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棠茉二人,余者都对赵琰的失态,不明所以。

    事故的始作俑者晏云茉,在一阵心惊肉跳过后,不时瞥一眼晏云棠,将她的失魂落魄尽收眼底,感到又得意又痛快。晏云棠则强装镇定,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有人邀酒她便喝,无人留意时,她便兀自发呆。

    她在一片茫然中,慢慢拨开了一点云雾。借着透过来的那点光,她隐约看见,就在刚才,她似乎成为了一个故事的完结者。

    酒过三巡,席面上已是杯盘狼藉,宾客们三三两两地陆续作辞。待散的差不多的时候,晏怀珉招呼晏家的几位晚辈到另一桌,和他们远道而来的大姑母晏珠,及晏珠的独女周佳仪一桌,陪她们再喝两盏,话几回。

    席间,晏琬的小儿子袁时轩,不时拿眼睛偷觑晏云棠。晏云棠起先心不在焉,未曾有所发觉,等到他的偷瞄已经十分频繁了,她第一次瞥见时,还回以一笑,接下来再察觉到,便全程装作没看见,只顾与晏云栀几人说话。

    袁时轩自小放荡不羁,不循礼节。当下,他借着多喝了几盏,当着众人的面,举起酒盏,走到晏云棠面前,夸道:“甚少见到云棠妹妹,上次见还是绾着两个螺髻的黄毛丫头,这才多久,竟出落的亭亭玉立,靥上生花了。”

    话音落下,晏云棠立马收住了笑容。她不知道是先回话呢,还是先与他碰盏,反正两件事她都不想做。而袁时轩好像也并不需要她回话,恭维完,即刻又把脸转向了唐宜,问道:““二舅母,不知云棠妹妹可曾定下人家了没有?若是没有,我在京城结交的贵家子弟众多,倒是可以帮着介绍几位青年才俊。哈哈。”

    此言一出,让晏云棠决定什么都不做了,她低眉垂眼地端坐着,心里暗暗开骂。唐宜尴尬的笑笑,晏怀珉也尴尬的笑笑。晏怀珉望向袁旭,好意提醒道:“三妹夫,二郎恐怕是喝多了。我看,我还是先派人把他送回去歇着吧?”

    谁知,袁旭却不以为意,只说出一句“他一惯这样”,就了了事。

    见晏云棠不搭理自己,袁时轩一仰脖子,独自将盏里的酒灌下。末了,他喜滋滋地又调戏了晏云棠一句,丝毫不觉得场面有任何尴尬。

    “你妹妹的婚事是需要你操心的吗?胡闹!给我坐回去!”晏琬厉声责备,堵住了他的口。

    这时,周佳仪托起酒盏,对着袁时轩和晏云棠,笑道:“轩哥儿就住在汴京,都很少见到云棠妹妹,可见我们亲戚之间,来往走动的实在是太少了,更别提我和母亲还在杭州。来,我们仨一起喝一个,以后还得多走动走动才是。”

    说完,温柔似水的周佳仪,把晏云棠面前的酒盏给她端到了手中,三人一起喝了一盏。

    晏琬的长子袁时飞接过话,问道:“佳仪姐姐的意思是,你跟姨妈日后会经常来汴京了吗?”

    晏珠笑着接话:“亲戚嘛,就是要多走动,不走动都生疏了。这一回,还得亏是借着鸿哥儿的喜事,才让我们聚齐了。”

    “大姐姐这么一说,还真是!近年来,我们四个兄弟姊妹,这还是第一次聚齐了。”晏琬兴致勃勃地附和。

    晏怀珉也兴起,邀晏珠,晏琬和晏怀珅碰盏共饮。四人都心情大好,开怀畅谈,你一言,我一语,絮絮聒聒地追忆起往事来。

    袁旭对他们的陈年旧事不感兴趣,他饮了一口酒,咂咂嘴,假模假式地笑着,又话里有话地说出一句:“我家大郎和二郎,在表姐表妹们面前倒是殷勤的很,聊得真是投机。”

    席上之人,各有各的忙,无人理会他的话。袁旭眼睁睁瞅着袁时飞和袁时轩一刻不停地围着晏家三姐妹和周佳仪打转,好生不待见。他心里不痛快,才不会去管晏珠和晏琬姐妹如何难得重聚,如何喜悦不能割舍,假称自己喝多了,强行带着恋恋不舍的晏琬母子三人,告辞离去。

    只有晏母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也没在意他的脸色。待袁旭一家前脚刚走,她就不平地抱怨起来:“也没见袁女婿喝了几杯啊,怎么就醉了?!难得我的两个姑娘都在跟前,也不让我们多话两句家常,也忒不近人情了!”

