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江槐已经睡着了,  抱着她,他似乎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很不错。江槐是个很好的恋人,  十八岁时就是,  有时难以想象,他这辈子,唯一的感情经历就是和她。

    明霜睁开眼,  凝视着身旁男人的睡颜,他们睡在一个枕头上,她侧过脸,便看到江槐漂亮的脸,她目光浅浅描摹过他的脸,倒是发现不少以前没有注意过的细节。

    譬如,他纤秀笔直的鼻梁一侧,点着一颗很浅淡的痣,平时根本看不出,  只有凑近了才能看到,  落在这幅清冷的容颜上,  竟然显得极为温柔。

    明霜睡不着,拿起手机刷了刷,  又抬眼看着江槐,她把手机闪光灯关了,咔嚓一下,  把他的睡颜拍了下来。

    明霜有个企鹅小号,经常往里面发些备忘,  拍完后,她习惯性打开企鹅。

    小年夜很多人通宵,明霜没把群设置免打扰,  她发图时,不料一个群忽然浮了上来,她手一滑,竟然把照片发进了群里。

    抬头一看群名,好死不死竟然恰好是檀附一班的班级群。

    毕业这么久,群本来冷了,这天晚上却不知道是谁提起了话头,聊得很热闹。

    明霜陡然冒泡,发了一张照片。

    而那照片上……江槐模样太好认了,单说那张漂亮的脸,檀附很多女生绝不会忘,那会儿,上下两级大部分女生大都偷偷看过江槐,甚至在他毕业后很久,在学校还流传着他的照片,可是,那时候看到的都是没有表情的证件照,极为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哪里看得到这种——他毫无防备,安静柔软的睡颜。

    半分钟后,群里已经倏而炸了锅。

    十二点半的时间,江槐的睡颜,明霜发的?

    这几个劲爆的消息叠加在一起,像是引爆了一个核弹。

    明霜发现了自己手滑,已经飞快撤回了,以她的性格,自然懒得解释什么,干脆装死,什么也不解释了,当没发生过。

    她小窗已经爆了。

    许端端首先来戳她,“十五,你们复合了?卧槽,还睡一起去了?你们在同居?”

    现在这么晚了,可以随手拍下江槐的睡颜……

    明霜,“不是他,你们看错了。”

    许端端,“……”她又不傻,还不认识江槐吗。

    明霜索性关了手机,一个都不解释,当没发生过。

    小年夜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又早早下起了雪,打在明家厚实的窗户玻璃上,很快化作雪水,张妈几个帮佣都已经回家了,外头小花园里的蔷薇也早已经凋零,看着便有些落寞。

    屋内暖融融的,明霜很早就醒了,外头浮云压着雪地,清晨朦朦胧胧,又像是弥漫着雾。

    明萧在花园,男人背影很高大,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烟,刚打完电话,不知道和谁,听到脚步声后,他扭头看到明霜,明霜随便披着一件外衣,卷发散在肩头,明萧视线扫过她脖颈处印记,只是一挑眉,没说话。

    “他还没起呢?”明萧闲散问,“挺牛。以后是不是要换你服侍他了?”

    江槐睡眠一直不好,睡觉很轻,一点风吹草动就醒了。但是这段时间,和她一起睡,他竟然都睡得很安稳,半夜偶尔醒了,看到明霜还在他怀里,他亲亲她的发顶,很快又安稳睡着了。

    明霜起来时放轻了动作,没去闹他。

    林泉的工作很忙,江槐的这份事业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金融行业原本就忙,这段时间在家时,除去陪她,他的全部时间几乎都放在了工作上,不休不眠一个通宵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如今回想起来,他什么工作都不做了,公司也不管了,来家里陪她,为她专心致志洗手作羹汤的那两个月,只能说是奇迹……或者说,是疯了。

    江槐就是个疯子,为了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明霜裹了裹外衣,神情淡淡,冬季料峭的风吹过,拂动了她光润的长发。

    “你们怎么能复合的?”明萧把烟掐了,“你最好小心查查,他是不是对你耍什么花招了?”

