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可能了吗？”
“没有。”
cat木然地点了点头，眼神空洞。voldert从来对背叛者都是零容忍。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食死徒的队伍。elenaboleyn与不明势力勾结，甚至试图在魔药里下毒，voldert能让她活到现在，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你的母亲亲口承认她恨我入骨。她称我是所有巫师的敌人，即便只有渺茫的希望，但只要能了结我罪恶的生命，她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voldert掐着嗓子，惟妙惟肖地模仿着boleyn太太说话的语气。cat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眼前男人的声音刺耳，但她又如同着魔了一般怔怔地听下去。
“我告诉她你此刻就在总指挥部里做客时，她还得意洋洋地宣称，你是她潜心培养的内应，会在关键时刻给我致命一刀。”
他语气里满是代表着不在乎的调侃和戏谑。cat猛然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您知道我母亲绝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道理很简单。voldert活着一天，掌权一日，boleyn太太的前途、乃至cat的前途都将是一片灿烂。黑魔王大人对青春汤药的依赖是boleyn母女俩天然的护身符。无缘无故与voldert为敌，舍弃现在的优渥生活，对boleyn太太又有什么好处呢？
就算boleyn太太突然神智错乱、选择背叛黑魔王大人，她又为什么会连cat都供出去呢？要知道，在母女俩生计最艰难的时候，boleyn太太也没有想过要放弃这个女儿！
cat的泪水溢满了眼眶。
“这一定有问题，主人，求您让我去查……”
有人对母亲使用了夺魂咒。又或者是，什么人修改了她的记忆。这一定是非常歹毒又非常高深的邪法，才会连voldert都看不出来。想到母亲被架在那副十字架上，想到她曾经爱若珍宝的双手如今变成了一双软趴趴的橡胶手套，cat心如刀割，声音也颤抖个不停。
“我母亲不会的。主人，求求您……”
“我曾经问过你，该拿那个叛徒怎么办。”
cat愣住了。在voldert第一次收到苏珊娜·福柯的来信时，她也恰好在身边。那时两人都不知道这个“叛徒”就是elenaboleyn，他们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谈话，男人也如同往常一样悠闲地问了问她打算怎么处置。cat回想起当时的自己，天真烂漫活泼，舌尖不假思索地弹出“杀掉就好”这样的字眼，把旁人的生命视为草芥。
“难道就因为那人是你的母亲，我就要网开一面吗？”
男人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讥诮。
cat呆呆地坐在床上。理智上她知道，尽管母亲受尽折磨，可是现在至少还活着，这或许是因为voldert还想从elenaboleyn口中问出更多信息；也有一点微小的可能是因为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这种可能性很快就被cat排除了）。可是一想到母亲那副血淋淋的身躯，cat就觉得自己还好端端地躺在这张床上是一种罪孽。
“至少，让我跟母亲待在一块儿——”
“当然不行。”男人迅速抢过话头。
elenaboleyn至死不可能从那副十字架上下来了。cat心里清楚，voldert当然更是明白。黑魔王绝不可能让cat在地牢那种腥臭肮脏的环境里孕育自己的后嗣（或者说，青春汤药的活体材料库）。他的拒绝理所当然又情理之中，却让cat的眸色更暗淡了一些。
说不清是羞愧还是自责，cat心如死灰。在她跟校长大人耳鬓厮磨的时候，在她小心讨好的时候，她自己的母亲正被不知道什么人迫害诬陷。可她沉湎在自己虚幻的甜蜜之中，甚至还不假思索地鼓励voldert处死母亲。
她浑身每一个关节都没有力气，只能强撑着身体斜靠在床头，呆呆地盯着眼前的黑衣身影。事到如今，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默半晌之后终于挤出一句：“对不起，主人。”
是为elenaboleyn的背叛，还是为自己的天真呢？cat也不明白。但此情此景之下，似乎除了道歉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男人回以同样的沉默。他们对视着，谁也没有率先移开目光，最终voldert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放cat一马般说：“你不用道歉。在这件事上，你什么也做不了——你毕竟不是……”
不是女巫。cat默默在心底里帮他补充完剩下的话。
因为她是个哑炮，所以他一开始才会对她天然产生几分亲近；因为她不会魔法，才让voldert在不知不觉间放下了戒心；因为她不是女巫，所以在boleyn太太背叛事件东窗事发之后，他也从没有怀疑过cat与此事有关。
这异于常人的信赖，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她不是女巫。
当然，黑魔王大人没有把话说完。他收住了句子，摸了摸鼻子，不自然地转过头去，紧接着又说：“你只要装作不知道你母亲的事情，平平安安把这个，呃……孩子，生下来，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