    晏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本想安慰晏母,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嘲讽:“母亲好糊涂!妹夫那是醉吗?呵呵。他那是看不起我们!他瞧不上我,我是习惯了,可如今二弟弟含辛茹苦,挣出这么大的家业,竟也还是入不了他那双贵眼!”

    晏母终于领会出这层意思,脸上讪起来。

    见晏母不敢接这个话,晏珠心里更加不爽快。她因多喝了几盏酒,也就顾不上体面和场面了,不管席上人多人少,就开始了对晏母的一惯指责:“这都是怪母亲!当日非要强逼着我嫁给周少安那个混蛋泼才!害我在婆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回到了娘家,还要遭受妹夫的白眼和看不起!”

    一旁的周佳仪,止住了与小姐妹的谈话,满脸心疼地将晏珠一只手握住,上下摩挲着,安抚着。

    一听这话,晏母不情愿了,她可不会轻易背下这个锅。她大声嚷嚷着,分辩道:“珠儿,你说这样的话就是冤枉你母亲了!你以为我想的嘛?!你把这些都怪在我头上,我。。我好委屈!晏家那些根底,你难道还不知道?早年我们家务农,供不起你父亲读书,拖累你父亲人到中年才中了个秀才,那时你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那些又高又大的门户,如何看得上我们家?你年纪大了,为了你好,我们不得已才给你找了个周家。可算起来,当时那周家也和我们家是门当户对呀!哎。要是早知道你父亲几年后就能中举得官,我们也不会早早把你嫁了。”

    晏珠冷笑一声,反驳道:“为了我好,所以将我嫁给周家?这话说出来,母亲自己信吗?您不过是怕我留在家里,多吃了两口饭,抢了弟妹们的吃食罢了。好了,逼我嫁去周家,害我如今落了一身病,母亲开心了满意了!”

    “这可就冤死我了!你。。你。。哪有这样说自己母亲的!说到底,你那病,也是因为你有个黑心肠的婆母,在你月子里折磨你,这才落下的病根!这。。这关我什么事!”晏母急得直拍大腿。

    “呵呵!您现在推的一干二净,说的好轻巧!哦,母亲倒是知道,我被我婆母折磨啊?那敢问母亲,您若不逼我嫁过去,我能遇着那种婆母?”

    说完,晏珠把盏里的酒一饮而尽,两行清泪便流了下来。周佳仪见了,也忍不住闷声流泪,啜泣着安慰她。

    晏母见了晏珠母女俩这副样子,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她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一边撒泼大哭,一边急匆匆地跑到晏珠身边,揽着她不住地嚷着“我的儿啊!我的肉啊!我的心肝啊!”。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经过众人的齐心协力,洪秋和晏怀珅把晏母劝回了荣寿堂。等晏母走后,晏珠的情绪才慢慢稳下来。唐宜夫妇又劝着她也去荣寿堂休息,可晏珠才受了气,心里埋怨晏母,执意不肯。

    洪秋作为晏家目前的主事人,不得不作出假意邀请,笑嘻嘻地说道:“那大姑姐就去霞飞轩住两天吧?我那边虽然地方小了点,哦,拜官人所赐,茉儿只能搬去了东厢房,和鹏哥儿在一处挤着,西厢房都被他那个妾室占了去!不过西边还是有几间空房的,大姑姐尽管放心,我这就让人收拾出来,您和仪姐儿就随着我们夫妇,勉强屈就几日吧。”

    晏珠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洪秋话里话外的意思,她不作考虑,立马婉拒了。晏怀珉虽盛情邀请她去碧波苑暂住,但晏珠颇有骨气也爱面子,她见唐宜没有说话,便也坚决不肯,只说自己和周佳仪散席后去住邸店。

    晏云棠曾听唐宜对唐母抱怨过,说晏母既看不惯儿子儿媳太过和睦,也看不惯姑嫂妯娌太过和睦,但凡她看见哪一对处的融洽了,就要从中作梗,生事挑拨。唐宜刚嫁到晏家的时候,洪秋本性使然,不好相处,可她跟两个姑姐妹的相处,都很是融洽。后来不知晏母在中间扇了什么风,点了什么火,导致姑嫂间生出了嫌隙。晏琬虽然不与唐宜交心,但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而晏珠就更加率性了,直接就不再搭理唐宜。

    晏云棠和两个姑母相处几次后,发现她们都是至纯至善的好人,而且都不似洪秋的表面功夫,晏珠和晏琬的纯善,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眼下看着情势尴尬,晏云棠想了想,诚心挽留并相邀:“放着这么大个宅子不住,大姑母倒要出去住,若不是嫌弃我们,那棠儿还真就想不明白了。喏,我的临水阁虽然是个小园子,但是就我一个人住,多的是房间呢!大姑母和佳仪姐姐就跟我一起住吧?正好我和佳仪姐姐还没聊够,就多给我们些日子,让我们多说说体己话呗!”

