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辛独自在屋中,静静地坐在莫小川离开的被褥上,双目盯着被褥,小手轻轻地抚摸着莫小川睡过的地方。心中难受的厉害。

    贝齿紧咬着嘴唇,几次都想下定决心,可每每到了决定的关头,脑中总有一个男人的身影闪出来,他想要决定传莫小川封穴之法的时候,便是父亲的影子,想要不帮的时候,又是莫小川被伤痛折磨满脸痛苦的模样。

    她此刻觉得自己很是无力。

    摸着那渐渐的凉去的被褥,头低着,突然,一颗水滴落在了手背上,却不知什么时候,泪珠有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屋门被突然推开,她急忙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望向了门口。只见莫小川双手提着食盒,用脚将门关住,道:“在下面又馋得忍不住,多饮了几杯,娘子饿了吧?”

    叶辛看着他的笑脸,本想还他一个笑容,可怎么也笑不出来,最后又轻轻咬了咬嘴唇,站了起来,道:“的确有些饿了。”

    “嘿嘿,我还以为你会大发雷霆,责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给你带吃的。没想到这般温柔,果然是贤妻良母型的,我决定了,今夜便假戏真做,将你收入囊中,免得落到那个叫打成猪头别样肿的把你抢了去。”莫小川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放在了桌上。

    “打成猪头别样肿?那是什么?”叶辛奇怪地问道。

    “不就是那个方什么成什么肿什么的家伙么?真不知道方信这老头怎么想得,按理说,他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给自己的儿子取这般别致的名字,当真是难以理解啊。”莫小川笑着道。

    叶辛忍不住一笑,道:“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人家叫方成中,哪里是方成肿了……”

    莫小川嘿嘿一笑,道:“管他呢。先吃饭再说吧。”说着将食盒中的饭菜端了出来,那个姓李的人,还当真不错,这里面的菜,竟然都是一些女子喜欢吃的。而且,可能中午时分他见着莫小川要的甜食比较多,这里面的竟是有很多精致的甜食。

    叶辛看着他摆在桌上的菜,道:“你怎地要了怎么多,我哪里吃的下去,岂不是都浪费了?”

    “吃不了,总比不够吃好,我可舍不得将我的娘子饿瘦了。对了,按理说,你们以前应该也这般吃吧,人不都说,皇宫里的人,每顿饭要几百个菜的吗?”莫小川说道。

    “几百个菜?”叶辛疑惑地看着莫小川,随后,道:“皇上是怎么吃的,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叶门之中,每日每人都是只做自己够吃的,父亲很严厉,说百姓现在有很多吃不饱饭的,责令我们不许浪费食物,若是哪个人浪费了食物,便会被责罚的。这么多年,门中之人,都已经养成了习惯,我倒是没有见过有人这般吃法。便是父亲,每日也只是清淡的几味小菜和一碗白饭。”

    莫小川一拍自己的脑门,道:“看来,我这人,便是伐木的农夫了,总是以为做了皇帝的,会用金斧头伐木似的。想当然了……”

    “你便别取笑我了。你本身便是王爷,在西梁的地位比我高出不少,你岂会不知。”叶辛说着,行至桌旁坐了下来。

    莫小川也坐在了旁边,从怀中摸出了先前那人给的酒壶,在手中攥了攥,仰头饮了一口,道:“对了,好似你先前帮那个打成猪头别样肿说话了吧?我感觉,我好像吃醋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要不要跑去幽州城杀了他?”

    叶辛知道他是在说笑,低头吃着饭,没有理他。不过,莫小川的话,却是她心中暖暖的,因为,她分明的感觉到,莫小川是怕她担心,才这般与她东拉西扯的。

    吃了几口白饭之后,叶辛抬起了头,道:“莫小川,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哦?”莫小川笑了笑,放下了酒壶,道:“什么事,你说吧,不过,请不要称呼我的名字,一来,你现在是我的娘子,我都叫你娘子了,你便是不叫我夫君,我该叫一声相公,再次一点,也应该喊一声,孩子他爹吧?二来,咱们身在这个地方,若是让别人听去了,你便等于是在谋杀亲夫。你舍得吗你?”

    叶辛摇了摇头,道:“你又没正形了。我是在与你说正事。”

    “好吧。”莫小川突然正襟危坐,盯着叶辛道:“说罢,小生我洗耳恭听,绝对不漏掉半个字,不过,半个字不漏,整个的,却是不敢保证了。”

    叶辛不理他的油嘴滑舌,续集,道:“我想过了,你的伤若是不尽快治疗的话,必然会留下后患,所以,我、我……”叶辛本想说要传莫小川封穴之法的,可话到了唇边,却又怎么也说不下去了,本来已经下定了决定的,可到了这关头,怎地又这般的不争气,好似叶展云此刻便站在她的身旁,一脸失望地看着她一般,而且,那眼神之中,好似在说,我没有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叶辛一直以来都在不断的努力着,在没有遇到莫小川之前,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让自己努力成为父亲想让自己成为的那种人。

