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斜照窗沿。两只鸟儿在枝头叽喳叫唤、为彼此梳理毛发,然后亲亲密密地头颈相贴。
临江仙从悠长的梦境里醒来,感觉浑身不得劲儿,这不舒服那不舒服。但又浑身得劲,莫名的喜悦糖浆一样堆在心头,往外冒着甜蜜的泡泡。
他动了一下,才感觉到臂弯里的重量。程梓枕着他手臂呼呼大睡,小脸浸在阳光里,圆润白净,又泛着红晕,可可爱爱。
临江仙微微一笑,揽着他低头想讨个亲亲,却不慎扯到僵硬的脊骨。
才缓过来,怀里漂亮秀气的少年便在突放的金光里变成了一滩猫团团,蜷起的身体头尾相接,好大一个圆。
猫团团就猫团团吧。
虽然有些可惜没亲到爱人,但临江仙对自家猫猫也毫无抵抗力,照着他的小圆脸便亲了亲。
临江仙抱着程梓下床,略做活动消掉身上的不适,往外走的步子舒缓又惬意。
到门口,他看见雎叶正在舔爪子,一身毛发闪闪发亮,斜着眼角笑眯眯地问:“昨晚上□□了?”
“……”
临江仙衣袂飘飘地从它身边走过,扔下两个字:“粗俗。”
“德行。”雎叶撇着的嘴角挂上不屑两个字,“不过你对他可真是要什么给什么,我还以为以你的实力,会是上面那个。”
“这种事他情我愿,别人的想法与我何干。”
临江仙的声音远远飘来,听不出丝毫不满,只有餍足。
雎叶愣了一下,不知品出了什么言外之意,纯情母单猫瞬间红了耳朵。
呸!有道侣了不起啊!
雎叶悻悻地啐道。
“喵……”
这时,程梓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大眼睛,然后伸直前爪,腰肢后弯,扭动身子抻了个大大的懒腰,顺便打了个哈欠。
“喵呜……”
刚睡醒的程梓声音也是软的,撒娇一样将头埋在临江仙胸前磨蹭,蹭了他一身毛后才完全清醒,红着耳朵尖尖跳上了他肩膀。
临江仙倒是坦坦荡荡,撸了撸他背上的毛:“早。”
程梓害羞地挠挠脸,却忍不住凑近了,与他头靠头贴贴:“喵。”
早。
不远处的大白猫:“……”
他俩好辣眼睛,而我好酸。
今天我就是酸辣味的猫。
“醒啦?昨晚上辛苦了!快来吃早饭,我特意做的!”
柳娘子端着早饭走出厨房,张口就是话里有话,突出一个直球中带着含蓄,又给程梓整不好意思了。
她笑眯眯地走近,盛饭的大海碗里装着酸辣拌面:“咱们隐遇镇的传统,确定心意的伴侣都要吃一碗这样的拌面!”
雎叶:“……”
感觉有被内涵到。
“喵呜!”
程梓伸爪扒住碗沿,凑近闻了闻,好香!
临江仙揉揉他脑袋,无奈道:“就知道吃。”
程梓歪了歪头,在他脸上亲一下。
临江仙立马改口:“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在柳娘子漏风似的笑声里,雎叶忍无可忍……纵身跳上了饭桌。来都来了!不蹭一顿饭再走难消他心头之恨!
早饭之后,临江仙还想再与程梓腻歪一会儿,却被姜二叔沉着脸拖走。很快,凤凰林的方向开始地动山摇。
“哎哟,打得可真激烈。”沉江月端着茶盅,阴阳怪气:“不知道腰疼会不会影响山神大人的状态。”
“会吧。”云雪一脸沧桑,“那可是橙子的家属,他必须得会。”
沉江月喝了口茶:“嗯,说得是。”
程梓对此事一无所知,在临江仙被拖走时,他也被意江山端上肩头,跟雎叶一块儿成了包邮她钓上大鱼的吉祥物。
程梓抬起后爪挠耳朵,眼中是掩不住的嫌弃:“喵呜喵?”
就你那钓鱼技术,不会真以为带上两只猫就能有所收获了吧?
“怎么不能呢?”意江山张口就来,“你的运气一向不错,怎么着也能匀我点吧?就算你不匀,雎叶是半个白泽,上古瑞兽,多多少少也能保佑我……钓上两只螃蟹吧?我不挑!”
雎叶翻了个白眼:“与其相信虚无缥缈的运气,你为什么不拜拜人间册封的水系正神?祂不是更符合要求?”
“拜过,祂没接。我的香还没插进香炉里就被祂折了。”意江山一脚踹飞路上的石头,愤愤不平,“祂说祂的法力不足以让我钓到鱼,让我再回去练练。”
“噗——鹅鹅鹅鹅鹅鹅鹅——”
程梓和雎叶没有忍住,两只猫硬是笑出了鹅叫。
意江山随他们笑,也不生气,扛着鱼竿到了河边,熟练地挂上鱼饵抛竿,一顿操作猛如虎。
鱼钩甩进河里,由于用力过大,水面炸开一大蓬水花。飞溅的河水扑了程梓满头满脸,还有根水草跳到了雎叶头上,绿得直冒油花。
雎叶勾下那根水草:“……你t这叫钓鱼?”
