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慧颜冷眼看着王氏发抖的样子,心中有了些快感。

    沈询脸色很难看,用着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管家职权,你交出来,”他顿了一下,环视了一下四周。

    沈慧颜立刻开口说道:“周小娘可以暂代管家之权。”

    周小娘是沈询院子里的老人了。资历很深,家世清白,只有一个女儿,现如今也已经出嫁了。最重要的是,周小娘当初曾经受过郑月的恩惠,这些年对沈慧颜和沈珺的好,沈慧颜都看在眼里。

    沈慧颜若是说自己可以管家,那沈询对王氏的处罚肯定会减轻一点。毕竟沈询不怎么喜欢这个女儿。如今她倒是推荐了个好人选。

    “就依你说的办,管家的对牌交给周小娘,”沈珺又看向王氏,“从明日开始,你禁足在正院。外面的邀约,只有我看过,你才能应约,等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你再出来。”

    好在沈询没有提休妻的事情,王氏只能认了,沈慧灵站在旁边,迫于沈询的压迫感,哭都不敢大声哭,只能沉默地啜泣。

    沈慧颜却不怕现在的沈询,反而趁热打铁问道:“亲,那我母亲的嫁妆,是不是该归还给我了?”

    这些年来,沈询吃了不少郑月嫁妆铺子的红利,但若是让他直接承认用了亡妻的嫁妆,沈珺也是不愿意的,他故作大气的说:“你拿走便是,至于怎么分,你和你哥哥商量着来,别因为几个不值钱的铺子伤了兄妹之间的和气。”

    不值钱的铺子?王氏留下的铺子,恰恰是地段最好,生意最好的铺子。别说不值钱,就是价值连城的铺子,她和沈珺也断断不会因为这兄妹感情分崩离析。

    沈询交代完之后,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观念,拂袖而去。只剩下沈慧颜,王氏和沈慧灵,沈慧颜看着面前抱头痛哭的母女,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这就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沈慧灵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把她们现在的面对的境况归咎在王氏作恶多端上,反而怪沈慧颜,这是什么道理。

    “沈慧颜,你看你干的好事。我和母亲怎么招你了,你何至于如此落井下石。跟你早死的娘一样。”沈慧灵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

    王氏拦住了她,王氏的眼睛瞒不了人,她的眼神中透出来的都是恨意:“沈慧颜,管家权就算不在我手上,你父亲也不可能交给你。看吧,你始终是英国公府的外人。你以为你父亲还会留你吗?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你父亲必定会疑心与你,一个对父母心怀不敬的嫡女,他又敢留你多久,不消多久你父亲必定会把你嫁出去。”

    王氏跟在沈询跟前的时间也不短了,深深了解他的为人。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这些年王氏帮他管家,没触碰到他的逆鳞,他会高看王氏一眼。

    等到王氏给他惹了麻烦,他也会毫不留情地甩掉她,当年的郑月不就是这样,若是有更好的选择,王氏也不会选择来当沈询的填房。

    她不受宠,沈询算是她最好的选择。所以当时她才会冒着风险,使了计策。害死了郑月,自己嫁给了沈询。

    嫁给他的第一年,王氏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就有些后悔了。那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过。

    沈慧颜知道王氏不是恼羞成怒说这话来气她的,而是真的想等着看看沈慧颜的下场。

    “不管我嫁到何处,我的阿兄始终会是英国公世子,我也始终是英国公嫡女。”沈慧颜丝毫不畏惧。

    王氏抬手擦干了眼泪,看着沈慧颜远走的背影,说道:“是吗?那你就看看沈珺这个世子之位能不能坐稳一辈子,或者说他这辈子都只能是个世子。”

    沈慧颜原本已经要走出去的步子停了下来,说道:“那就试试看看吧。”

    现在沈慧颜要做的就是要一步一步击垮王氏,让她给郑月偿命。再就是让沈珺能顺利坐上英国公这个位子,其余的什么事情,沈慧颜也不想多操心。

    她认定冤有头债有主,不会把王氏做的事情迁怒到沈慧灵身上,只要沈慧灵不惹到她头上来,她还是能放过沈慧灵和沈安姐弟的。

    沈慧灵把嫁妆单子摆在桌子上,看着它们出了神,回过神的时候,周小娘已经站在桌子前了。

    “周姨娘怎么来了,清河,快看座,上茶。把哥哥送来的银毫冲上。”

    周姨娘能看出来有些上了年纪,却依旧风韵犹存,言谈举止中并不像个妾室:“大小姐不必如此客气,国公爷派人告诉我了,我是特意来感谢您的。”

