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的剑递到了他的颈边，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徐九涣侧身看他，脖子靠近剑刃，脖子被划伤，再进一步，鲜血横流。
苏沅终究是松了手，往外移了移。
徐九涣意味深长的往孟行的方向看了一眼，对苏沅道：“阿颖，我们兄弟俩有太多的误会。的确，我对你下了咒术，可是我从未有害你的心思，不过是吓吓你父亲罢了。”
苏沅道：“他虽然不喜欢你，但是也从未亏待你。”
徐九涣失笑，脸上带着苦意，“你知道我父亲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是你父亲发起宫变。阿颖，你说过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囚禁他，也未曾要过他的命。”
苏沅默了默，挡在他的身前，身后十几位剑修严阵以待。
“你篡改了我的记忆。”
“我心悦你。”徐九涣猛然捏住了苏沅的剑尖，苍白的手迅速被鲜血染红，他倔强的握着，在苏沅的视角，好像看到了盈盈泪光。
“我……知道，我的心思不容于世，这件事是我做错了，阿颖，我只是想让你多关注我一些。”
徐九涣对苏沅记忆的修改不多，主要就是邙山秘境和老魔尊的事，但是被徐九涣刻意淡化，只是在说邙山秘境。
苏沅心有触动，但是仍旧像一堵墙一般堵在他的面前，冷漠道：“这些我不想知道，我不在乎，你可以走了吗？”
显然是不行的，徐九涣毒蛇般的视线放在阵法中的孟行，“这世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事情多了去了，没想到我徐九涣这辈子也栽了。成王败寇，我认了，孟裕怀，我们和谈，你把阵法停了，我如今上来可不是想与你同归于尽的。”
孟行被上肃峰的臭剑修护在身后，闻言挑了挑眉，“一个上百人口的小宗门你说杀就杀，不过是主峰那几个人命罢了，还值得你来议和？你是不想同归于尽，你想杀我。”
眼见着自家小徒弟那个实心眼的性子要被他带进沟中，孟行声音浅淡凉薄，笑了笑，但是因为牵动心绪，喉间止不住的痒，咳嗽起来，吞咽下嘴中的腥甜。
“苦肉计用一次就够了，你身体不好，但能差到哪里去？”
徐九涣松开了手，用衣袖揩去了手上的血，轻飘飘的瞥了一眼，“托孟仙师的福，九涣的身体尚可，但是孟仙师可就不一定了。灵根被废如今还能驱动这个足以灭杀一整个宗门的大阵，这其中的代价嘛，可不算小的。”
孟行眼皮子一跳。
苏沅不懂阵法，被徐九涣这么一点，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徐九涣嘴角微勾，继续道：“阿颖重情，我猜孟仙师说了什么，才能将他安稳下来，傻傻的亲自送他心上人归西。”
“古阵用人以殉，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可是孟仙师不同了，师承天衍宗阵修大师，阵法改良，不需要用人命代替。那用什么？用孟仙师这被废了灵根的身体？又或者是你这身古怪的修为？阵法的威力是等价的，孟仙师还有什么能拿来换？”
徐九涣最擅挑拨人心，原先苏沅还能克制自己，他的话几乎与孟行的话丝毫不差，脸色最终还是变了，他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脸色愈发苍白的孟行。
好巧不巧，咳嗽止不住的孟行跟着吐了一口鲜血，那一刻，定格下来锤上了苏沅的心口。
苏沅声音微颤，“师尊……你会骗我吗？”他忘不了孟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劣迹斑斑，有前科更加令人怀疑，尤其是现在孟行的状态本来就不是很好。
如果说徐九涣如今的脸色惨白，那么孟行就跟见了鬼一般，只是用一口气吊着了。
孟行没有正面回应，目光沉冷的盯着徐九涣，“你信我吗？”
徐九涣双手合在一起，在孤冷凄清的后山泉眼突兀的想起了拍击音，原先还装模做样故作柔弱的样子立刻换了一个脸色，相当精彩。
“信？如何信？阿颖恐怕不知道吧，孟仙师满嘴谎话，甚至连他的来历都——”
阵法颤动，发出了一阵金色的光晕，直击徐九涣的面门，却被苏沅用剑气化解。
他如今主阵，稍微差池都不能出，所以只是分出一丝修为，但打的让对方说不出话是没问题的，没想到被苏沅截胡。
苏沅的脸色极差，眼眶一酸，倔强的看着阵法中面无人色的人。
他身后的徐九涣又完完全全变了一张嘴脸，癫狂的笑了起来，“我当你多厉害呢？还是沉不住气了？孟仙师，你急了。”
接着便是疯狂的大笑，怎么看也不像个正常人。
苏沅眸色冷厉，直接伸手掐住对方的脖子，等到他呼吸越来越弱，讽刺的笑声逐渐消失才将人扔在地上。
“徐九涣，我没有怪你设计我父亲，他这一辈子也没干过几件好事，是他罪有因得。我念着兄弟得情谊从不愿意怀疑你，就在方才，我也愿意留你一命，你却想把我当傻子一样耍，你偏偏——”
徐九涣跪在地上，大口地呼吸新鲜的空气，云清峰的后山，空气凛冽，吸得他胸腔冰冷刺痛。
他低低得笑着，转而变成猖狂得大笑，“我偏偏怎的？成王败寇，不过一死。死亡？我怕过吗？我只是可惜，熬鹰熬了一百多年，却被一个小偷偷走了果实，我自己都没咬一口呢，阿颖，你说气不气？”
苏沅看向这昔日兄弟得眼神，由关切终于转为嫌恶，“你疯了。”
徐九涣道：“我是疯了，我疯的不清。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这烂透了的世界，何必那么认真，我如今就站在这里，你们敢动我吗？你们不敢，一个所谓的杀阵，就想让我收手？孟裕怀，大不了同归于尽啊，死我一个人，拉大半个修仙界来陪葬，值了。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孟行却取笑他，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你来我面前疯做什么？我知道了，你是想手刃我。我灵力没被废之前你拿我没办法，如今我就在这，徐九涣，你可以过来试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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