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水温渐凉,  霍厌这才意犹未尽地暂歇抽离,而后伸手将神志几乎被撞散的施霓,动作轻柔地从浴桶里轻松捞了起来。

    他伸手往一旁木架上拽来一块干净棉巾布,  帮她围上仔细擦拭一圈,全程间,施霓软在他怀里娇娇喃喃地任由伺候,  乖得简直不成样子。

    霍厌扬了扬唇角,抬指在她一管琼鼻上宠溺地蹭了蹭,又出声低低地唤,  “宝宝……转下身,帮给你把后面的头发再擦干些,  怕你潮着会受凉。”

    施霓根本没有说话的力气,  闻言轻颤了下眼睫,环臂绕上他的脖子,  哼着声一点也不想动。

    她轻摇了下头,“不,就这样好了。”

    “这样不行。”霍厌立刻否了她的意,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接着略微有点费力地伸手从她腋下环到背脊,  哄着又说,  “乖,  染上寒气就麻烦了,我绕过去帮你擦行不行?”

    “……嗯。”只要不是自己动就行,她好累。

    霍厌“嗯”了声,  又吻昨了下施霓的唇角,而后伸手重新拿了块干布,一缕一缕帮她吸干发丝上沾带的水珠。

    这么一个手握刀戟,  铁血冷情的战神大将军,生平从未有过的细致耐心,几乎全部用他身边唯一的一个女子身上了。

    这么个冰肌玉骨,如仙似的娇娇人,他实在是捧在手心都怕把人给怠慢了,手心再传滑腻触感,他实觉自己手里正贴着的实际是块奶豆腐,怎敢不小心珍视地对待。

    半响擦拭完毕,他把人重新裹好,“好了。”

    “夫君,我冷。”肩臂在外裸露太久,施霓没忍住颤了下身。

    于是霍厌立刻把手中湿布一丢,起身把人打横抱起,而后踏出步子将人安稳地放到了铺就里外三次素软缎的金丝楠木拨步床上。

    这么奢侈雕木精装的床榻,其实是施霓住进将军府前一日,才被木匠昼夜赶工完毕送进来的。

    原本他一个大男人,自己住时自是没有那么多讲究,什么硬床软床在他看来根本没任何区别,比起征战在外的环境艰苦,家里的一切都显舒适得紧,所以他对物质方面的需求向来不高,可施霓住进来便完全不同了。

    他的人,必须什么都用最好的。

    故而这卧房里,除了新置的拨步床,灰白的单调墙面上也重新挂就了几卷添暖色的山水花草轴画,而原本床榻旁稍显厚重的大理石座屏,也换成了姑娘家大多偏爱的轻丽薄纱砚屏。

    除去这些主要配设,房间角落里也放了不少各色各样的名贵瓷瓶来叫施霓插花方便,就连不起眼的灯架,也被霍厌寻人换成了设计精巧的青铜铂光吊灯。

    这些琐事虽然备置起来磨人,可为博霓霓一笑,霍厌是如何辛苦都觉得值了。

    将人稳稳抱上榻,他跟着翻上去拥搂住施霓的腰,而后又扯了床被子把两人一齐盖上蒙住。

    施霓被他骤然贴过来的架势搞得有点懵,于是忙伸手去推他,眼神很是怨恼,“你方才答应了,我那样做到就可以完事了的。”

    “哪样?”他痞痞坏笑了下,分明有种要耍无赖的架势。

    施霓哼气瞥过眼,简直不想再理他。

    方才是如何,他居然还厚脸皮地问得出口。他当时把自己洗得干净了,却唯独留了一处非要她来帮忙,最后甜言蜜语哄着,终于叫她勉强答应,可这时,他偏又坏心地告知了她一个不同寻常的洗法。

    他说她全天下最干净,御着非要钻到她里面洗,当时听了这话,气得施霓两眼一白,简直恨不得立刻啐他一口,再骂他一声无赖登徒子!

