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滴大滴的泪珠掉落到手上,景悦才用尽全力,找回呼吸。

    心脏似乎重新开始跳动起来,越跳越快。整个躯体仿佛都要炸裂开来。

    她一页一页翻着剩下的纸,她不知道剩下的化验单都代表什么。

    她沉浸在恋爱中,一心以为会和爱人一起漫渡余生。她满载希望。

    哪怕企业出了问题,她都觉得会有解决的办法。

    可这些纸页就这样摆在她面前。

    让她刚刚泡在和恋人相爱蜜糖里的心,一下子接受不了。

    景悦终于忍不住,撕声力竭。哭出声音。

    楼下正在收拾卫生的,保姆似乎听到了景小姐的哭声。她哒哒哒的跑上楼来。

    “景小姐,你怎么了?”她正想推开这扇门。

    “别进来,我没事。”景悦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我没事。”景悦又重复了一遍。

    她努力抹平她给那些纸张留下的痕迹,把那些化验单重新叠好,所有东西都原封不动整整齐齐放了回去。

    可门外的保姆不放心,站在门口迟迟不敢回去。

    不一会,景悦推开门,低着头,看见她也没说话,径直走向卧室的方向。

    保姆正欲跟去,却又止了步伐。

    景悦回到卧室,脱下身上所有的衣服,钻进被子里,把头都埋进去,给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就做一回鸵鸟吧。

    或许睡一觉就好了。

    景悦不断给自己暗示着,她浑身冰凉。只能不停汲取着被子给她带来的温暖。

    秋风卷下树上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子,狠狠摔在地上,

    北方漫长而冷冽的冬天,终于要来了。

    顾然站在手术室门口,旁边二叔全家都到了。二婶正和她女儿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头靠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

    顾然和二叔分别站在走廊两边,不停看着手术中的灯牌亮着红色。

    过一会电梯那边传来脚步声,顾然以为是景悦来了,他往电梯那边走了几步想接她。

    可来人却是白宝珠和白乘风。

    顾然一瞬间有点失落,他虽然没想让景悦来,但是他心底还是希望她能陪在自己身边。

    或许是公司那边太忙了。

    顾然心想。

    “哥哥,爷爷推进去多久了。”白宝珠语气带着哭腔,她情绪激动,拉住顾然的衣袖。

    “快一个小时了。”顾然一边说着,一边不留痕迹将胳膊抽出。

    白乘风看到顾然的小动作,忙伸出手止住自家妹妹还想往上扑的动作。

    然后伸手将手中的礼盒放在顾然的手上。

    顾然推辞几下,旁边二叔见到了,便走了过来。

    “难得你们这么有孝心。”

    “只希望爷爷能早日康复。”白宝珠抢先回答道。她一身白衣,纤瘦的身姿似乎随时能倒下。

    “我们刚得知消息,就马上来了。就希望老天能保佑爷爷,顺顺利利。”白宝珠声音带了些坚强。

    顾然点了点头,顾家一天天败落,随着爷爷生病,更是门可罗雀。

    白乘风他们能来,顾然心里还是有一点暖意。

    这时二婶在远处听他们说话,得知来的是白家的人,便忙带着她女儿走过来打招呼。

    顾然心下厌烦,但还是没表现出来。

    二婶是特别勤俭持家的女人,年轻时就出名的脾气厉害,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脾气却愈发古怪起来。

    每日里喋喋不休。

    顾然每次看见她,就会想起二叔在外面养着的那个女人,那女人相貌一般,但脾气秉性与二婶截然相反。

    顾然心里一边唾弃,一边却又感叹起来。

    这世间感情,朝生暮死。

    不过是短而又短,那他与景悦呢?

    到底是几分真情,又有几分算计?

    顾然也说不出。

    但是景悦要是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按照她的脾气,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往来了。

    顾然心里想着想着,却生出一种悲哀来。

    他这辈子,到底会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呢?

    几个人寒暄几句,终是敌不过医院特有的威慑。

    那红灯亮着,所有人哪怕心思诡异,心头也都是悬着一口气在。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终究是沉默了。

    顾然不想坐着,他站在手术室门前,心中突然一片空白。

    手术快六个小时,顾然没吃下一口饭,喝下一口水。

    等到灯终于变成绿色后,门口坐着的人,都呼啦一下站了起来。

    不一会就有医生面带疲惫的走了出来。

    “一切顺利。”

    大抵是老天爷眷顾,顾然听后,沾染冰霜的面庞,终于有了人气。

    “后续直接送去icu观察,病灶切除,但是具体恢复怎么样,还得看老爷子造化。你们也回去吧。”

