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夏天,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

    只是阳光分外明媚,蝉声也格外喧闹,暑意初起,仍有凉风渡尘。

    我透过光阴看见你,陌生又熟悉,你的影子,能透过光阴。

    济欢是一所私立学校,建校仅十年,还只是个孩子。

    高一六班,刚经历完分班,也还是个孩子。

    本来呢,大家听见分到高一六班都挺高兴的。更别提旁边的同学还纷纷表示羡慕。

    “牛啊你进六班了?!”

    “走运吧你,听说里面全都是大佬。”

    但没来得及高兴完,有两个消息却好似天公劈雷,劈了他们一身。

    一个好消息:那个帅得一批的冰山校草易梓是他们班上的!

    一个坏消息:那个老是带头惹事据说脾气非常不好动不动就单方面殴人的校霸之一易梓是他们班上的!

    于是昔日表示得意或者谦逊的同学们一听说完分班名单,迅速拉帮结派,顾不上与老同学执手相看泪眼,抛朋弃友地拖着自己一家老小迅速到新班级占好位置,以免一转身看到自己旁边坐的是脾气不太好的校草。

    有些不幸自己一个人分到这个班上来的,则积极发挥自己的外交能力——

    “同学,我看你跟我很有缘,做个同桌处一处怎么样?”

    “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咱俩有一份同桌缘。”

    “有没有人缺同桌了?本人可在课堂无聊期间提供零食,以及晚自习期间提供陪聊服务。”

    过分快乐的气氛,以至于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班主任……

    门被一把三角尺敲得“砰砰”响,余音绕梁,一个个子较为矮小但气场强大的女人站在门口,扶了扶粉色边框的眼镜,厉声道:“——搬教室是用嘴搬的?!”

    同学们安静下来,各吸了一口凉气。

    完蛋了……彩姐!

    彩姐,姓丁名彩,常年踏着一双小高跟,走路带风,能让人十米之外就听见,堪称“死神足音”。勇夺“最不想遇上的班主任”榜上桂冠,甩了第二名的年级主任接近三倍的票数,流传在年级的著名事件是让人罚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到生无可恋想退学以及制伏冰山校霸——让人念了好几回检讨安分不少。

    等丁彩走了,同学们纷纷小声逼逼,表示痛哭流涕。

    “我要去年级主任面前跪下,请求转班。”

    “我们一起跪吧。”

    “那不跟拜堂结亲一样。”

    “……滚。”

    不一会儿就集齐了十多双膝盖,还没等他们抱怨出个对策来,班上又重新安静下来。

    传说中的校草兼校霸松松垮垮地提着个包,手上搬了一摞书,对于班上瞬间安静没什么反应,像是已经习惯。他自觉走到最后一排,把包往座位上一扔。

    “——我操,凶归凶,帅归帅!”

    “你他妈小声点,他要听见了!”

    没过一会儿,一个身体有些微胖的男生搬着一摞书从前门晃悠过来,从书堆里探出头,跟易梓对上,艰难道:“哥……你就这么点东西?”

    易梓看了自己书桌上薄薄一沓,随便收拾了一下,应了他一声算作回答。

    孟恒这么跟他聊天实在难以为继:“算了,我等会儿再来找你。”

    易梓低头摆弄了一下手机:“别,我等会儿有事。”

    孟恒这会儿还没懂:“你有什么事……欸算了我先走了。”

    沈佳搬完书收拾好,看见易梓,叫他几声。

    她来得晚,除最后几排,方圆四里已经没有位置,只剩下这个跟易梓那套双人座隔条走廊的位置,距离易梓坐的位置还隔了个座。

    当然她虽然看起来也不怎么像个好东西,但至少还是有同桌的,不像易梓一个人占两个座——因为没人敢跟他做同桌。

    她的同桌是个瘦了吧唧的男生,戴着眼镜看上去十分书呆子,像是已经浸泡在书海里几百年不得脱身,整个人身上带着超然脱世的学习氛围领域,不像易梓戴上金边眼镜的那种斯文败类,一看就会花言巧语骗小姑娘的那种。

    瘦男生看上去并不想惹事,也真心不想跟这两位沾上关系,正在一本正经地背单词,眼神不往旁边的任何地方分一眼,屁股坐得都快出去了。

    沈佳在手机上无聊地扒拉几下,左右没寻见什么打发时间的,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人身上。

    她叫了几声易梓发现人没答应,上脚踢他:“问你呢。”

    易梓从走神状态掉回魂,注视自己的鞋,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心情不太美满,活像要揍人。

    班上原本还有点叽叽喳喳的彻底消失,集体静若寒蝉。

    但只见校草从鞋尖看到门外,又转到沈佳,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只是语调有点冷地问:“说什么了?”

    沈佳勾勾手指,易梓在她面前的空座位上坐下,沈佳把凳子拖过去,轻声道:“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你想补一下英语?”

    易梓眸子一闪:“怎么?”

    沈佳划拉几下手机,道:“我觉得听英文歌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方法,嘴都唱瓢了单词还没记着几个,你可以去听一听……放哪儿去了,这什么,2g网?”