    霍厌一点不害臊,即便被拆穿染药的谎言,也可做到面不改色,甚至还诱着说,若她答应给自己洗,只一次就完事,之后再不闹了,而施霓就是太信任他,才落得现在的模样。

    眼下,别说是根本没力气去算他方才故意哄骗的帐,就是把人推开的劲,她都虚虚弱弱地都丝毫使不上。于浴桶内半迫地帮忙,他根本不止洗了三回,冲刷着洗得彻彻底底,箍她的腰,他受着直通头顶的爽快。

    现在才隔多久,她还痛呢,他便把自己说过的话当作了过耳风,手脚试探地开始不老实起来。

    就是蛮牛也该歇歇劲的吧,施霓气不过得又剜过去一眼。

    “自北征回来,我哪怎么碰过你,方才是有些控制不住,这没准真是你们那西凉药的劲呢?”霍厌一本正经地拉过她的手,直直往自己胸口上贴,又说,“手心怎么凉着,我身上热,给你暖暖手。”

    “不要。”施霓倔强地抽回来,想着他的话,立刻便反驳道,“才不是药效,你全程眼神都是清明的。而且演练场庆功宴那次,夫君喝醉酒后怎么对待我的,你是忘记了嘛,你碰的明明一点都不少。”

    霍厌忽的一笑,贴耳说:“全程?霓霓受着力时居然还有心思盯我看啊。”

    “我,我没。”施霓微窘地躲避他的眼神,说着便想从他双臂间躲开。

    可霍厌却不放人。

    施霓被他桎梏地动弹不得,心想着自己拗不过他的意,不如另搬个救兵来。

    于是开口寻说借口,“方才散宴前母亲叫人来跟我说,卯时要我去东屋一起习做面食,今日全府上下一起吃顿面,夫君别叫我耽误了正事。”

    双手掰分着她的腿,霍厌闻言后并不以为意地勾唇道,“子嗣传承不是正事?我霍家几代单脉相传,圆祖宗的愿,不比你吃顿面更正些?”

    他简直不知羞,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什么为了传承,根本就是他自己没吃够,为了自己那点贪靡,他居然还搬出霍家祖宗来了。

    施霓嗔嗔地怨瞪,被逼得罕见伶牙俐齿了回,“夫君不是一直拿嬷嬷当长辈亲人看待?待会我去东屋要做的可是长寿面,这事重不重要,夫君自己定夺吧。”

    霍厌蹙眉思寻了下,往上帖顶的动作也停了。

    见状,施霓偷偷松了口气,心想这由头果然管用。

    她伸手去推他的精实手臂,试探轻喃着,“那,那夫君放我起来吧,我收拾收拾就要过去了。”

    “什么时辰?”他抓她的手。

    看将军俊脸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得紧,施霓歉意地冲他笑笑,觉得自己短暂能逃了,于是轻松如实地回,“定的卯时。”

    沉吟了瞬,霍厌点漆的隼眸晦暗盯看过来。

    “保证卯时放你。”

    “……”施霓一听,怔愣住。

    留下最后沉沉一声,霍厌便不容置喙地压上她的腿,另一手直接掀起榻侧的一床被子将俩人严密蒙上。

    施霓惊呼求饶的声音立刻含含糊糊地隔着被衾传出,只是没过一会,里面就只剩乱耳的唔唔接吻声了。

    被衾高翻,施霓发嗲地低泣声不止,“夫君,痛……”

    “给夫君亲亲,亲亲那就不痛了。”

    疯了的,他有没有够的时候!

    ……

    东院,施霓站在厨房一角,帮忙看着厨娘做茶点。

    这是她最擅长的手艺,若照平时,她是一定闲不住地想亲自去做,可今日她却站在旁处,慵懒地半步也不想往外迈。

    阿降在旁伺候着,看着施霓的脸色不由担忧道:“姑娘是不是挨着炉火太近了,怎脸颊这样映红?要不要往旁站站?”

    闻言,施霓轻咳了声,忙神色镇定如常地掩饰过去,“无妨,母亲爱吃西凉风味的茶点,我在这指导着她们做。”

    阿降点点头,这才放心下来。

    另一边,霍厌正在主堂和程夫人和方嬷嬷闲叙着话,期间说到何姑,程夫人便思寻着开口,“一年多年没见着何兆了,还真有点想她。这次我进京她却不在,又不知去何处闲游了。”

    程夫人的这些昔年闺间好友,说来还真要数何兆最是恣意无束,为夫家生下了个儿子传宗,之后便毅然挣束和容太医和离,之后几年,算是游遍六国山水,更追寻自我做散医,扶危救弱的毕生理想。

    闻言,霍厌回说,“半年前我见过何姑一次,只是她老人家现在在故意躲我,我便也不知她去了何处。不过有容珩在京,说什么年前姑姑也会回京一次。”

    “不止容珩。容太医她也牵挂着呢。”方嬷嬷笑着插进来一语。

    霍厌抬眼,“不是已经和离?”

