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霜在京州谈合同很顺利,  顺利拉到了两个大订单,单主一个是京州电视台,另外一家是某知名婚庆公司,  后者来接洽的合作商是个中年女士,和明霜聊得很好。

    知道是明霜自己开发的无人机后,邵丽十分佩服,“为什么会想来做这行?想用自己的研发的无人机来记录下自己的婚礼?确实很浪漫。”

    明霜说,“这我倒是没想过。”

    她身上似乎也没什么浪漫细胞。当然她觉得江槐也没有。

    明霜以前也没想过要结婚,  她来做这行,  回想起,  最开始萌发这个想法,  是因为小时候和喻殷一起看过的月亮,  无人机可以代替她的眼睛,去到许多她去不到的地方,  记录下世界的奇瑰和梦幻。

    还因为明立诚看不起她,  明霜一直记得。凭什么明立诚就觉得她只能当个花瓶?凭什么明萧就可以去学物理?她最后学了自己想学的专业,  而且一直读到了博,  成功把明立诚脸打肿了,  明霜记得他好像很久没说过她学习能力不行了。

    她很好胜,以前徐天柏偷偷说过一次,  说十五看着光鲜美丽,其实性格就像个好斗的大公鸡,  一点就发,典型吃软不吃硬。

    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  九月份京大开学,明霜在附近有房产,她叫卢思佳先回了檀城,  自己多留了一天。

    第二天午饭是唐晨请的,他正巧在京州拍摄节目,京州电视台的关系也是他介绍的。同席还有明霜的博导宋成裕,唐晨和宋成裕竟然认识,他的人脉之广,有些让明霜意外。

    饭桌气氛很和睦,明霜喝了点小酒,期间,她手机响了两次,明霜回了个短信,说在吃饭。

    “江总很爱老婆啊。”唐晨笑着说,“一顿饭,两个电话了。”

    明霜现在对唐晨印象还不错,她比较实在,唐晨给她带来和实实在在的好处,而且现在两人也算合作愉快,她就不计较最开始的一点点不愉快了。

    “交男朋友了”倒是不料,宋成裕倒是问起了,“也挺好,把家庭问题解决了,读博也能安心点。”

    “你男朋友在哪?”宋成裕又问。

    明霜说,“檀城。”

    边见宋成裕眉微微皱起,“他之后来不来京州?会影响你读博吗?”

    明霜给他敬了一杯酒,弯唇一笑,“老师,尽管放心好了,他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

    “明总男朋友也是我们京大校友。”唐晨立马说,“宋老师,您可能还认识他。”

    “叫江槐。”明霜说,“您应该不认识吧?”毕竟不是一个系的,而且江槐毕业也有些年份了。

    “江槐?”宋成裕慢慢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竟然似乎还真有印象。

    “您还真认识他?”明霜意外。

    江槐是数学系的,虽然都是理工科,但是和宋成裕教学的课程显然八竿子打不着。

    “这个学生我教过。”宋成裕记性很好。槐这个字眼原本在名字中不是很常见,他想起来了。

    “当年跨专选的我的课,人很聪明优秀有天赋,我都给了他满绩。”宋成裕说,“一直跟了两年。”

    “江总成绩一直很好啊。”唐晨笑着喝了一口酒,“读书时一直是学神级的人物,可惜后来回家继承家业,投身商界了。不然留在学术界发展,估计也大有作为。”

    “确实。”宋成裕彻底回想起那个少言寡语的英俊学生了,很是赞同,“悟性很高,人性子也清净,坐得住。当年我都很想收他来当我的研究生。”

    明霜却沉默了,她白腻的手指把玩着手里酒杯,垂着眼,没做声。

    她想起自己开发过程中遇到那个坎,江槐提了一句意见,她当时完全没在意,说隔行如隔山,他怎么会懂。最后解决了,她也以为只是江槐运气好恰巧撞对了思路。

    原来只是因为,他也学过。

    大学那四年,她可以说几乎没有想起过江槐,偶尔想起,她也叫自己刻意回避了这段记忆。她朋友很多,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从不会觉得寂寞。