    晏珠和周佳仪听了,收了泣容,相视微微一笑,都点头称好。

    当晚,钟妈妈几人连夜在临水阁,为晏珠母女收拾出一间上好的厢房,晏云棠亲手给晏珠煮了醒酒汤,又和周佳仪一起伺候她洗漱,最后安抚着她上床入睡。守着晏珠睡下后,周佳仪提议,“小姐妹要一起睡觉,才更有趣”,晏云棠点点头,笑嘻嘻地附和,邀着周佳仪来到她的卧房同睡。

    夜深人静,两个小姑娘躺在床上,说了些闺阁内话,晏云棠渐渐起了睡意。见她慢慢没了动静,周佳仪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恍惚间觉得自己正在和周公打照面,耳边却又幽幽地响起了周佳仪的声音:“云棠妹妹,今日母亲心情不好,多喝了两盏,让你们看笑话了。”

    晏云棠迷蒙着呢喃道:“谁都有个不顺心的时候,我们都理解大姑母。。”

    “可是。。哎。。恐怕这回的不顺心,要抡刀动枪了。”

    晏云棠迷迷糊糊,听到“刀枪”二字,睡意去了大半。她睁开双眼,翻了个身,瞅着周佳仪,问道:“佳仪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周佳仪又叹出一口气,似乎装了满满一肚子的话。她本不是个喜欢将自家事情往外说的人,一向好事不炫耀,坏事不诉苦,但今日见她母亲这样,又见晏云棠是个仗义真诚的姑娘,便倒豆子般把事情说了出来:“今日二舅舅问起父亲为何没有一同前来,母亲支吾着就过去了,那是因为当时姨母一家在跟前,母亲不想让姨夫知道。我父亲这几年得了咳症,今年入秋以后,身体愈渐孱弱,眼看着一天一天消瘦下去,到上月,都咳血了。。如今已经卧床不起。郎中说,父亲活不过两月了。”

    周佳仪在叙述自己父亲即将离世的时候,语气稀松平常,亦不见半点哀伤之态。晏云棠伸出手,将她的手握到自己怀里。

    周佳仪突然一问:“云棠妹妹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狼心狗肺的人,自己父亲命不久矣,我既不哭泣,也不伤心?”

    “佳仪姐姐想必是先前伤心过度了。”

    “妹妹不必为我找理由,你大概很难相信,我是当真并未如何伤心难过。父亲。。他一向就对母亲不好,不仅不好,他还瞒着我们母女,找了个外室。若说我是狼心狗肺,那也是承继于他。我为母亲不值,这样的父亲不如没有。”周佳仪愤慨不平。

    “什么狼心狗肺,佳仪姐姐何必这样说。要这么算的话,我和你是一样的,你疼大姑母,我在这世上。。也只疼我外祖母。”

    这句话让周佳仪心生一股“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更加鼓励了她继续往下说。她叹了口气,又吐出一桩内情:“嗯,父亲如何,我也不想管了,我现在只担心母亲后半生的日子,要怎么才能安稳过下去。哎,父亲病倒卧床之后,我那位黑心的二叔,三天两头往我们家跑,求着逼着我父亲过继他的小儿子。”

    晏云棠茫然:“嗯?这是为何?”

    “你是个养在深闺的小姑娘,自然不曾听闻过这些。如若不是我家出了这档子事,我也是不知道的。母亲早年生了我,在月子里被祖母欺负,被逼着淌冷水干重活,落下病根,此后就再也没有过身孕。我们寡母孤女,若是父亲过世了,我们就是户绝家庭,这些年家里攒下的那点子家财,都是要被宗族瓜分去的。”

    “宗族瓜分?这是什么道理?姐姐是嫡女啊,财产不应该是由姐姐来继承吗?”

    “我尚未出嫁,又没有兄弟,按理来说,是可以继承全部家财,但你若出生在周家,你就能见识到什么叫做不按常理出牌了。周家族里那帮人,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个个蛮横无理,母亲本来担心那起八竿子打不着边的所谓’亲戚’,会在父亲走后上门硬抢。谁知,父亲人都还在屋里躺着,我那二叔迫不及待,就想出了那般道貌岸然的方式,要来谋夺我家的财产。”

    “那。。就没有对策吗?”

    周佳仪犹犹豫豫,半晌,吞吐地回道:“有是有,我提议母亲可以给我。。给我招个赘婿。。但是母亲执意不肯。她说现今家里情势混乱,如果匆忙去找,只怕会不慎遇到心思叵测的人,误了我的终身,步上她的后尘。”

    晏云棠长“哦”一声,说:“大姑母的担心也不无道理。那除了这个,就再无他法了吗?”

