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婵哪样都不想选。
看着顾清涟打开中央扶手,从里面摸出一把黑乎乎的手木仓来,惊得目瞪口呆。
那枪是老样式,宋婵不懂这玩意,但在电视里也见过,应该是五六十代的老古董。若她没猜错,这枪当是顾振刚当年上阵杀敌留下的。
“里面有三颗子弹。一颗给你,一颗给我,剩下一颗备用。万一我打偏了,好再补上。”
顾清涟端详着枪口,眼里现出疯狂之色,嘴里发出如阴曹地俯般传出来的桀桀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她幻想宋婵跟自己灰飞烟灭,幻想萧墨寒悲痛欲绝,却浑然不觉在她身后,萧、顾、霍三路人马已经紧追其后,近在咫尺。
桐湖路的高速上,几辆黑色小车飞奔疾驰,他们的速度在山林间,留下一道道笔直的横线。
宋婵捂着胸口,眉头忽地收紧。
该死的,这个时候,胃又作痛起来。
她紧紧抓着扶手,试图想不动声色地把这股疼痛给压下去。这时,眼尾的余光忽然看到一辆车子火速超上前,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扭头一看,竟是顾廷风!
他开着窗子,半个身子趴在外面,不停地朝她们这边叫喊。宋婵按下扭扭也开了车窗,只听顾廷风道:“清涟,把车停下,清涟,别一错再错,赶紧把车停下来!”
“我不停,我停就是个死!顾廷风,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去坐牢的!”顾清涟看了他一眼,随后眼睛转向前方,死死踩着油门。
见她加速,顾廷风更加气急败坏,一边跟着踩油门,一边扯着嗓子喊:“清涟,你昨天答应过我的,进去之后好好做人。你是顾家的人,身上流淌着军人血液,要堂堂正正,不能出尔反尔!”
“我不是,我爸是顾志远,他是商人,不是军人!”
军人的血液被顾志远截流了,所以她学到的是商人的手腕和算计。
“清涟,你跑不掉的,还是赶紧停下来吧!”顾廷风不停地加速,想要超到前去好把人拦下。但顾清涟已经疯了,油门直接踩到底,车子跟离弦的箭一般,谁拦,谁就会被撞飞。
且,顾清涟开的是他的车,而他开的是保镖的车,车型不同,速度上也有差异。所以,他卯足了劲,也没办法超前去拦截。
这时候,左侧又一辆小黑车追了上来。里头坐着的是萧墨寒。
副驾使位的萧墨寒正好挨着驾使位的顾清涟。但他的视线,直接穿过顾清涟落在宋婵的身上。见她毫无无伤,提起来的心,稍稍放了回去。
宋婵没带手机,他能这么快锁定顾清涟的位置,是顾廷风给他手机发了定位。起先顾廷风还不同意,为了弥补他犯下的过错,他想靠他一人之力把宋婵带回去。
但萧墨寒拒绝了。
顾清涟已经疯了,她害死了那么多人,杀人于她来说,就像拿刀切菜一样平常。说不定,哪一分哪一秒,就把宋婵的命给拿了去。
所以,他亲自给顾廷风打了个电话,询问他顾清涟的行踪。
而顾廷风并不知道顾清涟会有这么疯狂的举动,他之所以清楚顾清涟的去处,是因为之前为了找她,方便与手下汇合,在每辆车里放了追踪器。
“停车!”
萧墨寒隔着车窗命令。
顾清涟看到他,眼底浮起一丝欣喜和眷恋,但随即被萧墨寒漠然和冰冷的声音,给淹没。她打开手边的窗户,语调怪怪道:“墨寒,你来啦!”
“顾清涟,停下!”萧墨寒没耐心,因为宋婵在车里冻得瑟瑟发抖。
“我停可以,但我停了你可以娶我么?”顾清涟到现在还是忘不了萧墨寒。
他成了她心里一道过不去的魔障。
宋婵呆呆地看着她,越发觉得她可怜了。
萧墨寒脸色铁青:“我不爱你,怎么娶?”
“不爱没关系啊,我不在意的,我在意的只是你这个人。”至于心,她早看开了,留不留得住没关心,人在身边陪着她就好。
萧墨寒薄唇紧抿,下颚紧崩。顾清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把嫁他这件事当成了执念,根本无法说通。
这时,他耳朵里的蓝牙传来苏陌白的声音:“老萧,你就哄哄她,暂时答应,先把人骗停再说!”
苏陌白就在他后面。同白九棠乘一辆车,一路追来,他也是片刻不敢停歇。眼见顾清涟飞奔疾驰,不要命在路上横冲直撞,他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这种状况,分明就是想随时带着宋婵同车而亡。
白九棠也在一旁劝:“墨寒,听陌白的吧,说句软话,宋婵的安危要紧!”
萧墨寒腮帮鼓动,他不是不想说,苏陌白开口前他也想过这个主意的。只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对不爱的人说爱,这是一个相当有难度的挑战。
何况,顾清涟他不仅仅是不爱,他现在还感到非常厌恶和恶心。
再者,他说了,顾清涟就会信么?
说不定,也就是等着拿这句话来消遣他罢了。
果如他所料,迟迟等不到回应的顾清涟放声大笑起来:“萧墨寒,你当真好无情啊!相识多年,我把你放心尖上,哪怕怕你害死我父亲,害我家破人亡,我照样爱你,爱你爱到非你不嫁。而你,居然连句好听的都不愿和我说。”
笑着笑着,就哭了。再一次,她为了这个男人流下滚烫的泪水。
顾清涟手背狠狠擦去:“不过不要紧,你说了我也不会信的,我就是试探你一下而已。”
她话音一落,萧墨寒耳朵里就响起苏陌白的咒骂声:“操!”
坐在他旁边的白九棠脸色也非常难看,他扭头叮嘱苏陌白:“别动气,小心伤口。”
苏陌白已经动气了,他甚至觉得顾清涟能活活把他气死在车上!
有先见之明的萧墨寒倒是没他那么恼火,他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岔路口,低头,趁顾清涟不注意,迅速对着耳麦说了句:“给黎英打电话,让他从仙湖路走,到前面包抄。”
追是追不上了,只能靠后面联系的黎英,择道去仙湖路,与他前后夹击。
“知道。”苏陌白即刻答应。
萧墨寒说完后,与苏陌白并排而行的霍胤礼打来了电话。他按下接听键。对方怒气冲冲:“姓萧的,劫走我妹妹的到底是什么人?”
萧墨寒没时间解释顾清涟的身份,只道:“一个女的。”
“她们一共有多少人?”
顾清涟开的顾廷风坐驾做了特殊的反光处理,所以霍胤礼把望远镜用上了,也看不清前面那辆车里的具体情况。
萧墨寒道:“霍先生,别跟在后面了,前面岔路口,导航往桐峡路那边走,侧面堵它。我想办法拖住对方,你争取时间。”
顾清涟的心魔是他,所以,由他稳住对方,再好不过。
霍胤礼立即明白他的用意,吩咐大力,前面岔路口往右拐。他拐了之后,跟着他出来的手下,一同驶进。虞天枫抓着头顶上的安全扶手,问道:“你大哥现在到哪儿了?赶紧把我们这边的情况跟他说一说,他在帝都做过任务,呆得比我们久,比我们熟悉这边的路况,说不定有主意。”
一语提醒梦中人。霍胤礼即刻拨通霍胤尊的私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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