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鸟闻声起飞,  在半空之中化作点点赤色流光,流光中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枚殷红色的玉简,淡红衣衫长老上前,  伸手接过玉简,玉简一瞬间便飞至空中,  空气中隐隐出现了一面阵法虚影。

    那阵法宛如一个机括一般,环环相扣,  阵法中间有一个凹凸不平的圆孔。

    这宗门密探之间互相传送往来的密信,  往往都是绝密的,都要加上好几层保密措施,  若发觉有什么不对,这些要么阵法要么符咒的保密措施便会让里面的密信当场销毁,  不留下半点证据。

    只见那名淡红衣衫的长老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精致的赤色钥匙,  赤色钥匙无风自动,飞去圆孔之处,  只听“咔咔”两声脆响,那环环相扣的阵法一层层地从最里面开始打开。

    等阵法完全解开之时,  那淡红衣衫长老松了一口气,  正欲接过密信,  就只见那阵法之内还有一个阵法,  不,应该说还有一个玉简。

    那长老愣住了,  这,怎么跟洋葱一样一层接着一层啊,这是什么究极套娃!

    “宫主!”他看向悉无声,  只见他眉头微皱,  面色难得有些严肃,  只听他开口道:“这支密信,是“路人甲”传回来的。”

    “什么,路人甲?”长老大惊,他明面上是司掌这扶摇宫刑罚一事的,但暗地里还负责门内密探潜伏一事,按理说他是有资格知道扶摇宫关于密探所有最高机密的,但除了一个密探,那便是路人甲。

    别看平平无奇的这个名字,这密探在扶摇宫密探内部简直是一个传奇。

    大宗之间潜伏过去的密探,损耗率可是相当高的,若是被发现便是被当场抽取神魂审讯然后挫骨扬灰,可以说,送过去一个死一个,送过去两个死一双。

    一千年间,扶摇宫一共往天玄宗内部送去了三批密探,这三批密探都寄了,除了最早那一批中的路人甲。

    这路人甲在自己同事全寄了的情况之下还能苟到现在,可以说是二五仔中的二五仔,路人甲中的路人甲。

    正因如此,他的名字和身份是扶摇宫内部几个顶级机密之一,他只和前任掌宫主保持着单向联络,其他人对其身份一概不知,但自从前任宫主破镜之时受心魔束缚最后破镜失败身死道消后,扶摇宫上下便无人知道他的身份了,连现任宫主也不知晓。

    听了这三个字,那长老只觉得手中这玉简极为烫手。

    知道越多的人死得越早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这是玉简吗,这活生生便是一个催命符。

    只见他颤颤巍巍地将这玉简放到宫主手中,随后眼观鼻鼻观心,立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一眼也不敢多乱看。

    那玉简之上用特殊的灵力捆绑住,只有用特定的方法才可以解开,但见掌门之间闪过一个繁复的灵力花纹,那玉简应声而解,露出里面轻飘飘的几张纸。

    不像外面那么酷炫繁复的保密措施,这密信内里非常简朴。

    纸是很普通的一张纸,是天玄宗宗门分发门内上下人人手一大叠的那种草纸。

    上面寥寥写着几排字,看上去很是敷衍,且字体随性,在草纸之上龙飞凤舞地糊成一团。

    上面写着天玄宗收徒大典的经过,对每位弟子略微做了一下提点,言语之间颇为刻薄,谁都看不上,且他分外毒舌。

    说姜肃:为人婆婆妈妈扭扭曲曲,一点也没有阳刚之气。

    说聂雨歇:人不知道怎么样,他的狗不错,想养一条。

    说习远:人奇奇怪怪的,武器也奇奇怪怪的,分不清是个剑修还是刀修。

    最后用了半页纸讲江天青,不像之前的敷衍,这回倒是正经许多,历数江天青入门一系列事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此子天赋超群,是一个可造之材,我们扶摇宫不可

    小觑,建议将此子扼杀于摇篮之中。

    “可造之材吗?”扶摇宫宫主目光落于那草纸之上,草纸边缘燃起一道火焰,转瞬便灰飞烟灭,化为灰烬随风而逝。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一月之后便是小空山秘境,便让司闻去同这位天玄宗可造之材切磋一二,看看其是否是名不虚传!”