    “恐怕是没了。”

    又听周佳仪说了一些她和晏珠在周家的憋屈,晏云棠渐渐起了倦意,临睡前她又想到一个主意,说道:“对了,大哥哥熟读律法,说不定他会知道什么办法,明日我悄悄去问问他。佳仪姐姐也别忧心了,时候不早,我们睡吧。”

    说完,晏云棠打了个哈欠。紧接着,周佳仪也被传染了一个哈欠。二人慢慢睡去。

    第二天,晏云棠起了个大早,赶在晏鸿上朝之前,在清心斋门口将他截住。她隐去晏珠一家的身份,改名易姓地把情况说给晏鸿听。晏鸿听完,匆匆想了一回,一时间也没想出办法来,又见晏云棠催得紧,只能引用《户令》的条例,逐一分析给她听。分析完,兄妹俩正欲商议出一个对策时,迫于晏怀珉的催促,他只得丢下一句“你看着办”,就迈步离开了。

    晏云棠得了晏鸿的指点,有了律法傍身,在回临水阁的路上思前想后,开始琢磨对策。等回到了院里,她见着周佳仪,张口就问:“佳仪姐姐,我昨日听你说,姑夫有个外室?”

    周佳仪疑惑着点了点头。

    晏云棠又问:“那外室可有孩子?是男是女?”

    “有,听母亲说是个三岁的男孩。”

    晏云棠得了准信,也不给周佳仪解释,兀自跑到唐宜院子里,把伺候在屋里的家仆悉数遣散,然后将周佳仪昨夜告知她的情况,都跟唐宜说了一遍。

    唐宜听完,问道:“那你是有办法了?”

    晏云棠把头一点,回道:“嗯,若不过继佳仪姐姐二叔的儿子,财产只会被周家的宗族亲戚瓜分殆尽;若过继的话,财产大部分又都是归了她二叔一家,佳仪姐姐。。最多分到一点将来的嫁妆;但是,大姑夫的外室是有个儿子的。”

    “那又如何?”

    “我问了大哥哥,别宅子也是有继承权的。我想,大姑母倒不如让这外室进了门,然后把那个孩子养在她的名下,这样就各得其利,两全其美了。”

    “什么两全其美!你若这样给你大姑母说,她不气吐血才怪。”唐宜对晏云棠的话,感到完全不可置信。

    对于唐宜只听第一层,完全不动脑去想第二层,晏云棠表示无奈。她想了想,只得解释的更加透彻一些:“母亲,您先仔细想想,若觉得还是不好,再反驳也不迟。您想想,若按我刚才说的,那个外室和她的孩子有了名分,将来又能分到一些家产,她们还能不愿意吗?与此同时,大姑母名义上有了儿子,这儿子又确实是大姑夫的血脉,名也正言也顺,还有谁敢来吃大姑母母女的绝户?”

    “哎?这。。倒还真是两全其美了!确实是个好办法。况且,将来你大姑母是一家之主,家产全部在她手中,要不要分给外室和那个孩子,还不是全凭你大姑母的心情。”

    晏云棠连“嗯”几声。

    唐宜越想越激动,她真心替晏珠感到高兴。可高兴了一会儿,她又突然一转念,望着晏云棠,狐疑问道:“你既已有办法,直接去告诉你表姐不就行了,跑来跟我说这么多干嘛?”

    晏云棠简直要气到晕厥,忍不住伸手扶额。她叹道:“母亲是真糊涂啊。。您和大姑母本都是心善的人,听说你们从前也处得和洽,却被祖母挑拨的到现在都不说话了。母亲为何不借此机会,为大姑母献计,好言好语,把你的真心和你的担忧,都说给大姑母听呢?”

    唐宜听完,愣愣地想了想,而后一拍大腿,惊呼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唐宜见晏云棠无奈地摇着头,又拉过她的手,喜道:“还好有我棠儿,替母亲操着心,果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没有错,棠儿是想着母亲的!”

    事后,唐宜寻了个恰当的时机,将晏珠单独请到碧波苑,又把闲杂人等都清散。她把晏云棠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在脑中先过一遍,然后才谨言慎辞,转述成自己的话,恳恳切切地为晏珠献策。晏珠听完,见唐宜如此为她着想,反而是晏母那日生了气,这几日都对她不闻不问。于是,晏珠一时间铭感五内,收下唐宜所献之计,末了又主动把二人往日的误会,拿到了桌面上,彼此说了个清楚。

    由此,两位母亲打开了积存已久的心结,两位姑娘也至此成为了闺中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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