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  她便单手一撑,从窗棂上落下,她身形极为俊秀,  这么简简单单一个随性的动作却格外行云流水。

    一时间,课堂之上比之前更安静了,目光聚焦于两人。

    一开始开口那人咽了一口唾沫,  哽涩道:“我我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开玩笑,若是让他和江天青真的动手开打,两个自己加起来怕都不是江天青的对手,  他又何必平白无故找不痛快。

    有些人,  便是这般暗地里用言语伤人的巨人,明面上真刀真枪打起来,便是一个矮子。

    “呵。”江天青双手抱臂,  没好气道:“那你的意思是说,  我刚才听错了?”

    她越反问,那人越显得狼狈不堪。

    江天青心道一句“不过如此”,便欲返回座位。

    孰料一道文雅男声虚虚压来,“道友,既是同门,  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姜肃,作为一个伪君子,  这等作妖摸黑江天青的好机会他必不可能放过。

    “哦?”江天青不冷不淡地笑了一声,“那你说我该做何行事?”

    “你和这位道友本是同门,  他既已经知错,  便合该放他一马,  不必如此针锋相对。”

    哇哦,  江天青心里简直要忍不住为他鼓掌了。

    好一朵清新不做作的男白莲花啊,按姜肃这逻辑,旁人打了她一巴掌,自己不该发火,反而应该客客气气地把自己另外一张脸送过去叫人继续打。

    “没错,既然已经认错,何必如此飞扬跋扈,反而落了下乘。”

    “果然是姜公子啊。”有人叹道,“真是菩萨心肠啊。”

    “确实,不像有些人空有一身修为,却缺乏心性,指不定那天便落入邪魔外道中去。”

    说这话的人,一边说,一边自以为非常隐蔽地看了江天青一眼。

    ……

    菩萨心肠?

    呵呵,江天青听了是真的想吐。

    就姜肃这茶里茶气的德行若是也能被称为菩萨心肠,她直接可以原地飞升到西天化身为如来佛祖了。

    她歪歪斜斜靠在窗边,懒散开口道:“不知姜公子可听过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还有。”江天青打了一个哈欠,自顾自地走回教室后排,“劝人大度,天打雷劈。”

    后方正吃瓜的习远和聂雨歇闻言,禁不住笑出声来。

    她走得这般畅快,只留姜肃一人在原地面色难堪。

    依照他经验来看,江天青十有八九要和他虚以委蛇一番,这正好落入他的圈套当中,可谁知江天青如此特立独行,两句话不到便直接和他撕破了面皮,叫他十分猝不及防。

    他正欲开口辩解两句,那修真界通识讲习便来了,他一扫室内,冷声呵斥道:“这都快上课了,你们一群人还在此徘徊什么?”

    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讲习更是如此,一群看热闹弟子闻言悻悻回了座位上去。

    这新换的讲习讲课宛如写八股文,四平八稳,叫人挑不出来错处,可也只是挑不出来错,实则十分无聊。

    不到半个时辰,江天青三人便哈欠震天了。

    这三日除了和大白鹅打架,江天青闲暇之时便翻修真界通识的课本,将这课本反反复复快翻了三遍,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了。

    此时听台上这修真界通识讲习讲课,她心道:这讲习也是有本事,能将这么有趣的东西讲得这般无趣,还不如她上去讲呢!

    但她刚出过一场风头了,于是便收敛起来,从储物灵戒里面掏出那本封皮花里胡哨的“绝世剑神”的大作,继续开看。

    旁人见她掏出一本书来,以为是什么秘籍,结果

    定睛一看,那上面赫然写着“霸道剑神爱上我”,那人顿时觉得十分辣眼睛。

    同时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霸道剑神爱上我”话本当真这么好看,叫江天青这般沉迷。

    他悄无声息地朝那话本之上瞟了一眼,不像他之前料想的上面皆是一些不堪入目的文字和图画,那两页纸上,一片空白,干净的就像江天青的课桌一样。

    那人满头问号:莫非这霸道剑神不是一般人可以爱上的?

    继那一练便练了整整五页纸的一剑过后,江天青想看看这绝世剑神又能整一些什么花活出来。

    她爱看这个!

    自从她学会了那一招“来,试试看”之后,这之后的几页便对她松动了,江天青迫不及待地翻开,只见上面写着一排大字:吾好梦中练剑。

    梦中,练剑,这是什么鬼?

    你好梦中练剑,我还好梦中杀人呢,谁怕谁啊?

    待她继续向下看,那位“绝世剑神”洋洋洒洒地描述了一回他梦中练剑的经过。

    说梦中练剑练剑飘然若仙,仿佛在天地之间如一苇以航,通天彻地无所不能,只是可惜练到一半被自己冤种师弟拖下山喝酒去了,要不然自己定要在梦中练个一年半载的。

    绝世剑神写梦中练剑笔调十分悠长,像是在说一个邈远的故事,江天青看着看着,结果把自己给看困了,仰面醉倒在书卷之上。

    恍惚之间,她在想:自己这怕不是也去梦中练剑了?