    管家之权放在谁的手中是极其重要的,周小娘若是没有这管家之权,可能一辈子都得在王氏手下讨生活了,吃住都要看她的脸色。

    现在即使是代管,只要不出什么岔子,在国公爷那里留下了好印象,下半辈子的生活都会轻松不少。

    沈慧颜撩了撩头发,倚着靠背,有些随性地说:“父亲肯把管家对牌交给你,便说明周姨娘做事的能力不错,若是姨娘你自己没这个能力,我怎么说,父亲都不会同意的。周姨娘不必特意来走这一趟,管好这国公府才是最好的。”

    她推荐周小娘其实还有别的打算,私放印子钱这种大事,已经算是碰到沈询的逆鳞了,没个一年半载,沈询是绝对不会把这管家之权交还给王氏的,沈珺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若是沈珺能在周姨娘管家的时候成亲,那么他的新妇进门之后便可以执掌中馈。

    到那个时候,只要沈珺的新妇不出什么大乱子,王氏想要再要回管家之权就是难上加难了。

    话虽然是那么说,周小娘还是再三表示了感谢,她的女儿只嫁了一个六品官的幼子,夫妻之间很是恩爱,就只有在婆母那因为庶女的身份受过气。这下她的女儿在婆家也算是能稍稍直起腰杆了。

    等应付完周娘子之后,沈慧颜就兴冲冲的跟清河,霜降商量:“你说,我哥哥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霜降和清河两个人四目相对:“小姐,我们都是女娘,也不了解世子啊。是不是寻个男的,问问他们一般都喜欢什么样的。”

    沈慧颜深深的表示赞同:“清河,你去把韩啸叫过来。”

    于是沈慧颜的院子里面就形成了这样的场景,沈慧颜坐在椅子上,其余三个人坐在矮凳上,兴致勃勃地开始讨论。

    “韩啸,你觉得我哥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韩啸想都没想,说道:“长得漂亮的。”

    霜降否决了:“选妻子不能只看长相,再说,漂亮能漂亮过我们小姐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沈慧颜笑着接受了霜降的夸奖,也否决了韩啸的想法。

    霜降又说道:“贤惠的,脾气好的。”

    这次却被清河否决了:“脾气太好的,可能管不了咱们国公府这一大家子人。不然就找个雷厉风行的。”

    韩啸却摇了摇头:“世子肯定不喜欢脾气大的,谁不想要个温柔的妻子。”

    三个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提建议,一个接着一个的否定对方的想法。已经快变成吵架现场了。

    沈慧颜一拍桌子:“你们提的要求也太多了,把你们的要求拼凑起来倒是个世间少有的女子,若是有这样的人,我到要考虑考虑我哥哥能不能配上她了。”

    这个世界上,对女子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既希望她们能生儿育女,又希望她们能小意温柔,既希望她们能执掌中馈,又希望她们能低头做小,既希望她们能端庄贤良,又不希望她们太过古板,不懂风情。

    总之,不管一个姑娘做的再怎么好,总会有人出来挑刺,说她们这做的不好,那做的不好。这个世道,对女子显然比对男子要严格上很多。

    “罢了,只要哥哥娶得嫂嫂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就好了。”

    清河这时候才想到:“小姐,你说会不会世子已经有意中人了,只是没告诉你。”

    沈慧颜很快就摇了摇头:“不可能,若是有,他必定早就告诉我了。”

    “小姐,不管怎么样,世子的婚事肯定是国公爷定下的,刚刚夫人说的话,你也听见了,要不要给你物色一个啊?”清河很担心的说。

    这个头开了之后,霜降和韩啸一对眼神,也说道:“是啊,小姐。盲婚哑嫁可要不得,别等到时候国公爷万一随便给您指一个,后悔一辈子啊。”

    说到自己身上之后,沈慧颜显然有些沉默。她想要的婚姻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婚姻,是夫君眼中只有她一人,给予她无限的爱与包容的婚姻。她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爱情,可是她同时也觉得没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也不敢轻易将自己的真心托付出去,她宁可不嫁,也不想过委曲求全的日子。

    “你们不用操心我,若是我这辈子遇不上真心对我的人,我就是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也不会凑合嫁人。”

    沈慧颜也已经想好计策了,万一沈询真逼她嫁人,她大不了就出家。青灯古佛度过自己这一生。

    若是沈慧颜做了姑子,那陈星也这辈子也够呛能娶上媳妇,韩啸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有些老成的说:“谁说没人真心对小姐,我看定远侯小侯爷就很真心啊。”

    他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霜降,霜降就好像在看傻子一样看韩啸。

    沈慧颜嗤笑道:“你哪只眼睛看见陈星也真心了,每次见面他不都是在拿我取乐,若是我嫁给他,那定远侯府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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