    顾然点了点头,二叔却面色苍白,但他还是带着笑意,亲自送白家兄妹出了医院。

    一时间楼道里只剩顾然,二婶和她女儿。

    她女儿顾舞从小就不爱说话,听闻爷爷没事,也面无表情。她站起身,对着远处的顾然看了一眼,便拉着她母亲的手。

    “我们也走吧。”

    良久,顾然坐上电梯,走到icu病房的楼层。

    里面不让探视,顾然哪也不想去,他看见楼道尽头有个人打着地铺,躺在那里。

    顾然靠着墙,麻木地蹲了下去。

    他点开手机,想告诉景悦一声,手术成功了。

    可他拨了几个电话,那边却一直没人应答。

    “应该是太忙了吧。”

    顾然合上手机,把头埋在胳膊里。

    过了一会,他站起身来,走到走廊的卫生间内,他望着镜子中自己的脸。

    刻意留长的头发,盖住了他大部分的面庞,他伸出手将悬在他高挺的鼻尖的刘海全部拢在后面。

    这张脸便完全暴露出来。

    顾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有几分陌生,他想起景悦在他怀中跟他调笑着说自己如果把头发染成黄色,就彻底一副混血的模样。

    她不知道,他每个月都要刻意把头发染成低调的黑色。

    就为了最后一刻。

    是了。

    手术终于成功了,那份遗产,他终于有望再去争一争了。

    景悦昏昏沉沉,等她从被窝里被敲门声惊醒,睁开眼,四周已是漆黑一片。

    景爸见景悦不出声,实在害怕她出了什么事。他刚从外面回来,便听保姆告知景悦在楼上大哭一场,便把自己关了起来。

    他忙上楼看自己的宝贝女儿。

    他推开门,见屋里一片漆黑,便开了灯。

    景爸看见女儿躺在床上,正一动不动看着自己。

    看起来面色平静,终于是放下心来。

    “乖女儿,你咋了?”

    景悦看见景爸的一瞬间有些迷茫,她情绪虽然平静下来,但是在这时突然有些空白起来。

    她望着景爸不知在什么时候瘦弱下来的身躯。

    缓慢摇了摇头。

    “没什么事……”这些字说的很艰难,声音也有些沙哑。

    景爸明显的不相信,但是女儿大了,也不像小时候那样能跟他说心里话。

    “厂子的事你别担心,天塌下来还有爸爸我顶着呢奥!”

    景爸也只能这样说着些安慰的话。

    景悦没有回答,她透过景爸的身影似乎已经看到了冬天的到来。

    景悦装作若无其事,她收拾好自己,开车去了医院。

    她见到icu走廊的角落里坐着的顾然,也没有吃惊。

    顾然不知在哪里弄了个垫子,他坐在那里,身边还有几个大包裹。

    顾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就远远的抬起头来。

    景悦走到他身旁,在他旁边的垫子上坐下。然后将头靠在顾然的肩膀上。

    两个人坐下后的身高差正好合适,景悦靠在他肩膀上,舒服极了。

    两个人没有说话,在医院空荡荡的走廊里,似乎还能听到病房里面心电监护的声音。

    滴——滴——滴

    景悦把头埋的更深了。

    顾然似乎也察觉到景悦情绪的变化,他伸出手搂了搂景悦。

    景悦回过神来。

    “爷爷怎么样了。下午有点事,哎……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总不在……”

    顾然手臂搂得更紧了。他侧过身吻了吻景悦的侧脸。“没事……”

    景悦看着不远处有一个空地上也铺着厚厚的垫子,旁边零散的堆着几个未开封的泡面桶。

    “晚上你在这里陪着?”

    顾然低低地“嗯”了一声。他看着景悦的爱马仕就随手放在垫子外的地上。

    他想起那笔遗产,双眸暗了暗。

    景悦听完他的话,张了张嘴,心里知道他倔强,也不敢多说什么,两个人就各怀心思相拥在一起。

    不一会凉意就透过地面不太厚的垫子渗透到景悦的身体。

    景悦打了个寒战。

    顾然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他又搂了搂景悦,然后松开手臂。

    “我送你回去吧。”

    景悦站了起来看着地上的被子。

    “好的。”

    景悦刚把车开出一个交通岗,她透过后视镜看到顾然的身影消失不见,随即找到个停车位停下车,给助理小王打去电话。

    “对,把我列出的东西马上送到医院,是,病房外面,顾然你见过的。对,然后看看他的假条下来没,记得工资正常发。”

    她本想让小王去调查一下景爸的手术是什么时候做的,但是转念一想,这件事景爸既然连她都瞒着,那么其他人更不应该知道。

    景悦思来想去,想到了孟凡明。

    孟凡明虽然是个二世祖,但景悦也实在想不到还能有谁能帮帮她了。

    她打开手机,点开微信,给孟凡明发了条消息,可没想到发出的消息前面出现了个红色叹号。

    而且显示对方开启好友验证。

    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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