他平淡地说着，cat也平静地听着。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如今这种局面下，本该是势同水火的两人却维持了一种微妙的平和局面，没有再计较boleyn女士下毒事件的始末，也不再追究boleyn太太到底为什么此刻还在地牢里遭受酷刑。甚至，voldert还体贴地收住了那些可能会惹cat伤心的字眼，并且还许诺了她未来将会拥有平安富足的生活——大约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之后，照顾cat的感受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cat感激他的体贴，可是此刻她又十分抗拒这份体贴。鲜血淋漓的boleyn太太，扎穿皮肉骨血的七十七根钢钉，还有母亲被一根一根拔掉的手指指骨……这都无法所有施加在母亲身上惨无人道的酷刑，最直接的加害者都是眼前这个男人。但正是因为这份体贴，她始终无法真正怨恨他。甚至，她依旧深深迷恋着他的一切——比如他戛然而止的话音。再比如在贝拉特里克斯面前他对自己的维护。
等等——贝拉特里克斯……
cat心脏重重往下坠了坠。在地牢里，她在愤怒之下对贝拉使用了索命咒，并且也的的确确击中了贝拉。这场小风波一旦被voldert知道，那他一定也会推断出自己神奇地获得了魔法能力的事情。好一点的结果大概是她会被立刻处死——毕竟cat知道，在boleyn太太明目张胆地背叛黑魔王之后，自己还能活到现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voldert心里清楚自己是个哑炮，不可能跟boleyn太太里应外合。更糟糕一些，她或许会被关起来，被不明身份的各路人马轮流研究，试图找出她突然恢复魔法能力的真正原因。
cat额头渗出了冷汗。
“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像今天这样的事，不会再有。”男人落下总结陈词。
cat当机立断，将蓄谋已久的眼泪挤出眼眶。
“莱斯特兰奇夫人突然闯进来——我真的害怕。”她声音颤抖着哭诉。
“你不会再见到她了。”voldert干脆地给出了解决方案。
“可是她还是会羞辱我——她一定会讲很多关于我的难听的话。”
cat眼角挂着眼泪。为了让效果更强烈一些，她把手臂朝上摊开。那个写有“叛徒”字样的血痕张牙舞爪地立在白皙的手臂上。比起刚怀孕的时候，她更虚弱了，就连手臂上都能清晰看见血管的形状和颜色，纵横交错着让那道血痕看起来更加狰狞。
“我会想办法。”男人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终于说，“我会对你的名字下一个禁令符咒，不允许她提起你。”
这就够了。cat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望着手臂上猩红色的血痕愣愣地出神。
“我会想办法的。”voldert重复道。
cat知道这是针对那道伤口而言的。她轻笑了一下，因为她知道这句话里头多少有些敷衍的安慰成分。贝拉特里克斯那把匕首，是voldert赏赐给她的，本身就施了让伤口无法彻底愈合的恶咒，根本不是一个恢复咒可以轻易解决的。也就是说，cat一生都要带着这个充满侮辱性质的伤口，并且要在它结痂又破皮流血的循环里周而复始。
不过，这比起母亲所受的苦痛，或许根本算不了什么。
cat疲惫地闭上眼睛，只觉得前所未有过的无助。
“主人，我……”
她委屈地呼唤。此时此刻，她无比渴望男人的拥抱。她像迷途的孩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依赖voldert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但此时此刻，她似乎连这点依仗都没有了。
透过朦胧的泪眼，她怔怔地望着黑魔王大人。她意识到这或许是她很长一段时间里最后一次见到这男人了，于是拼尽全力挣扎着从床上撑了起来，跪爬着挪到床尾。这个动作耗尽了她残存的所有力气，以至于她在还没能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就跌倒在了床上。voldert终于大发慈悲地挪动了步子，向前走了一小点，伸出手拥住了cat。
她瘦得不成样子，扣住她的腰轻轻一抬就能把她托起来。她紧紧搂住他，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cat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今天贝拉特里克斯自作主张，大概voldert会把这件事一直瞒下去，又或者是修改她的记忆，让她离这种痛苦远远的。这种隐瞒不啻于一种隐晦的保护，让cat不由自主牢牢抓住这最后一点温柔。
“主人，我……我和我的母亲会怎么样？”
她跪在床上，把脸埋在男人胸口，声音闷闷的。
“你是你，她是她。”男人调用了仅存的耐心，尽可能平静地说。
“别……先别杀死我的母亲，好吗？”
cat知道自己这样的请求实在是有些过分了。赶在男人发怒之前，她急忙抬起头，仰视着黑魔王大人，眼睛里满是祈求的泪水。
“至少现在别杀死她——您应该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她，不是吗？”
黑魔王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的像catboleyn此前分析的那样，塞浦路斯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在操纵、蛊惑、挑唆这一切，并且一力促成了elenaboleyn的背叛，那么这件事情的确需要再次斟酌调查。又或者，他们不止操纵了elenaboleyn，更有可能在食死徒里安插其他人。除了下毒，他们还有没有别的部署？他们又得到了些什么信息？这些无疑都还亟待调查，而boleyn太太是一个很不错的突破口。
“好。”voldert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少女的请求，“在你生产之前，你的母亲都不会受到生命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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