    神志恍惚之间,江天青便入了梦,放眼望去是瀚海无际,她御剑飞行在海面之上穿梭,那海面似乎没有尽头,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漆黑一片。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而又不详的味道。

    然后,顷刻之间,海平面如摩西分海一般从正中心分开,里面突然浮现出一大团不可名状之物出来。

    克总,啊不,大章鱼!

    那大章鱼足足有一整个山巅一样高,触手若神鞭赶浪,滔天的浪头都被它甩在了身后,宛如古神降临一般看着江天青。

    江天青迷茫了:为什么这绝世剑神梦中练剑就是一苇以航飘然洒脱,自己就是和古神殊死搏斗,她不理解!

    但如今局势根本没有时间让她慢慢理解,但见一条触手破海而来,江天青连忙起身闪躲。

    触手落于不远处一暗礁之上,须臾之间,那一座小岛一般的暗礁便化为齑粉。

    江天青心下一惊,这偌大海域之上,只有这一人一鱼针锋相对,她来不及多思考什么,这章鱼下一鞭子便过来了。

    几回闪躲之间,江天青逐渐掌握了这章鱼攻击的规律,开始有意识地进行反击。

    但见海域之上,一白衣剑修同一章鱼殊死搏斗,剑刃同触手搅和在一起,无数触手纷飞错乱,场面十分的妖魔鬼怪。

    课堂之上,聂雨歇偏头一看,见江天青趴在课本之上,惊讶道:“哎,她怎么直接睡过去了?”

    习远正垂眸翻看一本样式古朴的秘籍,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感知了一下江天青周身灵力的波动,说道:“不是睡过去,她这是顿悟了。”

    “顿悟?”聂雨歇大惊,觉得习远是在驴自己,“这么简单就顿悟了?”

    他此时看江天青,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个大熊猫,十分稀奇。

    “你说,她在顿悟什么?”聂雨歇抱着他的狗小声问,整个人宛如一个好奇宝宝。

    毕竟这可是顿悟啊!

    之前他都只是在长辈口耳相传之间,聂雨歇一直以为顿悟这种事十分高大上,要沐浴焚香吃素三天那种郑重对待才行,可谁知江天青如此简直破了他对顿悟之事的崇高想象。

    为什么有人上着课睡觉都有顿悟的,这是什么顶级的修炼天赋!

    聂雨歇不理解,但他大受震撼。

    然后他自言自语道:“定是于剑道之上有什么通天彻地的感悟吧!”

    对了,但没完全对。

    他此时脑内的江天青,是在和一个仙气飘飘须发皆白的老者一招一式的学剑,十分上流。

    可事实上的江天青,在和一条八爪鱼殊死搏斗。

    那八爪鱼十分狡猾,不时放出墨汁出来干扰江天青的视线。

    打到最后的时候,江天青甚至不止用剑,直接开始上嘴咬,那章鱼没想到她这般不要脸,一不留神被她啃掉了一根触须,江天青顶着满嘴章鱼血,趁其不备攻其不意硬生生给这章鱼要害来了一剑。

    泼天的墨汁伴着章鱼血从天而降,直接给江天青淋了一个满头满脸,一身白衣当场变黑衣,面上也是一团乌黑,满脸不知所措。

    但好在这八爪鱼终于被她给戳死了,但见巨大的章鱼躯体悬浮于海面之上,宛如一座小岛,从躯体中心渗透而出的墨汁足足将半个海面给染得一片漆黑。

    夜空之上,有一轮圆月缓缓升起,空气中弥漫着音调低柔的歌声。

    月亮倒映之下,海面之上,一面是月光映照的洁白无瑕,另一面,则是漆黑一片。

    低柔的歌声之中,头顶那轮圆月渐渐变得血红,在歌声之中,江天青渐渐陷入沉眠之中。

    巨大的章鱼身躯化作一团暗光,绕着她飞舞。

    血月,暗光。

    在江天青周身之中化作一片空茫,犹如海面一般的疆域。

    江天青在这片疆域之中,宛如长剑悬停。

    文华台之上,趴在桌子上的江天青恍惚之间睁开了眼。

    一睁眼,便看到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一双是聂雨歇,一双是聂雨歇怀中的狗。

    “怎么样?”聂雨歇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问,“这顿悟是何感觉?”

    什么感觉,这话确实难倒江天青了。

    我同大章鱼殊死一搏能有什么感觉,她心道。

    但聂雨歇一双狗狗眼实在热切,江天青斟酌了一下,道:“嗯……一种十分不可名状的感觉。”

    习远挑眉看她,“这回顿悟应该有所成吧?”

    “小有所成。”

    回忆起沉眠之前什么血月,暗光,江天青禁不住一阵头疼。

    倒是不知道这回自己顿悟出什么离谱东西出来了。

    习远听了这话,眼前一亮,“待下学之后,演武台走上一遭?”

    入宗门没几天,他也染上了门中剑修一言不合便去演武台比划两下的传统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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