“对啊!”意江山理直气壮,“不先把鱼砸晕,怎么钓得上来?”
雎叶看向程梓。
他什么也没说,程梓就已经心领神会:“喵呜。”
是的,这就是她的钓鱼理念。
别问,问就是曾经用这一手钓上过二十斤的鱼,然后人在隐遇镇迷路一整天,嘚瑟的同时将此法有用刻烟吸肺,谁说都不改。
雎叶叹了口气。
没救了,等死吧,白泽的好运救不了这种沙雕。
别说它是混血白泽,纯血的来了都不好使!
雎叶气得一爪子把水草掀上意江山的脑袋。
不过,作为朋友,他们俩还是陪意江山在河畔坐了一整天,一左一右跟两个保镖似的。
意江山果然还是没有钓上鱼,不过她在岸上捡到了两块青中透着银色的石头,形状奇特,色泽通透,也算不虚此行。
程梓:啊对对对。
傍晚,夕阳如水,漾起碎金般的光泽。
雎叶在河边与程梓和意江山道别,都知道未来还会再见,所以并不伤感。
意江山分给它一颗刚才捡的石头,让它先行一步,等过两天大部分魔族都落入陷阱,她就去找它并肩作战。
“呸!你休想抢我人头!”雎叶一爪子拍开她的手,却把石头留了下来。
“喵呜。”程梓走上前去,一金一白两只猫猫贴贴脸,蹭蹭脖子,蹭得对方的毛里粘上了自己的碎毛才分开,以示道别。
余晖长长地铺了一路,雎叶回头向程梓挥挥爪,然后小跑向前,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
桃树下,临江仙看着手臂上几块淤青,表情一丝不变。
柳娘子戳着姜二额头:“你啊你,好好的切磋什么切磋?要不是人家山神大人让着你,你能毫发无损地回来吗?看看你给人打成什么样了?”
姜二揣着手扬着头,虚心接受,态度照旧。
柳娘子还想再说他两句,忽然听得临江仙“嘶”了一声,似乎是吃痛,正疑惑地要看过去。
这时,她感觉脚边一阵劲风掠过,熟悉的、充满着急的喵喵叫随即响起。
程梓像一团金色的小旋风扑到了临江仙面前,担忧地看看他,又看看他手臂上“没来得及”藏起的淤青。
临江仙的眉峰隐忍地蹙起,仿佛在忍着疼,还要腾出手轻抚他的后背。
“无妨,只是小伤。”他放下衣袖,眉眼含笑,“今日随女剑侠钓鱼,可有什么收获?”
程梓白他一眼,示意他不要明知故问,又伸出爪爪拨开他的袖子,小心地偏头贴上他的淤青,用温暖又柔软的毛发捂着。
“喵?喵呜喵?”
怎么受伤了?不能用法术治好吗?
“今日……遇到了点意外。”临江仙避重就轻,也没有故意去看姜二叔,仿佛是要认真地隐瞒他们交手的事,“因为这伤比较特别,不好用法术治疗,只能等几天让它们自己痊愈。”
程梓垂下耳朵,仰头问他:“喵?”
疼不疼?
它的眼睛落满了夕阳,又明媚灿烂,暖进人心底里去。
临江仙不会骗他,也不舍得骗他,便摇头说:“不疼。”
确实不疼,毕竟这伤除了是被姜二叔打出来这点比较特殊之外,确实只是普通的淤青。
但凡他少克制一点,让灵力往那边流转几次,淤血也就散了。
程梓要是回来得再晚些,估计此时的事也不会发生。
但程梓对此一无所知,他就觉得临江仙是在哄他,扁扁嘴,朝那几块淤青各自吹了吹气。
他颊边的胡须微微拂动,扫过手臂,低垂的眸子盈满认真。
临江仙不由得抱住他。
他们家橙子好贴心的一只猫!
不远处,换柳娘子揣着手,笑眯眯看着一人一猫的互动,觉着比吃了两斤糖还甜。
姜二叔脸都黑了,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住,要不是程梓还在,真想上前揪住临江仙的衣领把人拽走,再来一场拳拳到肉的对决!
你是稷山山神!
是你不经同意就跟我家猫儿子生米煮成熟饭!
你装个锤子可怜!我看你就是个锤子!
“行了你!真的是,多大人了思想还这么古板!”柳娘子拍他一下,不住地发笑,“山神大人把稷山灵脉都给橙子了,人家天生一对,你个妖魔鬼怪瞎来什么劲儿?”
姜二叔指着自己鼻子:“……我是妖魔鬼怪?”
柳娘子无辜地点头:“啊。”
仰头望天,姜二叔面无表情:“以前一起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宝贝,现在……”
“哎呀!”
柳娘子跺了跺脚,扑上去捂住他这张不正经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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