    她想起听何劲松说,江槐大学去了英国交换。

    四年里,她的生活里完全没有江槐,而他的生活里,却似乎依旧处处是她的痕迹。

    选修她的学科,追逐她的理想,去她所在的城市。

    唯独因为她分手时决绝的话语,从来无法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他执拗地待在了原地,守着他们曾经的回忆,一直等着,等了六年,今年,是第七年了。

    在京州的一切都落妥了,明霜却没有立刻回檀城。

    她去了一趟,位于京郊的潭柘寺。

    寺里香火鼎盛,人潮涌动,许多成对的年轻男女来求姻缘。一求姻缘,二求安康,明霜以往从不信神佛,鼻尖嗅到淡淡的香火味道,她陡然想起,十八岁那年时,和江槐一起见到的高原的天空与经幡。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没有的,莫要强求。”

    那时,隔着薄薄的一层帐篷。她换好了漂亮裙子,准备回帐篷找他给他看。在门口,手还没有抬起,便听到女人翻译的这段谶语。

    随后,就听到江槐的声音,少年音色很清冷,“我不在乎。”

    江槐不在意这些,不怕死,也不信命,和她没有缘分,也要强拗。直到弄到自己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她燃了一炷香。

    她的心从很早很早开始,就破了一个大洞,需要无止境的爱往里填补。而这个过程,便像是砸入了深井的石头,甚至激不起一丝涟漪。

    ……

    江宅。

    年后,蒋玉婉便回了溪城疗养。不过这月,因为江槐身体原因,她又回了一次江家老宅。

    蒋玉婉这天刚起,保姆给她捏着肩。这么多年,她的作息非常规律,每天晨昏散步,饮食极为考究,保姆找她,“老太太,夫人过来了。”

    蒋玉婉在花园,这么大岁数了,精力毕竟不比年轻时候。她看着微风拂过波光粼粼的池子,陡然想起,六十年前,江知墨从湖对面朝她走来时的样子。江知墨四十年前病逝了,留下她和两个儿子,以及风雨飘摇的一个江家。

    后来,江承庭撑起了这个家,再后来,他死了,江槐继承了他的责任,也做得很好。

    来找她的人是白晴,白晴在她对面坐下,轻声细语,“妈妈,千樟毕竟也是江家的骨血。”

    蒋玉婉合着眼,“他不让千樟回这里,那就不能回。”

    蒋玉婉说,“千樟的生活我会保障,至于别的,我早做不了江槐的主了。”

    白晴脸色有些苍白,双手握紧,最后,只说了声好。

    “你的事情,当年也是没办法。”蒋玉婉睁开了眼,看向白晴,“你和承庭当了这么多年夫妇,也没成真的,没给江槐添上一个弟弟妹妹。”

    其实,最开始见到江槐时,蒋玉婉本能地不喜欢他,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影子。江槐很倔,江家没有这样的基因,那只能是像了那个女人。

    从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蒋玉婉就知道,她绝非江承庭的良配。

    她把他们拆开得轻而易举,不过蒋玉婉没想到是,江承庭后半辈子竟然就真的没有再找人,也没想到,那个女人那时候已经怀了江家的孩子。

    白晴也看向湖面,轻声说,“现在,我和千樟都没用了。”

    江承陌只是江家旁支,不是蒋玉婉的血脉。而江槐是她的亲孙子,江承庭正统的继承人,指望蒋玉婉忽然脑子失灵帮着他们对付江槐,显而易见是不可能的。

    白晴三四点走的。

    江槐回了一趟宅邸,林泉事务很多,但是因为眼睛不方便,他没有去公司,在家远程处理事务,他这次回来,和江如枞谈了一次话,江家旗下其余企业,江槐暂时都交给了江如枞管理,但是大的决策,基本还是要他拿主意。

