍日华沉思片刻,霍家小子脾气这么硬,他始料未及,便不由得有点担心起霍如意来。
“打电话给你妹妹,问她在哪儿,如果试完了婚纱就让她赶紧回来吧,不,你亲自去接。”
霍胤尊也正有此意,海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万一就碰上了呢?
点头:“好,我马上过去。”
霍胤礼眼见大哥要出门,想了会儿,跟在后面追了出去:“我刚好要去公司,一块儿吧!”
憋在屋里挺闷的,最主要,他也有好几天没去公司了。
两兄弟坐一辆车,霍胤尊当起了司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提醒霍胤礼:“安全带。”
霍胤礼听话的把安全带扣上:“虞家有保镖,小意出门的时候也带了不少人,爸会不会太紧张了?”
“爸不是怕萧墨寒硬抢,光天化日的,萧墨寒再无法无天,也不敢干这事,他是怕萧墨寒的出现刺激到小意。”
万一让她记起以前的事怎么办?
法琅先生说过,失忆并不是永久性的。也有可能是一年,也有可能是十年,只要在某个适当的点,出现某个令她感到熟悉的人或事,都有可能让她恢复记忆。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明明霍如意醒了,仍不肯带她回国的原因。
他们是希望她忘记过去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重新开始。
……
下山的路上,秦歌再无心赏景,后视镜里睨了三遍萧墨寒的神色,最后还是没忍住:“老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萧墨寒还没说话,电话响了。一看号码,是帝都老宅打来的。
他按下接听键,管家那边的声音立马传来:“少爷,不好了,今天夫人回来了,硬逼着老爷给她签股份转让书。”
萧启刚名下还有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是留给萧墨寒的。
因为顾清涟的事让他左右摇摆,萧启刚怕他着了宋婵的迷道,硬掐着不放。后来宋婵一“死”,萧墨寒就彻底堕落了,他又怕底下那些不安份的谋权,就更不敢放了。
好不容易等人振作起来,准备放权,哮喘发作,一躺就是两年。
身体略好之后,萧启刚选了个吉利日子,叫人拟了股权转让书,却不想,字还没签呢,儿媳妇回来了。
一回来就持股上岗,弄得家里乌烟瘴气,生生把他的老年病全给惹犯了。
这事一拖再拖,到底还是拖出祸来了。
股权这一让,覃香影手里的股份就由百分三十变成百分之五十,比萧墨寒的还多。也就是说,一旦这逼权成功,覃香影就完全凌驾于萧墨寒之上了。
彻底的夺宫上位。
“少爷,你赶快回来吧,老爷身体不好,可经不起夫人三番两次的闹。”管家一向沉稳,这回在那头都快急得哭了,可见覃香影有多过分,多可怕。
“我知道了。”
萧墨寒挂了电话,吩咐秦歌赶紧订回城的机票。手机没按年音,但车里的空间就那么大,总能听到一两句。秦歌见夫人闹这么厉害,不敢耽搁,赶紧拿出手机订最早的航班。
车子从権山开下来,进入市区。
繁华的街道与那幽闭清静的権山相比,就像从仙境掉到凡间的直观感受。
秦歌道:“老板,订好了,十一点的飞机,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可以做准备。”
“嗯。”萧墨寒心不在焉,这次来海城,兜兜转转还是没见到宋婵,心里很是不甘。虽知来日方长,可很多事情往往就发生在瞬间。
何况,他已经等了五年了。未知她还活着,等就等了,等的是一个奇迹,有没有结果,他不急于知道。现在已知她还在人世,并且要和另一个人订婚,就怎么也等不了了。
因为五年时间,已经够长了。
看着车外人来人往的车辆,萧墨寒那双灰暗的眸子忽然一顿,目光紧紧攫住一家婚纱店内靠坐在玻璃窗台旁边的女子。尽管只是一个侧面,但那熟悉的眉眼和背影,还是叫他一眼认出。
“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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