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苏陌白闻言,倒是不慌,只是突然有种要跟白九棠相依为命的感觉。
“先到我的车那边再说,我车上至少还能开暖气,不至于露宿山头,冻死。”白九棠揽着他肩膀,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两台山的雪比帝都要深许多,而且因为气温较低问题,这看似软绒绒的雪,有些地方已经变硬了,大有结冰的征兆,一脚下去,若不踩稳,便会摔个大跟头。
苏陌白一个独腿侠,勉强走了几步后,就寸步难行了。
眼见这天要黑,白九棠点着急了,一把将苏陌白撸背上。苏陌白惊得要死,“这地面是雪,地下是一层冰,你背着我,更容易摔!”
“我手里有拐杖,不会的,你只管抱紧了就行。”白九棠扬了扬手中的铁棍。
这时候铁棍倒是能起些作用,一竿子插下去,就跟进了水泥地一样,稳稳的。
白九棠耸了耸挣扎着下滑的苏陌白,把他重新往上掂了掂:“你走太慢了,照这速度,天黑前到不了我们的大营。别乱动,越动越沉。”
苏陌白还想挣扎,听到这话瞬间就不动了。
这样的冰天雪地,还负重前行,白九棠所承受的可想而知。
苏陌白拗不过,只得老老实实趴着,就连呼吸都放得缓放,生怕因此加重白九棠的负担。
白九棠背着他走了一段,发现背上安安静静的,还以为他睡着了,试着喊:“陌白?”
被吹了这么久的冷风,这要是睡着了,很容易睡过去。
“昂,怎么,是不是背不动了,背不动就放我下来吧!”苏陌白睁着两只眼睛圆圆的,哪敢睡,他时刻注意白九棠,一来怕他摔,二来怕他累,若是累了,他立马就下来。就连听到白九棠的提问,他都赶紧答,唯恐答慢了,白九棠多受一分辛苦。
白九棠笑了笑:“没有,就是问问你,怎么不说话?”
“不想分散你的注意力,你背着我已经够难的了,若还要讲话,岂不更耗体力。”
“那你说,我听就是了。”
苏陌白换了一边肩膀趴,闻着白九棠身上那淡淡的消毒水味,脑子有点晕沉,觉得老白也就是个行医的,身子骨还没他扛造,怎么就那么有安全感呢?
他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搞锻炼了?”
白九棠被这话逗笑:“什么叫偷偷?”
搞锻炼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么?
“不是,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锻炼?”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伤就是病,然后就是让我做这个做那个,光伺候你时间都不够,哪有时间锻炼?”
“这倒也是。”苏陌白点了点头,随即发现白九棠气有点喘了,连忙打住话头,“说好的,我说你听,结果你说的比我还多。算了算了,换个话题。这回你就听,别吭腔。”
“好。”白九棠单手抓着他的腿走了一段吃力了,便换了一只手。毕竟是个成年人,还是个成年男人,苏陌白这一米九的大高个,还真有点吃不消。
但再怎么样,他也得撑住。
因为若现在垮了,后面那些被石头挡住的路面,他们要怎么过。
“就接着昨晚的话接着往下讲吧。五年前那事儿跟我们猜得差不多,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昨晚发视频电话,讲到一半手机没电,后来就没讲了。苏陌白记性好,一下子就找到了断节处,“十有八九是清涟得知了宋婵跟顾廷风逃跑的计划,提前把消息报给了墨寒。这才让墨寒抓个正着,那一亿支票应该也是她想办法放进宋婵包里的,因为在那之前,萧夫人也给过宋婵同样一张支票,但宋婵没要。”
“那给墨寒下的药呢?到底是宋婵下的,还是清涟偷偷放的,栽赃给的宋婵?”
苏陌白立起身子拍了下他肩膀:“唉,不是不让你吭腔的吗?保存体力!”
白九棠:“……抱歉。”
苏陌白俯身重新趴好:“不好说,但我觉得宋婵干不出来那事。她那个时候那么爱墨寒,怎么可能下药伤害他?如果不是清涟,也有可能是萧夫人。萧夫人因为刘姨,可是看宋婵一百个不顺眼……唉,都是我的猜测,一切都要等我们回去问了宋婵再说。对了,刘姨的伤好些了么?她没再跟宋婵闹脾气了吧?”
“嗯。”这回白九棠学乖了,只应了个声。
苏陌白见他还算听话,没计较,继续道:“那就好。刘姨这次恢复记忆,是祸不是福,我总感觉,还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顾廷风那小子,情况也不大好,整天守着老爷子,心里好像没了念想,没了奔头,浑浑噩噩的,以前他多热爱医学啊,现在做什么都行将就木,你没看到他那个样子,不修边幅,胡子都快长得跟头发一样长了,跟街头流浪好多天的乞丐差不多。”
“……”终于到了满是石头的路段了。白九棠深吸口气,“陌白。”
“啊?”
“抱紧了!”
苏陌白不明所以,下意识地收了收横放在白九棠下巴脖颈处的手臂,等他脸转了个方向,看到前方高高矮矮,满路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块时,立即推搡着白九棠要下来。
“这不行,这你背着我怎么走……”
“听过二万五千里长征么,老一辈走过的路比这难百倍。你别动,动了我们两个都得摔,趴好了。”
“不是老白,这玩笑开不得……”
“没跟你开玩笑,如果你再崴一次脚,这腿得废。你信我,我一定能背你过去。”
白九棠让他拿着铁棍,两只搂着他大腿,再一次往上掂了掂。苏陌白趴在他肩上,心别提揪得有多紧。他后悔死了,不该念白九棠,不念白九棠就不会来了。
不来就不会和他一起困在这该死的荒山野地里。
他觉得,白九棠遭这份罪就是他给念来的。
苏陌白忍不住抬手拍了自己两嘴巴子。
此时,夜幕已经悄悄降临,山头的风刮得呼呼响,就像出了洞的妖怪一样,在他们耳边张牙舞爪。白九棠的额头已经全部是汗,领子口全被浸湿。
白九棠没手擦,苏陌白一边打开手机里的电筒一边用自己的袖子来回在他脸上抹。
“算了,别擦了,挡我视线。”本来山里就暗,这鬼打的地方一盏路灯都没有,手电筒的光又有限,苏陌白的手在他脸上蹭来蹭去很防碍他视物。
苏陌白就像坐错了事被老师训一样,乖乖趴好一动不动。
事实上,他身上的汗不比白九棠少,全是叫他给急的。他想下来自己走,白九棠不让,这前后走了四十多分钟,他心疼。
可又帮不上忙。
“到了。”白九棠望着不远处孤零零的迈巴赫,长长地舒了口气。苏陌白赶紧拍着他肩膀,“快,放我下去。”
这一路,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了。
“能走么?”白九棠扭头问他。
“能。”
“那行,我扶着你,小心点儿。”白九棠此时筋疲力尽,确实背不动了。身子微微一矮,将苏陌白放了下来。他搀着苏陌白的手,发现不似之前冰凉了,反而发烫,连忙摸了摸他的额头,紧张道,“是发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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