    江槐很忙,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黄集眼见了,实在忍不住佩服他的效率。

    蒋玉婉在客厅候着他,“江槐。”

    男人顿住了脚步,蒋玉婉却没对他的眼睛一事发表看法,只说,“能早点结婚就结了吧。那小姑娘很不错,性格能罩得住你。”

    蒋玉婉打心底里觉得,江槐的性格,骨子里更像那个疯狂偏激的女人。却又随了江家人的长相智力和长情。

    “您不用管我的事情。”他淡淡说。

    “以后我们结婚了,也不会住在这边。”言罢,他手指停在了把手上,忽然说,“当年,我父母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希望您也记住。”

    ……

    飞机在檀城机场降落,明霜终于回来了。

    她有些困,正准备找自车时,眼尾一扫,看到一辆黑色劳斯莱斯朝她驶来,是江槐的车牌号,她靠在行李箱上,懒洋洋地。

    司机打开车门,“明小姐。”

    “他人呢?”

    “江总在公司。”司机说,“知道您今天回来,叫我过来接您回家。”

    噗。

    明霜忍不住想笑出声,江槐还学会玩这套了,找个人来押解她是吧?

    “我要先回老家一趟。”明霜说。

    司机显然很为难,“这……”江总给他交代的这种任务,他不敢完不成。

    明霜瞧他样子,忽然觉得很神奇,她自觉脾气不好,傲慢又暴躁,但神奇的是,她身边的朋友,员工,都一点不怕她。江槐性格很冷淡,从不咆哮或失态,神奇的是,他的下属似乎都畏惧他。

    “你先把我箱子带回家。”她说,“我晚上回去,没事,他不会发你火的,不然你告诉我。”

    司机这才松了口气,忙替她接过行李箱。

    明立诚和明萧都在家。

    明萧这几天休假,翘着二郎腿,正在客厅打游戏,被明霜抢了手柄,“你多大了,还玩玩玩,能不能成熟点?”

    明萧被她抢了手柄,角色摔死了,倒是也不生气,黑眸睨着她,懒散道,“是,我是幼稚,不成熟,你怎么不去管管你男人?”

    “他不打游戏。”明霜说,“在家做家务,给我做饭,比我还爱干净,准时上下班,还有什么需要管的?”

    明萧啧了声,“这么五好男人,那你当年甩他干嘛,怎么不和他相亲相爱,以后绑一起一辈子?”

    明霜还没回答,明立诚从二楼下来,“什么甩不甩的。”

    他见明霜,“你收拾下,等下小赵就到了。”

    ……明霜往沙发上一躺,便听到门铃声,佣人把门打开,进来了一个年轻男人。

    好像就是那个什么小赵。看起来比她略小,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大约一米八二左右,白净瘦弱。

    因为刚下飞机不久,明霜累了,就也没怎么管理仪态,这么躺在沙发上,看着懒洋洋的,却遮掩不住美貌。她漂亮,夺目,像是火焰与玫瑰,只要出现在那里,就会自然吸引任何人的眼球。

    赵千慈脸涨得通红,“明小姐。”

    “不知道你还记得我么。”

    明立诚很慈祥,对他说,“还记得的,我家明霜还对我提起过好几次你。”

    赵千慈激动得脸都红了,看看明霜,又看看明立诚。

    明霜懒洋洋窝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倒是明萧忍不住笑了一声,极为突兀。

    “明萧,你笑什么?”明立诚说,“还有刚才,我没下楼的时候,你们在说什么,是不是明霜又在外面搞出什么事情来了?”

    “你问明霜。”明萧闲闲地说,“伯伯,您指不准很快都能抱孙子了。”

    “明霜!”  明立诚脸涨成了猪肝色,“你……”当着小赵的面,他不敢继续问下去了,生怕明霜在外做了什么有失体统的事情。

    真弄到怀孕生孩子的地步,明霜未婚先孕他绝对不能接受,叫乱七八糟的野男人进他们明家的门,他更不能接受。

    “那还不是你教的好。”明霜闲闲道。

    明立诚气得手指都发颤了,小赵彷徨无措,明霜又说,“我交男朋友不行吗?”