    可是,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似乎与最初的这个信念背道而驰了。一想到父亲失望的眼神,她的话便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她犹豫了一下,正想告诉莫小川,再给自己一点时间,但是,她刚刚抬起头,想要说话,莫小川却突然,道:“你怎么不吃啊,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娘子,你要多吃些,不能瘦了,若是瘦了的话。相公会心疼的,好心疼的,你也不想让相公心疼吧?来张嘴,乖乖的……”

    说着话,莫小川夹着菜放到了叶辛的唇边。

    叶辛慢慢地张开口,看着一脸笑容的莫小川,将饭菜含到口中,轻轻嚼着,只是,这次并未像以前那般,嚼着便咽下去,慢慢地,她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口中饭菜的味道了,两汉泪珠顺着面颊滚落了下来,泪珠滚落的瞬间,一双眼睛之中,只有莫小川一人了,突然,她到了莫小川的怀中泣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莫小川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来他想用自己的陶侃方式,让叶辛忘记这些,至少是暂时的忘记,但是,现在看来,自己明显的失败了。他伸出收,轻轻地拍打着叶辛的后背,道:“这不怪你,其实。你能为我做这么多,我已经觉得很意外了,而且,也很欣慰,你并不欠我什么。反倒是我欠你的,你不要为难自己,我的伤我自己知道,没事的。这种事,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天塌下了下来,可对我来说,却是家常便饭,我以前便是经常如此。所以,你放心吧。你不看,我从来都没将他当一回事,若不是这样的话,一般人知道自己的伤如此严重,怕是早已经哭天喊地了吧?”

    叶辛抬起头来,一双泪眼看着莫小川,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莫小川笑着说道。

    “好似,你经常都在骗我。”叶辛想了想,说道。

    “呃。这个嘛!”莫小川愣了一下,接着嘿嘿一笑,道:“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嘛,我那哪里是骗你啊,我是在哄懂吗?一个男人是要学会如何哄女孩开心的,这样才能受女孩的欢迎,我这招已经练的炉火纯青,绝对不是单纯的骗,那种东西太没有技术含量的,我是不屑用之的。”

    “你又开始胡说了。”尽管,叶辛对于莫小川的所说的话,心中是不信的,不过,他这般说下来,她的心里却是安慰了不少,即便是假话,她也接收了。

    莫小川看着叶辛,又夹起一些菜来,放到她的唇边,道:“好了,你快吃些吧,就算你不怕把自己饿着,你也要考虑自己的病,吃过饭了,将药吃了,明日我们赶路,若是路上遇到什么蛮妇,看上了你的相公,想要来个抢亲的话,你还要帮我打架的,你也知道,我现在有伤,不方便动手的,娘子,你要保护我,知道吗?所以,这饭不是给你吃的,是给我吃的……”

    “你这是什么道理……”叶辛面色一红,轻轻张开了嘴,这一次,却是咽了下去。

    两人就这般闲聊着,莫小川喂着叶辛吃着饭,待到叶辛吃饱了,莫小川甩了甩手,道:“啊呀,我真后悔当初将你绑起来,你看,都把你惯坏了,我不喂你,你都不吃的。”

    叶辛红着脸,道:“要不,我把你绑起来,我喂你吃。”

    莫小川急忙摇头,道:“还是算了吧,万一你忍不住,先来个假戏真做,把我给办了,我都没地方哭去……”

    “呸……”叶辛清脆了一口,却是面色羞红的厉害。

    看着叶辛如此,莫小川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这件事揭了过去。不过,自己身上的伤,也要抓紧时间医治了,不然,这般拖下去。却也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够治好。必须尽快回到西梁,找到陆婆婆……

    他这般想着,却是猛地将叶辛抱了起来,叶辛惊叫一声,莫小川慢慢朝着床边走去,面上挂着坏笑,道:“娘子,我们圆房吧。”

    叶辛盯着他,面色紧张的厉害,一双小手抓着莫小川的衣服,紧紧地,关节都有些泛白。

    莫小川来过床边,将她放在了床上,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道:“好了,你的病还未痊愈,该休息了。”说罢,又温柔的道:“关于封穴之法的事,你切莫再想了。其实,你我都知道,就算是你教会了我,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至少有一半的几率会导致你我都重伤的,我现在是逃命,你能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若是再伤上加伤的话,怕是想不死都难了。所以,我不能冒这个险,也不能让你冒这个险的。”

    叶辛正要开口,莫小川却轻轻地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口,道:“不许说话……”

    陡然间,叶辛的脸由下至上,从脖子以可见的速度倏然变作了血红色,猛地坐起身来,拉过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把头也蒙了起来。这一刻,她便好似羞的要死了一般,心跳的好像要冲喉咙里蹦出来似的……

    莫小川看着她这般模样,微微一笑,起身来到桌边,拿起了筷子,吃着小菜,饮起了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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