    明霜从不吃回头草,再美味的回头草也不吃。明萧知道,她讨厌和人产生感情纠葛,聚散都爽快,不爱就是不爱了,不存在任何被追回来的可能。

    “他看着就很有心机。”明萧说,“你小心被骗。”

    “心机?”明霜漫不经心说,“他哪里看着有心机了?”

    “不然能把你绊这么久?没点本事也办不到。”明萧嗤笑。

    兄妹两在花园说了说话,回屋时,明霜正看到江槐下楼,在找她。晨起后,他已经极快地把自己收拾利落了,不过到底还是在家,在爱人的家里,穿着还是比在外头随意一些。

    他有一头柔软干净的黑发,皮肤极白,身材颀长,看着清清冷冷的,干净又惹眼。

    江槐视线找到了明霜,他眼里也没有别人了,温声问她,“吃早餐吗?”

    完全把明萧当成了空气。

    明萧,“。”

    江槐坐在明霜身旁,给她夹了一个煎蛋,明霜喜欢吃煎蛋,他没换筷子,明霜竟然也容忍了,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江槐注意到了,低声对她说,“对不起,昨天是不是没睡好。”

    明霜瞥了他一眼,心道那确实没睡好,除非你晚上离我远点,别和我待一起,江槐却偏喜欢和她凑着。

    明萧越看越摇头。

    他实在看不下去,上午就说有事,早早走了。明霜在二楼书房,桌上摊开了一个手提箱,里面都是新钞,旁边放着马克笔和红包。

    江槐推开书房门,给她送来牛奶,视线在桌面停留了一下。

    “给小孩准备压岁钱呢。”明霜说,边在红包上画了一只兔子。

    这是给明帆女儿的,她属兔,说起来……

    “江槐,我们是不是都属龙来着?”她问。出国几年,外国人对生肖格外热衷,成天问来问去,她和江槐同年,那年应该是龙年。

    江槐却沉默了,半晌,他说,“我的生日,其实应该在上一年,当年登记出了点错。”

    “哦?”明霜皱着眉,“那你不是比我大了?”

    “江小兔。”她搁下笔,一拉江槐,咬上他的唇,“你是不是从没收到过压岁钱啊?”

    江槐从小过那样的日子,想起来,压岁钱,生日礼物,应该都是想都不要想的奢侈品。

    明霜说,“我每年过年都有很多礼物。”

    她一件件数,“小时候是漂亮衣服,首饰,玩具,游戏……后来大了点,就是游艇,车,房子。”

    她凝着他,故意说,“江槐,你小时候是不是什么都没有?”

    江槐被她亲得有些气息不稳,又按着她索回来了,明霜睨着他,“你想什么呢?”

    她以为他会表现得很伤心,或者要给她卖惨,说说自己以前的经历,让她同情。

    “在想,以后我要给你准备什么。”江槐说。

    他打定主意要对明霜好,以后他们在一起了,她的生活水平,要比以前在明家更高。过去的江槐做不到,现在的他有能力做到了。

    江槐从小没人爱,可是,他对她,从来不吝啬爱意。

    明霜从小获得了充沛的爱,人人都捧,可是,她的心却一片荒芜,不愿把自己的真心给任何人。

    明霜沉默了。

    江槐有什么特别的?按照她以前的作风,一个人让她动这么多感情,下一步,必然是狠狠伤害他再分手,一辈子都不会相见。

    可是。

    明霜定定看着他。

    江槐看着她,漂亮的眸子里写着疑惑,明霜很少这么看着他,除非……他主动凑过。

    ……

    怎么这么好骗。

    明霜占完便宜,懒洋洋想,莫非在江槐心里,她真的就只爱他的色?

