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比赛依序进行,宗门大比在昊然宗持续了十来天最终收尾,池霄不负众望,得了魁首。最后一战却是和昊然宗的一位弟子对战,可能是这小家伙打了鸡血,直接砍断了对方的配剑,但是对方却没认输,以指为剑又和池霄战了一刻钟,池霄年轻气盛,直接收了剑,同样和人大战起来,一战封神。
孟行不能理解现在小年轻到底怎么想的,难道砍了剑不应该乘虚而入,趁他病要他命?莫名其妙的风度肯定就是吴学舟那个老东西教坏的。
比赛结束各大宗门并没有急着离开,昊然宗为了尽地主之谊,邀请众位在昊然宗属地游玩。天衍宗和昊然宗之间几百年的联谊,虽然遗憾没有拿到魁首,但不影响两个宗门之间的感情,大多的时间都是昊然宗的弟子携天衍宗的各位一同游玩。
红莲山庄和铁衣门恩怨由来已久,互相看不上,而魔族也不愿意出头,几家各自随意转悠。
孟行去集市喝了点小酒,众位弟子也不知道被掳去跑哪玩了,身边只有金子期和苏沅两个小萝卜头。
苏沅定定的坐在桌边,悠闲的吃着东西,倒是金子期那个小胖子坐如针毡,小胖子蹬着小短腿坐在孟行身边,趴在桌边,眼巴巴的看着微醺的孟行,“孟师叔,昊然宗属地繁花似锦,大好的花灯夜景你就喝酒吗?”
孟行半倚在桌上,单手撑额,另一只手逗了逗金子期的双下巴,因为喝的醉了,眼尾殷红的好似点了姑娘家的丹朱,脸色红润,闻言失笑道:“你想出去玩何须经我同意,你师尊又不在。”
金子期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苏沅,小声道:“师尊说乱跑就打断我的腿。”
孟行“嚯”了一声,“巧了,我儿时你师尊也是这么说的。”
小胖子闻言瞪大了眼神,孟行拍了拍自己还健在的双腿,“去吧,你师叔前车之鉴,没断。”
小胖子两眼发光,已经完全忘了曾经如何诋毁面前这人,恨不得自己跑过去给他当弟子,以前总是听见自家师尊在主峰受了气回上肃峰就骂这孟裕怀如何如何,久而久之他还以为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如今一见,这位师叔可是比谁都开明。
金子期欢喜的走到苏沅身边,也不计较他砸了自己门牙的事,伸手邀请他出去游玩,没想到这个小废物会拒绝他,他气鼓鼓的跑去找自家师姐。
孟行旁若无人的灌了一坛又一坛的酒,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但隐约看到还有一个人没走,就猜到是谁还在,慵懒的换了个坐姿,半边手搭在椅背上,歪着头,“怎么不和你师兄一起去玩?”
苏沅:想偷仙器。
当然他不敢直言自己的目的,放下筷子,双手撑在圆桌之上,认真道:“那师尊又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弟子在这陪着师尊,反正外面又没什么好玩的。”
“喝闷酒?”孟行哈哈笑着,仰在椅背上,衣服有些皱,露出心口系着仙器的黑色带子,不甚在意的仰头喝酒,“这里不需你陪着,我对昊然宗可比你们这些人熟。炼了几百年的丹药,骨头都给炼散了,难得尝到了一百多年都没喝到的酒,今日要喝个痛快,莫要妨碍为师。”
苏沅巴不得他喝的更多点,再醉一点,如今既不在天衍宗内,也不再昊然宗的护宗大阵范围内,他可以抢了仙器就跑。本就是五大宗联合的赛事,他也不欲弄出什么人命,只要孟行乖乖的将仙器交出来,他自然不会动他分毫。
“师尊,饮酒伤身。”
孟行不理他,还是一个劲的给自己灌酒,上一刻还要喝个痛快的人终于在几个时辰之后喝的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苏沅确定人晕死过去这才小心翼翼的凑过去,轻轻拍了拍孟行的肩,“师尊?您怎么样了?”
孟行咕哝几声,完全没有回应。酒桌上的人醉得厉害,苏沅也不好堂而皇之的在这里拿走他要的东西,撑着孟行就要起来,装模作样道:“师尊,我带你回昊然宗。”
庆幸在搬运的时候,酒馆的小二跑了进来,惊叹,“仙长怎得喝了这么多?我们的仙酿可是会醉人的,没有个三五天这酒醒不了。”
苏沅累的气喘吁吁,将孟行架在自己身上,勉强抬头道:“三五天?这么久?有什么能够醒酒的?”
