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涉从小就很喜欢读书，病房的四面墙壁被他改造成了书柜，一本本堆砌的书籍就是夯实的砖瓦。
艾米莉亚疗养院不是一座普通的医院，关在里面的病人身上都背负着几条人命。
他们既是病人，更是无恶不赦的罪人。
政府非常重视关押在里面的人，投入了大量的金钱，把医院建设在了一个四面环海的隐蔽岛屿上。
只有从特定的管理层里拿到坐标的人，才能找到这座医院。
除了先进的医疗设备和身手不凡的医生外，内部的生活环境更是样样不缺，堪比首都。
岛屿上已经形成了独立的社会圈子。
比起一座医院，这里更像是一座封闭起来的国家。
无数个漫漫长夜，司涉都靠书籍来打发时间，积累了惊人的阅读量。
正是这些知识，让身为普通人的司涉在本场赌局中，有了立足之地。
混乱无序的克苏鲁神话，自然是他的最爱。
因此，虽然这里出现的神祇跟书上描述的有些偏差，但是司涉还是能通过其显现出的能力大致猜到祂们的身份。
根据那日亚的外形与其能创造旧日支配者的能力来看……
他在本局里的角色无疑就是三柱神之一，掌管着基因序列的森之黑山羊。
——莎布·尼古拉斯。
三柱神正如名字所表达的含义一样，是宇宙之初最先在混沌中诞生的神祇，祂们创造了宇宙最初的秩序。
游戏不可能会把真正的三柱神设立在局内，否则这场赌局的胜负毫无悬念。
所以亚只是莎布·尼古拉斯在地球上的一个分身。
莫奇的出局，就像一个从山顶越滚越大的雪球，造成了远比修想象中更严重的后果。
司涉感受过亚神化后展现出来的力量，他很清楚，再不遏制亚的成长，这局就没有人能够从亚的手里集齐二十一点了。
薇诺娜跳到司涉的肩膀上，变成光团消失在刀片中，背部冰凉的寒气像是一块温润的玉石。
亚伸出去的手又迟疑的想要缩回去。
温热的大手完全不给他反悔的余地，立马收缩握紧。
不走寻常路的司涉笑意盈盈的看着亚，趁他不注意直接拦着人家的腰，从二楼跳了下去。
这只出头鸟就让更想赢的其他人来当吧，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吃喝玩乐这一个想法。
……
司涉牵着小亚的手，走遍了小镇上的每一个角落。
每当要付款的时候，他就会双手掐着小亚的胳膊窝，举到脸前，直接刷脸付款。
店员们的表情意外的如出一辙，都是从惶恐转变成了平静。
臂弯里夹着装的满当当的纸袋子，一只手里拿着一根烤的焦脆的面包，另一只手上牵着一位美丽动人的小公主。
司涉这一副人生赢家的样子吸引了不少过路行人的驻足观看。
当然，更多的视线还是聚集在了默不吭声的小亚身上。
——妈妈，爸爸的样子好像不太对劲。
薇诺娜的声音突然传到了司涉的脑子里。
拿面包的手停滞在空中，司涉闻言把目光放到了一路上没有讲过话的小亚身上。
他一早就注意到亚的沉默了，一个男生穿着公主裙出来逛街，在众目睽睽之下肯定会不好意思，这也是他玩这个恶作剧想要看到的结果。
认真打量了亚一眼，他的状态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害羞。
失魂落魄的样子更像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事情很严重。
司涉匆匆一口把面包吃完，拍了拍身上的面包屑，蹲下身注视着亚的脸。
亚的脸色苍白，双眼睁到最大，红血丝圈在着他灰色瞳孔的边缘，目光呆滞的盯着前方。
司涉扭过头看向亚所注视的方向，只有一片黑暗。
“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吗？”
“他们在看我……”亚哆嗦着嘴唇，发出了几声不清晰的音节。
“嗯？你说什么？”司涉把头凑到亚的嘴边，顺带看到了在他们身后驻足停留的人群。
行走在街上的人们像约好了一般，不由分说的站在了距离亚身后几米远的地方，聚集成堆，一眼望去乌泱泱的一片。
所有的声音像是被按了暂停，环境安静的不可思议。
一双双绿色的眼睛里表露出来的不是欣赏赞美，而是溢出来的恐惧和震惊。
他们面露苦色，身体呈漩涡状扭曲，张着圆形的大嘴，痛苦的捧着自己的脸颊，披在身上的皮囊似蛛网般分裂，露出在内的红雪。
他们无声尖叫恐慌着，在害怕气压低迷的亚！
“别看我……”亚颤栗着身体，剧烈抖动的上下牙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要笑我，不要嘲讽我……”
“你别多想，他们看你是因为你好看！”司涉当即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急忙解释开口解释。
亚进入了自己的世界，没有理会过焦急的司涉，只会像个复读机一样魔怔的重复着几句话。
呢喃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
“你们都该去死！”情绪崩溃的亚猛地掐住了司涉的脸，凑到他的脖颈处狠狠咬了一口。
尖锐的犬牙刺破脆弱的皮肤层，滚烫的血液争先恐后的冲进口腔，苍白的嘴唇涂抹上艳丽的红色，遗落在外的血珠点点成梅。
司涉神色平静，皮开肉绽的痛苦仿佛不值一提，他把手放到亚颤抖的背部，像上一次一样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他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明知道对方多疑敏感，还刺激他出现了应激反应，导致他发病。
同样有精神病，他完全理解发病时痛不欲生想要毁灭一切的亚。
如果就这样在亚的口下失血身亡，司涉没有任何怨言。
铁锈味弥漫在鼻尖，咸腥的血液划过干渴的喉咙，饥肠辘辘的胃部被温暖的液体充盈，溃散的瞳孔逐渐聚焦成点。
亚徒然睁大了眼睛，挣脱了司涉的怀抱。
“我干了什么？”亚颤抖着胳膊，向司涉脖子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探去。
司涉像个没事人一样扯了扯嘴角，伸出手想要触碰亚探过来的手指。
指尖交合的一瞬间，亚像触电一样迅速收了回去，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指缝间偶尔闪现出一对惊慌失措的灰眸。
“对不……”
“该道歉的人是我。”司涉扯开亚捂在脸上的手，帮他整理着脸庞凌乱的金发。
“我不应该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整蛊你。”
幽深的黑眸深沉的像是一瓶醇厚的墨水，司涉眼神真挚，语气温柔道。
“对不起，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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