    “男朋友?”明立诚脸色稍微好看了些,随后又问,“谁家的?男生人品模样怎么样?”

    “……”

    明霜却又不说话了。

    这一串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小赵傻了眼,他原本就是比较羞涩内敛的性格,很喜欢明霜,也喜欢明家门第,欢天喜地上门,不料遇到了这个状况。

    气质仔细看,小赵模样倒是还可以,高高瘦瘦的年轻男生,一张脸生得秀致文气,看来她审美明立诚都知道了,明霜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坐在沙发上,仰脸看着小赵,真诚说,“我挺喜欢你的。”

    小赵脸一下红了,眼睛亮亮看着她。

    “不过,为了你好。”明霜温和地说,“建议你最好还是离我远一些。”

    她漫不经心想起,安以出国后,这个人,似乎真的就人间蒸发了,甚至也不再发行新歌了,网上议论纷纷,谣传说他得罪了资本大佬,被封杀了。

    小赵走了。客厅只剩下了明家三人。

    明霜把话题绕回了正事,她回家是为了公司的事情。

    她把上月皎月的公司流水和新的订单合同给明立诚看。

    明霜不喜欢锦衣夜行,做到了,她就是要给每一个不信她的人看。

    明立诚沉默了,视线从那些数字上划过。

    明霜说,“爸,我这辈子,您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人。”

    “我要谢谢您。”

    “没有您每一次恰到好处的鞭策和鼓励,我肯定走不到今天。”明霜唇微微扬起,“您让我学会了最理想的,对工作和爱情的态度。”

    “您让我充满了动力。”明霜说,她脸上笑意已经缓缓消失了,“学习累的时候,工作不顺利的时候,想起您的话,就能一下就再度充满了动力,再激励自己继续。”

    “明霜。”明立诚声音很是疲惫,“是爸爸错了。”

    “爸。”明霜声音很轻,“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人,已经到了地下。”

    这一口持续了十多年的浊气,吐出来了,却并没有她想象的畅快。

    ……

    傍晚,明霜叫车离开,没有回江景别墅,而是去了医院。

    江槐今天去医院复查眼睛。

    两人好几天未见了,江槐工作也很忙,两人时间经常对不上,她想起江槐的眼睛,假设真的好不了?

    她手肘托着下颌,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街景,想着他们江家,似乎还真有这种基因和命,每一个都不得永年。那个算命的神婆说,她天生富贵,江槐倘若能从她这沾到点好的,也是他的福气。

    江槐刚从诊疗室里走出,他很惹眼,身姿修长,姿容出挑,黄集就在他身后。

    明霜暗自看着,忽然想,从安以到赵千慈,似乎别的所有人都觉得,她就是喜欢江槐这种类型,可是,为什么,到头来,在她身边的还是江槐?就因为他比他们都长得好?

    甚至连江槐自己,某种程度上,都可能是这么觉得的。

    “霜霜?”他转向她。

    明霜伸手在他面前一晃,“眼睛好了?”

    江槐微抿着唇,黄集遮掩不住兴奋,“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江总眼睛应该是没问题了,现在已经可以看到微光和轮廓了,再过一个月,就差不多能好了。”

    “哦。”明霜瞧着他,“那你还这么不高兴做什么?”

    见到江槐眼色,黄集很自觉地先告辞了,只剩下他们两人。

    明霜忍不住笑了,她笑起来很漂亮,小笑窝在侧颊绽放,“这么急不可耐?”

    他已经搂住了她的腰,把她朝自己怀里按,深深嗅着她发梢的味道,“霜霜。”

    这么久没见,也不见想他。

    当然,江槐是说不出来这样话的。他也知道,自己越来越过分了,甚至要求她心里有他,还要给他地位。

    “你本来说昨天回来的。”

    明霜说,“去了一趟潭柘寺。”

    江槐在京州上了四年大学,最开始的实习也是在京州,对京州比她熟悉。

    她是去求姻缘,还是求平安?