    沈佳给他发了过去:“我有下载五百篇英语演讲稿,已经传给你了,还附带原文,每一段的底下都有翻译,你可以自己看看……不用太感动,这只是我以前下载给自己用的。”

    易梓收了文件:“谢谢。”

    沈佳一笑:“不用,每天给我从东街那家猫町k艾带杯果茶就行。”

    东街猫町k艾,济欢方圆几里的独苗苗奶茶店,离学校教学楼有整整五千米远,一个小时一个来回保管您回来之后还跟什么也没吃过一样——全运动完了,绝对不胖。

    易梓被这强盗买卖惊呆了几秒,转出手机微信:“这样,我给你钱,你自己去买。”

    沈佳推拒着:“大哥,我给你路费,你帮我买吧,实在太远了。”

    易梓一万个懒得走,垂死挣扎道:“这样,我以身相许。”

    沈佳一脸嫌弃:“我不要,我要猫町k艾。”

    沈佳跟易梓两个人拉扯对峙片刻,最终沈佳松口道:“如果你去把猫町k艾里面那个收银台的小哥哥绑过来,我可以考虑一下。”

    易梓看了眼手机,突然站起来往门外走,沈佳愕然,扯了他一下:“你干嘛?去绑小哥哥?”

    易梓笑了一下,讽她:“脑子里有点社会主义青年的观念成不成?”

    足足四十多分钟过去,教室这才算是搬好。而谷菲本来就是原来丁彩班上的班长,受了嘱托,担任起班长的职责。

    丁彩掐着点来教室,看大家都安静下来自习,拿出花名册问道:“班长,有谁没到吗?”

    谷菲举手道:“那个……老师。易梓没到。”

    丁彩皱眉:“易梓人呢?”

    没人回应,丁彩点名道:“沈佳,你知道吗?”

    沈佳起立,觉得没谁上厕所可能会晚自习都不回来,一时半会儿这理由不太好找,塑料交情的缺点就这么体现出来:“没看见,之前还在。”

    已经引得彩姐大怒的易梓翻了学校的墙正站在一个逼仄的小巷子口,他对着手上这支烟看了许久,点上吸了一口。

    其实烟瘾少年有点不太符合他戴着金边眼镜的斯文败类形象,但两者这么混合起来也不突兀,反而是一种别样的风格。

    刚吸没两口,他就觉得有些呛人,眼里一下就噙了泪水。果然他完全不能理解他爸吸烟的乐趣,正想按掉,后面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转过身躲过这袭击的一拳,把没吸完的那节烟摁在旁边的小广告上。

    易梓顺势借力,轻轻一带,将人脸按在地上摩擦,抬头,扫过对面一群佯装凶神恶煞的人。而他势单力薄,倒像是独树一帜的松柏。

    ……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易梓又把那截烟头往墙上摁了摁,看见完全熄灭才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他拿过烟的手指相互磨挲着,显出几分漫不经心的唬人样来:“一起上?”

    那人色厉内荏地抬抬下巴,估计还想讲讲条件:“你怕了?”

    易梓平生最讨厌别人问他这种怂问题,当即冷笑一声:“就你?”

    这一架打得十分凄惨,据他们在警局的供词,本来还可以谈判的,结果一个人过来的这位爷话没说上两句就直接动手了,根本懒得动嘴——事实上如果这位爷不动手他们估计也会忍不住想打人,某人要不就不说话,一说话实在是太欠了,话里话外不动手就不是人。

    住在小巷里的大妈们及时报警,倒是没耽误易梓把所有人打趴下,只是耽误了他逃跑。

    管这一片的陈警官一来,看到易梓坐在地上挽着袖子看手腕上的淤青,脚边扔着断成两截的拖把棍子。

    听见警笛声,易梓干脆放弃了挣扎。看见陈警官还笑了一下:“叔。”他把脚边的棍子用脚尖指了指示意一下,“这是他们的作案工具。”

    陈警官让人先把那几个趴着的拖上警车,蹲在他面前,碰了一下他手臂上的淤青,易梓低着头忍痛,倒好像是被欺负得特别委屈一样。可惜陈警官早就锻炼出了一副名为“不心疼姓易的”的一副铁心肝,丝毫不为所动:“小同学你很行啊,让我猜猜,你又被围了?特地翘课来被围的?”

    易梓看上去真是很无辜:“叔,体谅体谅啊,我只是翘课,不小心被围了。”

    这鬼理由陈警官从他嘴里听了不下十回:“你能不能找个别的什么理由敷衍我?”

    易梓装老实装得跟真的一样:“我哪儿敢跟人民警察撒谎。”

    陈警官听这话很来气:“你还委屈上了?那为什么人家总围你?”

    “不知道啊,”易梓扫了一眼那帮被连拖带拉进警车的,别人凄凄惨惨的样子可比他说的看起来水分少多了,可这位依然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可能觉得我好欺负吧。”

    陈警官:“……”

    你说谁好欺负?

    陈警官掏出手机:“你去跟隔壁刑警大队解释吧。”

    片刻,他转过头,十分恳切道:“好歹你爸也在这片辖区,下次能不能换个辖区打?”

    易梓:“……我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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