店小二一看竟然是个十几来岁的少年,身板单薄,赶忙过来搭了一把手,颇为心疼道:“你这小身板单薄的,怎么扛得住,家里大人也这般不管事,怎么能喝成这样?这酒只得慢慢散去酒力,醒不了醒不了,我看天色这么晚了,不如就在楼上歇下吧,不收你钱,等你家大人醒了再说。”
苏沅道:“我们得回宗门的。”
“小少爷欸,我看你也是山上昊然宗下来的,这个时间点街市里的仙长都回去了,你一个小孩子带一个大人不安全,就在这写着吧,再说了你搬得动吗?”
“可是……”
孟行看来还没完全晕死过去,猛地扭头,一只手捏着苏沅的肩,力道有些大,痛的他闷哼一声。孟行的额抵在苏沅的额头上,呼吸间都是浓烈的酒香,“住下吧,你搬不动的,明早你自行回去。为师要睡了。”
苏沅正等着他这一句,心中开心,吃力的和小二将人搬到楼上的单间,累出了满身的汗。除了方才还有点清醒,孟行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一会儿喊着“老师”,一会又念着“母亲”,末了又抗拒的挣扎喊道“我不念书了,别管我”。
苏沅站在床边,室内烛火通明,幽幽的在空气中晃动。青衫仙长脸颊绯红的躺在床榻之上不省人事,他本就长得艶丽,从初见的那一眼苏沅就知道的。眼尾微微上挑而不显得刻薄,生来就是一双含情眼,左侧的眼尾处一颗黑色泪痣恰到好处点缀其中,唇珠圆润殷红,倒是想让人欺身捏一捏。
这么想着,苏沅也鬼使神差的做了。心道平日这人最喜欢捏他的脸,他捏一捏总是不过分的,风水轮流转。他的唇不似为人那般冷硬,软软的,因为喝了酒全身发热,脸嘴唇也是温润的,带着水气。
不知孟行梦到了什么,呢喃着将苏沅的手含了进去,苏沅的手指触不及防的被更加潮热的温度包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耳尖迅速升温,丹红迅速在耳尖暴涨,他猛然将手抽了回来,暗骂一句见鬼。
手半空中被孟行这个酒鬼截断,捏在自己的手心,似乎想要藏进自己的心口,苏沅的手由着他拉过去,无力的屈指挠了挠,不小心碰到他温热的肌肤,又触电一般迅速将手指蜷缩,脸上不知何时蒸腾出一股子热气,一辈子没谈过恋爱的魔尊大人只感到心口奇怪的怦怦跳,口舌干燥。
“阿沅……”
孟行睡梦中在喊他的名字像是撒娇,带着浓重的鼻音。片刻之后又像是被什么魇住了,皱着眉,苏沅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捏出了汗。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找来,别……”
一句话没说个完全,孟行松开了苏沅的手,彻底晕厥过去。
一番闹腾,仙器芫兀划出衣襟,在暖灯之中闪着清冷的光,上面还带有孟行的体温,有些温冷。只要他现在拿下来,就可以带着仙器回到魔族给徐九涣治病。孟行醉酒,要醒来也要三五天,在这期间他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东西拿走再还回来,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阿沅……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找来……”这句话如同魔音一般在脑海中盘旋,这个人明明那么讨厌,玩世不恭,没心没肺,可这句话是对他说的吗?
其实相处这么长时间,作为一个师尊已经算是合格的,从不会短缺一个弟子的资源,可仅限如此了,若不是他当初故意将身上的冻疮露出来,这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不是他使出苦肉计,孟行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拿正眼看他,他看似好相处,实则心太冷了。
可是他好像,总对这个人有所期待。做了几百年的魔尊,事事被人敬着怕着,他想要什么只需一个眼神就会有人双手奉上,第一次见到这种硬骨头,不管他怎么示弱,这人的心就像是冰雪做的,无论如何也敲不开一个边角。魔尊恰恰就喜欢这样的硬骨头,他对他好,对他事事呵护,以一个师尊的立场,这还远远不够。
苏沅觉得自己很是恶劣,他想看孟行这个硬骨头把心剖出来,看看这个人的心是不是也和常人一样,热血难凉。
手捏着仙器芫兀的一端,将孟行的脖子一侧勒出一道红印,他如梦初醒,放开手的间隙厢房的门就猛然的被人推开,温暖摇曳的灯火映出苏沅慌乱的身形。
池霄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并没有看到自家师弟的反应,挪走桌案上的灯台,吃力的将物品堆放在桌子上,这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松了一口气,“我听店家说师尊喝醉了,可真是少见。我已经传音给淮山师叔,今晚就不回去了,一切等师尊酒醒再说。”
池霄走进床边,老妈子似的将孟行的衣襟整理好,盖好了被子这才回头看向苏沅,“我又开了一间房,师弟你先过去睡吧,今晚我守着师尊。”
苏沅咬着牙,有些强颜欢笑。暗骂自己下手太晚了,过了今晚他们可能就要回到天衍宗,机会白白的被这个人断送,但事已至此,他只能装作乖巧的样子,做足了兄友弟恭的样子,“好的,师兄,你要是撑不住就喊我。”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