    明霜暗地里在心里算了算。

    他们公司最近也算是有利润了,在欢茄之后,来了几家小公司,找她订购产品,明霜蚊子肉不怕小。

    她的博导是很出名的教授宋成裕,明霜因为研发申请了推迟入学,他原本有些不悦,但是看到她们做出来的产品很为满意,帮她在自己朋友圈里推介了一把。

    因此,欢茄的节目还没投放,明霜公司利润已经慢慢起来了。

    和林泉签的那个对赌,条件竟然就这么一一满足了。

    之后一天,明家小辈陆续上门来见她了,叫她姑姑姨姨的都有。

    江槐竟然也给几个小辈都准备了压岁钱和礼物。这是他第一次见明霜亲人,虽说都是些小辈,和明霜血缘关系也比较远,还是认真做了准备。

    江槐模样出挑,气质更拔尖,看着清清冷冷的,但是对明霜的亲人很礼貌,收获好评不断。

    “别理他们了。”明霜站在门口。

    她把一个什么抛了过来,江槐接住一看,是一个压岁包,“要我去给吗?”他说。

    “给你的。”明霜一脸不高兴。

    “不要算了。”她皱着眉,要去从江槐手里抢走那个红包,奈何身高不够,江槐修长的手指握着那个压岁包,她被按在他怀里,男人用力极大,灼热气息落在她脖颈,“霜霜……”

    “别又弄出印子了。”明霜尾音有些哑,甜腻腻的。江槐磨起人来时,也是真的磨人。

    红包里面是一张券,明霜发的,是她的一个承诺,保质期到明年年底。

    下面写着一行小字——最终解释权归明霜所有,劝君提要求莫要得寸进尺。

    他忍不住勾唇笑,看了又看,认真地把这个红包收了起来。

    “上次我们一起过年,是不是还是高三?”明霜问。

    “嗯。”江槐说,“一起去了江边。”

    他一直记得,从寄养家庭搬走之后,他过年都是一个人,上大学后,过年申请了留校。

    明霜说,“我在国外那几年,都没有过年。”原本春节气氛不浓重,明霜和明立诚平日里基本属于没事谁都不会想起谁的那种父女。

    明霜很少对他提起她在国外的生活。

    “平时基本和明萧一起。”明霜说,“还有朋友。一起出去玩,周边国家我都玩了一个遍。”

    江槐握着她的手用力了些。

    他没有过问过明霜那几年的经历。

    因为知道,听了会克制不住地嫉妒,会痛苦。

    ……

    偌大一个江宅,显得热热闹闹,可是江槐不在,这份热闹里,就显得欠缺了一些什么。

    “江槐去哪了?”蒋玉婉有些不快。

    江槐是如今的一家之主,他也不是什么性格平易近人好说话的人,很给人距离感。除去蒋玉婉偶尔还可以抬出自己辈分来说几句闲话,别的人问都不敢问。

    “陪女朋友去了。”江如枞正在招呼客人,随口说。

    江千樟没有了少年时代的跋扈样子,如今很是沉默,他没什么事做,一直泡在健身房,倒是把自己练得极为壮硕,身边是他的老婆赵穗。

    赵穗如今对他很不满意。当年定下婚约时,她以为江千樟是江承庭儿子,林泉未来的继承人。

    当年年轻,在一起一个月后,江千樟就要求和他出去开房,她很快跟了江千樟,那时候她为了嫁入江家,对他百依百顺,甚至还打过一次胎。

    后来,江承庭去世了,江家内幕也曝光出来。她才知道,江千樟就是个假太子,背后另有其人,那个人比江千樟优秀,模样更加出挑,能力手腕也都要强得多。无数个夜里,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是,有什么办法?

