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没事吗？不会有后遗症吧？”魏显看了看那个“针灸”小人消失的方向。
“我好像在楼上听到了你的叫声，”于湄跑去看林昱曈，“当时我哥和祝凌姐还没回来，我和杨师父是那时候才意识到不对的。”
“真没事。”林昱曈摆摆手，“那是我故意扯着嗓子喊的——我发现来的那人似乎是个变态，我越害怕，他约飘。所以我忽悠他，想让老魏偷袭来着。”
这几句话的功夫，祝凌和于淇已经检查了张国天的情况。
“本来想留活口的，结果不小心下手重了。我的问题。”魏显当场检讨。
“没留就没留了。”祝凌毫不懊恼，“一个掌权者，突然跑来摘星楼，我们没有伤亡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谁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早干掉早好。”
于淇正准备用能力顺着张国天来的方向搜寻，被林昱曈一把拉住。
“我读了他死前一小时的记忆，怀疑他这次的突然行动和禁地内部的情况有关。”她开始汇报，“张国天是被乌皇撺掇过来的——她是真知道你们不在，还是纯忽悠人，我不清楚。这说明她很可能搜集了我们的情报，也有可能知道你的能力。但更让我看不明白的，是她这么做的动机，和她想要达成的目的。”
“外面可能有陷阱，”魏显接着说道，“乌皇亲卫今天才来送了两个头，说不定还在附近。”
“确实是她的人做的，我查记忆的时候确认过了。”林昱曈补充。
魏显点点头：“吴锐得撤回来。”
他话音刚落，走廊边上的一扇窗就自己开了。走廊里的一群人差点习惯性抄家伙，然后吴锐收起能力，在窗前显现出来。
“发生了什么吗？”他一脸茫然。
走廊上的队友们：“……”
还好刀收得够快。
“小曈和小魏给你打了个新年礼物。”于淇往地上一指。
“哎哟，恭喜发财。”吴锐往地上看了一眼，发现是个人，但没怎么在意，“外面的玩家们都在说，那两颗头可能表示上面的人要对夜市里贩卖消息的组织动手了，”
他没见过张国天的照片，只以为这就是个普通来偷袭的：“白水巷那群人算命的名头还挺响，导致大家都传他们有内幕消息。现在那对双胞胎的脑袋出现在我们台阶上，一部分人觉得是仇杀，另一部分就是觉得我们要遭整了……这人谁啊？就让他躺在这？”
“上面来的，”于湄学着吴锐刚才的手势朝上指了指，“张国天，还记得吗？”
吴锐目瞪口呆，然后一拍手：“好啊！恭喜！”
林昱曈坑张国天时嚎得非常卖力，觉得夜市欠她的嗓子一座小金人。而现在摘星楼基本确认安全了，她反而有些木木地站在一旁，除了说正事外没什么反应。祝凌知道她有事要汇报，于是叫上了魏显和于淇，拖着林昱曈去了楼上会议室。
“水果吃吗？”祝凌拉开冰箱门。
“没事，暂时吃不下。”林昱曈摇摇头，把之前自己的推论又对祝凌和于淇说了一遍。
“我本来以为张国天会很难杀，因为杀死他似乎不能用‘失去生命力’来理解，但他居然可以被掐死，而且几乎不费力。”魏显有些疑惑。
“我也担心过他杀不死，”林昱曈附和道，“他的能力不算太有杀伤力——让地面下陷可以困住玩家，限制玩家的动作和道具使用，有的玩家甚至无法召出能力，但他没有直接把我埋进去；拿着剪刀的娃娃很有恐吓性，但娃娃的体重很轻，除非直接划到要害，否则玩家挣动起来它们不一定能得手；最后的扎针小人更是，虽然会给敌人带来痛苦，却似乎没有实质性伤害。不排除是我受影响时间短，他的能力还没有完全发挥效用。但如果是主动来杀人，我以为他会更有所倚仗。”
“可能比较自信。”于淇很不给面子，“本来就是被忽悠来的，之前和他打交道的人可能看他是掌权者，认为有利可图就没和他动过手，搞得他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有意思，”祝凌撑着下巴，“张国天以前在外边就心心念念着儿子，现在进来了就整了一堆娃娃，倒是很符合他的个人气质。”
“他现在不是进来了，是下去了。”于淇一脸坏笑。
“五个祭祀者，死了两个，”魏显没跟着打岔，“剩下的是看上去颇有势力的绞索和乌皇，还有貌似什么都不懂的刘风。感觉先死的无名氏和张国天都算是菜的。”
“你怀疑掌权者里也有优胜劣汰。”祝凌跟着他的思路走。
还没等其他人说什么，杨文彬敲门进来：“我听外面有人说，禁地的雾开启狂暴状态了。”
“什么叫狂暴状态？”跟在后面的吴锐问。
“就是使劲滚，卷啊卷。”杨文彬回答。
其他人：“……”
你这什么形容！
“会不会和张国天的死有关？”林昱曈想了想，“但之前无名氏被杀的时候没听说这回事啊。”
“说不定无名氏没死，白水巷那边想坑我们。”吴锐刚被于湄告知了昨天发生的事，现在正皱着眉思索着。