    那长老听到这话心中一凛,这小空山秘境乃是各宗年轻金丹以下的弟子参加的一个盛会,所去的都是各宗这一届的天才,每年在这小空山秘境中各宗弟子都要分出一个胜负出来,决出谁才是名副其实的天骄榜第一。

    说是切磋一二,但依门主的性格,名为切磋,大抵是要真刀真枪的见血的,说不准还会动用什么手段。

    主峰之上,掌门路经一位于悬崖边上与世隔离冷冷清清的空旷大殿附近,闻着那隔着半里开外依旧冲天的酒气,没忍住推开大殿门一看。

    只见一个一身青衣的剑修喝得五迷三道,正醉死在大殿廊柱之下,他的四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酒坛子,远远看去,活脱脱一个酒坛子里泡着一个人。

    “师弟啊!”掌门苦口婆心道,“你怎么又喝成这副样子?”

    “师兄,别管我。”那青衣剑修慢吞吞地翻了一个身子,团鱼一样,脸朝下后背朝上,迷迷瞪瞪道:“且让我自生自灭吧!”

    得,一开口便是一个老摆烂人了。

    掌门握着他的手真情实感道:“我身为你师兄,怎么能不管你?”

    “更何况你身为我们主峰第一剑,若是放着你这般自生自灭,我如何对我们主峰乃至师门上下的列祖列宗交待!”

    “师弟,你可是我们主峰我这一代唯一的一根剑修独苗啊!”

    身为“主峰第一剑”的的青衣剑修懵懂睁眼,一张口便是:“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生活不易,掌门叹气。

    掌门低头继续说道:“一月之后的小空山秘境,我属意师弟你去带队参比。”

    “不知为何,我总隐隐觉得此次小空山秘境中定有什么事要发生。”

    “旁人我不放心,师弟,只有你去,师兄我才放心啊!”

    次日,修真界通识课上,之前那位修真界通识讲习被江天青强行一换一了,天玄宗吸取前车之鉴,换来了一位国字脸一眼看过去便严肃万分的中年修士。

    那中年修士不像旁的修士一样自幼便入修行一途,他出身于凡人小世界,本是一个读书人。

    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个绝世卷王,当读书人时候便是那个小世界的状元,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一路封侯拜相。

    他走上人生巅峰之后突然顿悟,并且受一和其有机缘偶然受过其恩惠的修士指引,进入上界。

    他最初修行时天资一般,只是一个三灵根,拜入天玄宗时是在外门当一个杂役弟子。

    但卷王在哪里都会开卷,他一路疯狂内卷,从杂役弟子卷入外门,再从外门卷入内门,可以说是修行界卷王的典范。

    这位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写着“内卷”二字的人一入教室,便眉头一皱,看向教室后排即将例行开睡的习远和聂雨歇二人:“你们两人在这个年纪,是怎么睡得着的?”

    接着,他关于“好好修炼”展开一系列长篇大论,直说得聂雨歇和习远二人头皮发麻,恨不得抱着书桌连夜逃离这个教室。

    但最前排那群卷王听得是心有灵犀,不时频频点头,显然学到不少。

    窗外经过巡逻的执法堂堂主驻足旁听片刻,满意离去,显然对这课程内容很是满意。

    待课程上到一半,习远和聂雨歇遭不住了,这讲习不像之前那个无为而治,他身为儒修,儒修分为几大门类,他显

    然走的是法家那一严刑峻法路途,上课上的宛如坐牢,叫人食不知味。

    聂雨歇和习远坐立不安,心里暗中算着离下课还有多久。

    聂雨歇趴在桌上,抱着他的狗痛苦道:“这种天气,不能出门遛狗是对狗的残忍,也是对我的残忍!”

    “唉,不知道江天青在干什么?”

    万剑峰之上,被聂雨歇心心念念的江天青正在同大白鹅斗智斗勇,守卫她好不容易播种下去的大萝卜。

    她受罚回峰要闭门反思三天。

    她师尊谢乘月显然是提早步入夕阳红生活了,江天青一回峰就见他拎着一个钓竿在池塘边上钓鱼,头顶还撑着一把竹伞,看上去很是悠闲。

    见她回来,谢乘月头也不抬,丢给他一袋种子:“去你菜地把种子种上。”

    是的,菜地,江天青入门第一天就被分配到了一块菜地,为万剑峰农家乐的建设增砖添瓦,贡献一份属于自己的力量。

    那袋种子是一袋白萝卜种子,江天青辛辛苦苦将其种上,再用灵力催熟,将种子一夜之间从幼苗催成大萝卜,大功告成之后便顶着两个黑眼圈回去睡觉去了。

    可谁知第二天一早一看,菜地里一片狼藉。

    我萝卜呢?江天青大惊。

    罪魁祸首不用问,就是那群大白鹅。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江天青便开始了和大白鹅斗智斗勇的保卫萝卜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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