    程夫人却意味深深地笑笑,“那为何容太医孤身一人,这么多年以来都未再续弦?不过是为爱放手,许她去放心追梦罢了。这世道女子成医万般受阻,与其让她困在京中久不得志,不如放手许她去外面闯一闯,只是当初容太医若知道何兆不久后会在民间名声大噪,甚至忙得真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他再做当初的决定,定会好好挣扎纠结一番。”

    霍厌却说:“若真再来一次,叫何姑知晓现在容珩和她并不亲近,估计她自己也是难下抉择。”

    程夫人闻言叹了口气,有些事,哪容易两全。

    “对了,你方才说你半年前和她见过,半年前……你那时不是正在西凉打仗,怎会遇了她?”

    “那时正好知晓姑姑休于山中,便带了霓霓,特意去寻她问了回诊。”霍厌如实答。

    闻言,程夫人正色地立刻问,“问诊?你媳妇怎么了?”

    说着,程夫人更是忍不住惊讶,心想原来两人在那时便已有了不寻常的接触,序淮的为人她最清楚,对不亲近的人向来寡漠冷淡,即便有接凉女回京的任务在身,他也不至于去管这等闲事。

    怕是,他那会便已有了要人的心思。

    真是……胆大包天!那时的施霓可是明面要献给皇室的,序淮怎敢……

    这样忧思着,就听他率先开了口。

    “母亲莫担忧,霓霓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有些虚弱,何姑也诊说她是亏了气血,需要好好补。”

    “气血亏了?”

    程夫人眉心一蹙,而后若有所思地看向方嬷嬷,两人面面相觑着,她又问,“如此,是不是不易有孕?”

    方嬷嬷被问得也重视起来,女子最忌的就是亏气血啊。

    “好像是有这般的说法。”嬷嬷道。

    “上次序淮北征前,我便想着他走这数月,回来时家中可能就添了喜事,怪不得……”

    程夫人明显眉目间带了愁,心想霍家就序淮一个壮男,只要一日霍氏未传下血脉,她便不敢掉以轻心,不然百年后怎见得了霍家的祖宗。

    若施霓真不能……程夫人想着最坏的打算,心想若当真如此,那序淮娶正妻的事便要早日提上日程,即便施霓如今得了她喜欢,可子嗣之事不是儿戏。

    其实施霓进府时原本的名分就是侧室,为序淮择选正妻本就合矩合规,只是序淮对她太过于偏宠,不管是尊荣富贵,还是偏一爱护,给的无一不是正妻的待遇。

    这事,想想也是犯了难。

    可程夫人还没将迎娶正妻之事宣于口,霍厌便先一步盯凝过来,态度很是认真,“母亲,这些话你以后别再霓霓面前说,我知你心急,可我的孩子,亲娘必须是她。”

    “可是她身子……”

    霍厌态度坚决,“那就养,慢慢养好,我们都还很年轻,母亲何苦过早烦忧这个。”

    “我是说万一,你爹早死,我们霍家经得起这种未定的风险?”这种事,在程夫人心里过不去。

    “即便万一,我只要霓霓。母亲若怪儿子不孝,儿子无话可说,自请祠堂罚跪,在列祖列宗面前认错就是。”

    “你……”程夫人一气,误将桌上的茶杯碰倒在地。

    很响的一声破碎声,骤然将屋内氛围压得凝滞。

    而眼看他们母子二人只因一言不顺便要僵持住,方嬷嬷在旁心惊着赶紧出言想劝。

    “哎呦罚什么跪,这新妇才娶进门三个月,未有孕是正常的事,这上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多少娶了媳妇都是半年以上,一年多才怀上的,现在哪有那么严重?序淮,你好好说话,服软跟你娘认个错。”

    程夫人被方嬷嬷劝慰着,这才火气小了些,当下看着霍厌,目光罕见带恼地言道,“他怕是只觉自己专情至深,无错得很。”

    霍厌看过去,“这是错?母亲当年被诊说怀的是婴女,不少人寻机给父亲塞妾,父亲却态度坚决,一个不留,即便是皇命也依旧不依,那母亲也觉得父亲当年的专情是错?”

    “……”程夫人被噎住,一时说不出话来驳。

    霍厌继续又言,态度郑重认真:“我此生只要一妻,绝不纳妾,更不会有二心,我誓忠于霓霓,至死不相负。”

    房门外,施霓微湿眼眶,不知是站在暗角一旁已听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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