“张国天的记忆里有提到他偶然想起梁昊有好长时间没出现了。”林昱曈告诉他，“张国天觉得他那是被黑气藏起来了，但那两兄弟跟我说是绞索杀的，就在焰火战当天。”
“禁地离中心城区有段距离，焰火塔周围再热闹，也没办法彻底转移禁地附近玩家的注意力。所以那天的禁地应该是正常的。”祝凌在一旁说。
“所以下一步该怎么做？”林昱曈问。
没人说话。
“我很好奇乌皇和绞索平时都把他们的手下放在哪。”过了半晌，于淇开口说道，“我的直觉，那群人不会在禁地里。”
“我可以调查绞索，”吴锐紧跟着说，“我查他，即使被发现了，也没人会怀疑我身后是不是有势力支持，他们不会觉得我有什么别的动机。”
“你打头阵，我们的人更容易找到突破口。”到了紧要关头，于淇也没讲什么“不能让你冒险”的废话，“但是我们需要一个稳妥的调查计划。”
“我可以借着那两颗头的事情去打听打听白水巷事件的始末，”祝凌也提出来，“都是同行，这么做很正常。”
“这事情不太对。”林昱曈揉揉头，“我总觉得虽然乌皇看着像是在针对我们，但重点可能在别处。就是，她打的主意……”
“有更深的目的？”祝凌帮她把话接完。
林昱曈点点头。
“本来还想着可不可能利用一下白水巷那两位，现在也没戏了。那样的能力，或许可以发挥点作用。”魏显有点想叹气。
“总会有动静的，五个里面死了两个了，不可能一直接消停下去。”于淇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在安慰人，说出来的话挺让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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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淇没说错，夜市很快就出了大事。
初三那天晚上，起初一切都很平静，但开头的五分钟一过，街上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同样增加的是接连不断一阵盖过一阵的尖叫和哭泣声。
“什么情况？”林昱曈从房间里出来，走到摘星楼大门正上方的窗户旁往下看。
兴许是摘星楼看上去充满了正气，于是不停有人上前来拍门，口中哭喊着“救命”。
一定是刚才的关卡里有什么突发事件。但这群人看上去并不知道自己在哪。
“得加强警戒，如果有谁别有用心想趁乱给我们来一下阴的，以后就不好混了。”林昱曈看了看下面被恐慌笼罩的人群，回过头对祝凌和于淇说。
于淇有一会没吭声，然后才回答：“这几天外面都有人盯着，看见想挑事的会提前解决。”
成员们都各自去安排人手，为接下来的不确定性做准备。留在窗前观察情况的，自然就只剩下了手底下没人的林昱曈和魏显。
两人想到的的可能性可以算是很糟——有可能有新的一大批人被拉进了夜市和关卡。这意味着新的冲突和混乱，新的夜市势力架构，对于夜市背后可能存在的超自然力量而言，这些人可能会是新的能量来源。
两人都安静了一段时间，然后林昱曈看着外面的人群问：“我刚才会不会显得很混蛋？”
“我觉得淇哥知道你的意思。”魏显回答，“他也去安排防御措施了。”
如果情况真的如他们所想，那楼下街道上那些惊慌失措的人们就都是新的受害者。他们中一些人的精神和生活会被彻底摧毁，一些人可能会在不久后的将来被夜市中的其他玩家杀死，在关卡里被鬼怪杀死，也有可能会去杀其他人。他们中有的人已经死了。
而林昱曈清楚自己最开始想到的，只是九枝的计划会受到多大影响。
不仅如此，一开始把所有人拉进来的是那场召唤仪式，但原有的掌权者们似乎并不能回到现实，除了刘风。这是否意味着他在这新一轮的事件中扮演着什么非同寻常的角色？或是禁地迎来了新一批“掌权者”？
这次大规模拉人事件会不会是受到了两个“掌权者”死亡的影响？乌皇知道多少？她让张国天来摘星楼会不会就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我们要不要再去找一次刘风？”林昱曈转过脸看魏显。
“我不建议在现实世界中过多地暴露自己。”魏显摇摇头，“听刘风当时的讲述，我们很难推断这个祭祀到底是谁策划的。”
“黑气需要一个能通向现实世界的媒介，刘风可能是他的传话筒。”
“黑气很可能不知道刘风回得去。”魏显反驳道。
“你说得对。”林昱曈呼出一口气，她顿了顿，“混乱的局面或许可以掩盖我们的动作，说不定比起之前那个空间越缩越小的夜市，更多的陌生感会对我们有所帮助。”
魏显表示赞同：“新人的行为模式和老玩家或许会不一样，谁知道呢？说不定和我们上次的加入一样，他们也会带来更多线索。”