    赵穗挽着江千樟,听了这话,平平淡淡看向江如枞。

    江槐现在还未婚,由不得她动点心思。

    假设之后江槐也一直不谈恋爱结婚,自然也不会有孩子,江如枞也没孩子,那么,以后,江家的产业,总归还是需要一个继承人。

    她的儿子,自然是个很好的选择。

    赵穗忍不住说,“不是为了躲催婚的借口吧。”

    那天,江槐也当着所有人面说了,他有女朋友了。可是,却没人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女朋友。

    蒋玉婉虽然没说,显然也很怀疑,江槐是不是在骗人。

    江如枞嗤笑了声,“他骗人干什么?”

    他翻出手机,是江槐的私人账号,赵穗等几人根本没有他这个账号,背景就是他和明霜的合影。

    男人如芝兰玉树一般清俊,垂眸专注看着怀中人。女人眉眼极为美丽,靠在他怀里,只是唇角勾了一丝浅淡的笑,却说不出的惑人风情。

    江槐向来和异性保持距离,第一次,见他和一个女人这么亲密。

    这是活生生存在的人,不是幻影。

    赵穗面色不愉,倒是蒋玉婉认认真真看了,觉得这女人太过于漂亮了点,不过,江槐愿意找对象,她也没法说什么,只说什么时候带来给她看看。

    江如枞目光散漫看过这些人。

    江槐愿意做什么,尤其是明霜,他对她那么珍惜宝贝,这么多年求而不得,能轮得到他们来指手画脚。

    江如枞接了一个李青纹的电话。

    “江总,现在是不是在休假?我联系不上他。”

    “对。”

    “年后,你能劝江总再来医院一次吗?”李青纹说,“给他做一个体检。”

    李青纹是江槐的私人医生,因为江家一贯的对他的健康状态一直很关心。

    江槐很不爱惜自己身体,而且常年习惯压抑自己的情绪,这对健康影响极大。

    上次江槐检查没问题,但是李青纹一直放心不下,想要他再来全面体检一次。

    他给江如枞传来了一张照片,是江槐以前的脑部ct的结果,“这块低密度影,虽说现在还没什么症状,但是这个位置,假设不重视,等长了什么,再生长恶化,可能会压迫到视神经,或者有更严重的后果。”

    “我知道他自己不在乎。”李青纹说,“但是定期体检还是很必要的,江总之后最好保证能情绪愉快,不要太压抑自己了,不要大喜大悲,调养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江如枞说,“嗯,我到时候告诉他。”

    江槐根本不在乎自己身体,当年,明霜那会儿离他而去,他压根已经没了求生欲望。

    后来,他们重逢了,明霜不要他,他那时候,基本已经陷入了一种看似冷静的疯狂状态,随后,就想出了一个失忆的昏招。

    再然后,到现在。

    有明霜陪着,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江如枞点了一根烟,他实在看不透接下来会如何了。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江槐两条都占满了,即使是在整个江家,江槐也算得上是惊才绝艳的一类,同样,他对明霜的执念也是如此。

    好在那个昏招竟然见效了。现在他很不错,终于如愿以偿,但是,一直这么下去,真的能行吗?

    ……

    亲戚终于走了,屋子里又安静下来了,只剩下明霜和江槐两人。

    明霜横看竖看,看江槐不顺眼,“江槐,凭什么他们都夸你?”

    夸他帅,气质好,性格好。

    “你是不是给他们下迷魂药了?”明霜抬脚去踹他,江槐修长的手指捉住了她白嫩嫩的小脚,垂着眼,耐心给她套上袜子。

    虽然开了空调,但是明霜体质偏寒,她喜欢光着脚,冬天他怕她着凉。

    套好后,明霜就像个兔子一样,一下弹入了他怀里,这段时间她不拒绝和他亲昵了,他想要便能有。江槐实在忍不住,又低头想去吻她,却被明霜躲开了,“江槐,你是不是一天到晚就想着这事儿。”

    “你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那些亲戚,都被他清冷的外表蒙蔽了,这人就是会装。

    她这么说着,却还是由着他了,眯着眼,像个狡黠漂亮的小狐狸。

    江槐最近已经开始有些能分辨出来了,很多时候,她对他就是嘴硬心软。

    他心里说不出的满足,问她,“霜霜,假设没有我失忆这件事情,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明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会吧。”