    “你要是想求姻缘。”明霜慢悠悠说。

    “江施主,不如直接过来求我。”她看着他,唇角勾起一丝笑。

    “霜霜,求你。”他从善如流。

    她却只是笑,也不说好,也不给他。

    他实在忍不住过来索吻,准确找到她的唇。他们这么久不见,像是点燃了压抑的火,江槐比平时更加热情,哪里还有半分以前那副清冷小神仙的模样。

    尤其遮住了那双眼时。明霜抚上他的侧脸,“江槐。”

    “回家吧。”她说。

    ……

    明霜宅邸被收拾得很干净,室内中央空调已经开始运转。

    温泉水温正好,江槐看不到,只偶尔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她细嫩洁白的手臂从水里抬起,去抚他的眼角。

    氤氲水汽间,江槐闭着眼,眼睫浓长如鸦羽,沾着一点点湿意,他皮肤极白,眉睫却都黑,眼珠也很黑,似乎不染杂质。

    “你早点好。”明霜说。

    他睫毛颤了颤,不说话。

    “江槐,你又在盘算什么?”明霜属于有话直说的人,“别胡思乱想了。”

    “还喜欢上当瞎子了么?”

    他低声说,“不喜欢。”

    “霜霜,我昨天做了个梦。”他声音有些哑,“梦到了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但是,你没来,只有我一个。”

    “本来,我不觉得有什么。”他习惯了孤独。

    “但是,当时在梦里,我却觉得少了什么。”很难受,心像是缺了一块,让他格外痛苦,又无法缓解。

    她闯入了他的生活,让他通了情窍,然后把他一颗心搅得乱七八糟。

    但江槐不后悔,从未后悔过一分一秒。

    明霜没说话,透过氤氲水汽,她看着他,然后,回应了他,她的手指温暖纤细,带着熟悉的触感和水波的柔,江槐身子已经瞬间僵住。

    一颗千疮百孔,伤痕累累的心被放置在了温暖的泉水里浸泡,一点点修补,他灵府深处似乎都在满足地颤栗。

    ……

    明霜拂了拂头发,把吹风放了回去。

    “喵呜。”狸花猫从二楼卧室跳了下来,尾巴高高竖起,撞见江槐,他刚洗得干干净净,黑发白肤,狸花猫跳到了江槐怀里,找了个舒服地方坐着。

    一个男人,一只猫,明霜的所有物清单。

    狸花猫戴着项圈,项圈上有她的名字,而这个男人……他主动戴上了镣铐,为她捆缚住了自己。

    她看向江槐,“霜霜。”却见江槐转向她,白皙的面颊还微微红着,刚才的亲密里,是他第一次在她这里得到这样的待遇。

    以前他觉得自己不配,叫她不用管他。可是,江槐毕竟还是个正当年龄的年轻男人,身体是诚实的,明霜真对他好点,他看不到,却可以从她的动作里感觉到。

    他是极喜欢的,而且飞快沉溺,开始生涩地一点点体验、享受她给他带来的快乐,在禁欲了那么多年后,开始面对自己的本能。

    明霜瞥着他,刚想说他一句,江槐已经放了猫。

    他揽她在自己怀里,修长的手指主动和她十指相缠。

    从他们认识的十八岁开始,到如今的江槐,他原本是一片冰冷的纯白,被她留下了浓墨重彩的颜色,染成了如今的模样。

    “霜霜,你在想什么?”江槐何其敏感,已经注意到了,不轻不重咬了一口她的耳尖,叫她注意力回到他身上。

    “在想别的男人吗?”他轻声问。

    “在想以前的你。”明霜说。想起了十八岁的江槐。

    “你更喜欢他?”江槐说。明霜在他腰上重重拧了一下,江槐一动不动,他身上熟悉的冷香淡淡覆盖上来,气息拂落在她耳畔,祈求道,“只想我,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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