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医院是所精神病院,每月初一十五,院长会从外院请一些名医给病人做心理疏通,以根治为目的来缓解病情。
宋婵不以为疑,挂了电话,从柜子里找了一套衣服进洗手间换上,准备出门。
顾清漪听到动静,紧忙一个转身,躲进转角,看着宋婵进电梯,喉咙里发出一声死亡的轻哼。
“宋小姐,你去哪儿?”
刚到一楼,碰到秦歌,手里提着两个汤盒,外卖的盒子上和袋子上印着清湘楼的招牌。
宋婵放慢脚步:“去群山医院,见曹医生。”
“曹医生?”群山医院没有一个姓曹的医生啊!
宋婵简单的解释了一遍,秦歌是萧墨寒的特助,也是萧墨寒的眼线,不说清楚,怕萧墨寒又起误会。
秦歌听完后,倒也没多想,盯着她脖子上的新添的勒痕和旧的淤青,好心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我去去就回。”宋婵自始至终没抬头,她这双核桃眼,见不得光,也见不得人,更不想让他们看到她的狼狈。
秦歌知道她要面子,也没坚持。把手里的汤递过去:“给你的,路上记得喝。”
宋婵只想快点离开这儿,没犹豫,直接接了过来。
刚好有辆出租车到门口,她招手坐了进去,秦歌一直目送她离开,直到看不见才走。
顾清漪从大堂的人群里慢悠悠地来到他们二人先前站的地方,一辆银色小面包车唰地停在她面前,门从里打开,露出半张男人脸:“上车!”
顾清漪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但还是依言踏进车门。
宋婵走到一半,又收到“曹医生”的短信,说他车子半路抛了锚,问她在哪儿,能不能顺路来接他一趟,或者就改附近的咖啡厅谈也行。
宋婵压根没想到这个曹医生是个冒牌货,更没想到等待她的是一场堪比萧墨寒撒了小青的骨灰还要黑暗的恶梦。她想,半路抛锚也不是稀奇事,就让司机改了道,按对方发来的定位,找过去。
祺原路是一条连接高速国道的小路,平常人流少,半个小时也难见一辆车走过。
司机把车停在路中间,下来倚在门上环望一圈,四面都是山,秋风落叶,满山萧条,微风从山面拂过,吹在脸上,阴冷的有些过份,他当即就起了一身寒毛。
忍不住嘀咕了句:“约人谈事怎么约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宋婵顺着他视线,在山腰上一片发了黄的树丛下看到有几个鼓起的坟包,挨挨蹭蹭,几个经过风吹日晒被脱了纸,只剩竹签的花圈,凋零的插在坟头。
风从坟头过时,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是人在哭,更像鬼在嚎。
又近夜幕,确实有点阴森恐怖。
宋婵不禁也起一层鸡皮疙瘩。
司机还算有公德心,没有因为害怕,撂下客人就跑,他搓着胳膊,企图把那竖起的寒毛给撸平:“小姐,你再看看定位,别是走岔了。”
“好。”宋婵赶紧低头翻包,突然一声闷哼从侧面传来。她抬头看去,司机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一个穿着黑衣戴着黑帽和口罩的男人举着一根棍子站在车前。
她心知不妙,刚要喊出声,一只黑色的麻袋从头罩下,接着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她晕了过去。
男人扔了棍子,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摸出一根绳,把麻袋口子系紧。做完这些,他站起来,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司机:“他呢,一起带走吗?”
顾清漪抱着棍子,一边敲着肩膀一边往路边崖下看,不足百米,但崖底全是尖石,摔下去,必死无疑。
“你说,他是自己开车踩不住刹,掉到下面,意外死亡,别人会不会信?”
“小漪!”男人目瞪口呆,这心狠手辣的劲儿,比当年的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不是顾家养大的么,怎么没半点富家千金的温婉贤柔?
“怎么,觉得我歹毒?”顾清漪讽刺地看着他。
“你歹毒是癞哈瘼没毛随了根,像我。”男人惊讶之后,呵呵笑开,虽然顾清漪没有他以为的贵小姐范,但这也足以证明,是他亲生的。
她已经过不回原来的日子了,跟了他,注定要在刀口上讨生活,不毒辣点,何以生存。
“那你还不动手?”顾清漪有些不耐烦,修得整齐的眉毛簇成一团。
她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父亲,一把年纪,一事无成,整天游手好闲,跟那群露胳膊露腿的姑娘小姐大婶阿姨讲黄段子,讲还不够,还要上手,摸摸脸,拍拍臀,能楷油的地方,一个也不放过。
有时候还搂着那些个女的滚到她床上去了。
她撞到过好几回,每一回都让她愤怒绝望的想尖叫!
她不明白,这样一个浑身哪哪儿都写着粗俗不堪的男人为什么会是她的生身父亲?
她好恨,恨刀仔,更恨宋婵!
是他们,把她推进地狱的!
“行,我马上办。”刀仔一见她阴沉沉的,心里就讪讪的,不知怎么他挺怕这丫头的,这丫头脸一沉,骨子里那股狠劲,让他犯怵。
他这辈子杀人放火什么没干过,可从不知道怂字怎么写,偏在顾清漪面前,觉得自己被压一头。
他立马弯下腰,麻利地把那司机拖到车上去,然后将车开到崖边的位置,用棍子在车屁股用力一翘。
“砰!”底下传来一声巨响,一个车毁人亡的交通意外现场就成了。
刀仔拍了拍手,摘下口罩,抹了把鼻子上的汗珠子,歇了几口气,把地上的宋婵抱起扛在肩上,别看他单瘦,扛个人,轻而易举。
银色面包车停在马路对面,靠着山面,用一堆松树叶遮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顾清漪走在前头,用棍子把树叶扒拉下来,然后打开后备车箱,方便刀仔把人扔进去,自己则绕道去了前座。
车子沿着山路转了一圈,最后向城南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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