    江槐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明年我就要去京州上学了。”明霜说,“我记得你是京大毕业的吧。”

    “嗯,”江槐倒是有些意外,明霜记得他毕业的学校。

    “很多年没回去过了。”江槐说,“到时候,我陪你一起。”

    明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你要留在檀城是吧。”明霜说。

    林泉的业务绝大部分都在檀城,江槐不可能常年累月陪着她一起在京州,也就是说,他们要开始异地恋了。

    江槐不语,浓长的眼睫颤了颤。

    那么久,明霜是不是又会在京洲,飞快找到新欢,又对他腻了,随后又要抛弃他?

    他指骨无意识地用力,握得明霜有些生疼,她没做声,瞥了他一眼。

    “到时候,弄个飞的呗,江总不会连这个钱都出不起吧。”

    “好。”见她没有要抛弃他的意思,江槐指尖力气松弛了下来,黑眸看着她,轻声说,“是不是弄疼你了?”

    他轻轻吻着她的指尖,一对她最喜欢的,纤薄湿润的唇瓣,一点点,缱绻地拂过每一处,她从指尖蔓延起一阵酥麻,娇里娇气,“真行啊江槐,这几年进步真多,哪里练出来的啊?”

    江槐长睫垂着,颤了颤,“没有。”

    只能说,天生如此。明霜心不在焉想,不知道他结婚后,愿意放开了,还会有什么模样。

    大年三十,明霜要回祖宅。自然不可能带着江槐一起。

    他现在,在她这里并没有名分。

    腻了这几天,终于还是分开了。

    明立诚如今老了不少,他不怎么显年龄,这几年他专注在国外开拓市场,不怎么回家,见明霜,又吹胡子瞪眼,要她年后就去见那个什么小赵。

    “小赵特别喜欢你。”明立诚说,“他各方面条件也好,对人很温温柔,同意以后生了孩子还姓明,你找一个这样的正好。”

    “不见。”明霜不耐烦了,“你介绍的男的,和你一个德性吗?”

    明立诚哽住了。

    明霜半点不掩饰对他的鄙夷。

    不过想起来,她对感情的态度,或许就是从明立诚这里学来的。或者说,把所有男人的本质都归为明立诚。

    大年夜马上要到了。

    江槐在江宅,独自一人离开了宴会厅,走到阳台上,今晚看不到月亮,他看着远方,打了个视频电话号码给明霜。

    明霜刚陪着侄子侄女玩,半晌才接,她穿着一身掐腰长裙,很显身材,露出的皮肤雪般白腻,顾盼生辉。

    她是那么的鲜活又美丽,每次他都控制不住,把视线完完全全停留在她身上。

    “你两天没打电话给我了。”电话对面,江槐似乎沾了点酒,神态和平时略有不同,对她说。

    江槐长进了,她不在的时候喝起了酒,还敢对她抱怨她不打电话给她。恃宠而骄,明霜记得,少年时代的江槐,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明霜说,“我们不是早说好了,各回各家,各过各年?”

    但江槐忍不住想见她。

    他说,“你还要去京州上学。”

    “霜霜,我怎么办?”他像是在轻轻喟叹,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离不开你了。”电话那端,那双漆黑的眸子凝着她,不复往日的清与冷,他的眼睛长得很好,眼尾狭长上扬,清冷疏离与迷蒙沉欲只在一念之间。

    一天都不想离开,一秒都不愿分离。如今,他已经不满足明霜只留在他身边了,他需要独占她,需要她的爱,像这段时间这般。

    他看着自己食指,上面有她十八岁时留下的齿痕,他的身上,有她的名字。

    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够。这一切,似乎都是空中楼阁,尤其对比这段时间,得到了又失去更为痛苦,假若明霜什么时候又不要他了?他会变成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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