没过多久，吴锐回来了。他的头发有些散乱，但他没太在意：“我去找了我还剩下的几个下属，其中一个人今天刚从关卡里出来。她说这次关卡的新人比例非常高，大概有七八成。应该是又有人搞了个什么事，把这一波人圈进来了。现在外面所有人都在谈论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但里面肯定混了很多去探听虚实的老玩家，所以在外面听到的信息不一定准确。我已经让他们最近进关卡的时候多留意，顺手的话可以帮帮忙，顺便打听打听，合适的话还可以建立联系。”
祝凌在楼下和杨师父说话，过了一会，杨文彬冲上来拉着林昱曈和魏显就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林昱曈一边被拽着跑一边问。
“出大事了！”杨师父一着急，一手拽一个，连魏显都拉得动了，“你们祝凌姐要搞促销！基础款符纸八折，特殊款道具九折，首次消费还有折上折！不拉你们加班我拉谁？”
“诶杨师父您冲外边喊，”魏显无奈地被扯着袖子拽下楼，“这话说得像是在直播带货。”
杨文彬其实不是咋咋唬唬的人。被魏显这么一说，林昱曈看杨师父每次加班那崩溃的样子都觉得他像是在对着剧本疯狂输出演技。
而且浮夸中还带着真情流露，粗中有细，可看性极强。
“我们这儿现在还有什么没归档的道具吗？”祝凌看到这场面，追在后面问。
“现在没有！你这么搞很快就有了！”杨师父把林昱曈和魏显往档案室里一扔，“我不现在把他俩抢过来，你又要派别的活！”
所有人：“……”
“我本来想让他们俩管管新客户这条线的，正渗透市场呢，各种登记审核对接，都得要人。”祝凌据理力争。
“道具符纸流通量增大，浑水摸鱼的不会在少数，赝品出现概率明显会提升。我一个人看，不头晕眼花才怪呢。”杨师父不甘示弱，“到时候品控做不到位，砸招牌！”
“什么事这么热闹？”于淇从后门的通道进来，“小曈，小魏，你们俩最近多跑几趟关卡，注意感受周边的变化——玩家之间的气氛，关卡的机制和对抗性，主题内容风格——其他人我信不过。可以的话带上子晴和吴锐，他们两个得提升一下能力。我、祝凌和小湄到时候多半会涉及一些核心成员外的事务，有可能也在关卡里办，其他人能少露面就少露面了……小曈你相对脸生，最近可能会负责我们和荒原的沟通——现在他们的生意肯定好，各种事也少不了，我们后续的合作会很频繁。小魏负责摘星楼周边的情况观察，我会把目前周围暗桩的部署告诉你，万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可以先紧急调度。”说完这一长串，他才发现周围四个人都愣愣地盯着他看，“怎么了？”
“问题不大，”祝凌呵呵一笑，“我们可能需要三个他俩。”
“你又有什么计划？”于淇一听就知道祝凌有些打算。祝凌于是把她的“促销”计划告诉于淇：“只是这样人手不够工作量又增加，肯定会出事。”
“是个机会，我们需要这些新玩家的参与。”于淇非常明白她的意思，“那小曈你再负责一项。我这几天把几个主要进货渠道和一些其他线人并起来，在外部设几个筛查点——毕竟什么事都在摘星楼办也不合适了，要设几个分点。这些到时候就统到你手上，运送线路的安全保障、道具供给的大致统计、还有临时秘密抽查，这些交给你。”
祝凌看着林昱曈的表情越来越空白，笑着拍拍她：“这就是人少的坏处。”
林昱曈点点头，心想她大概也需要三个自己。
之前淇哥和祝凌姐都是怎么忙得过来的来着？
魏显看上去想开口说话，被于淇按住：“需要的时候可以叫上小吴或者子晴。”魏显于是只好把林昱曈近战不占优势外出任务过多可能不安全的说辞给咽了回去。
等到夜市后半段，整理了一圈信息回来的于湄还专门找了林昱曈一趟：“最近事情多，你和小魏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得麻烦你帮我多观察观察子晴和小吴。我们前期很多调查没让子晴知道，这一切对她来说可能比较突然；小吴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稍微有些担心他们，但他们俩其实又是不喜欢往外说的性格。如果觉得他们状态不对，你尽快告诉我。”
“好，”林昱曈在脑子里往自己的工作范围内又记了一项，“我会留意的。”
出去以后得把这些事捋一捋，林昱曈心想，还好现在放假。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后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时间，就看见程昭云的对话框弹了出来：“我昨晚做了个梦，还怪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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