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董,文件我都放在这里咯。”
助理把厚重的文件放到桌角,看向微蹙着眉头的白景译,担忧道:“白董,要多注意休息啊。”
视线从电脑转到助理身上,白景译淡淡地收回目光,用下巴指了下门,“出去吧。”
“哦。”助理回去工作了。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白景译放在键盘上的手指顿住,抿唇思索了几秒,打开了一段音频。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传了出来。
他只听出了蓝姗的声音,还有另一个女人,他不知道是谁。
那女人声音悠扬婉转,语气不急不缓,吐出的每个字就像平静湖面上掉入了一颗玻璃球,很悦耳。不过她声线有些粗哑,应该是上了年纪。
前面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后面听到夏枫的名字,白景译按下暂停键,又听了一遍。
女人说:“夏枫已经知道了,不然也不会让白景译接管他的公司。”
安静了几秒,蓝姗问道:“妈妈,你找到大哥了吗?”
女人冷笑着哼了一声,“找到了,他很快就会回国。”
“可是,他不会站在我们这边了吧?”
女人那边没动静了,可能是在思考,过了一会才传出来她的声音,“不会的,夏枫最疼爱夏幽了,只要夏幽站在我们这边,夏枫自然也就过来了。”
“那我要做什么?”蓝姗问。
“你明天去找夏幽,都告诉她。”
听到“夏幽”的名字,白景译脸庞瞬间失去了血色。他按下暂停键,指尖有些颤抖。
这段音频是昨天晚上的。
也就是说,蓝姗今天就会来找夏幽。
心脏跳得很快,白景译手忙脚乱地拿出抽屉里的车钥匙,疾步走出办公室。
助理端着水杯,正打算去茶水间接水,结果就看到白景译火急火燎地往外走,他赶忙拦过去,“白董,你这是要去哪啊?十分钟后还有个会——”
“我要回趟家,不开会了。”
白景译推开助理,从走变成跑,幸好电梯就停在这一层,不然能急得他从楼上直接跳下去。
坐上车,白景译连车都没热,就一脚踩下油门。汽车如同离了弦的箭。
要不是他在蓝姗的包上粘了窃听器,还不知道她们的进展这么快。她们竟然知道夏枫还活着,看样子肯定也发现夏枫是白怀山的儿子。
那时候他和所有人一样,以为夏枫死了。
后来一个陌生号码打电话给他,他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夏枫在电话里说,他没死,是白怀山给他做了造血干细胞移植。
白景译很不可置信,但也很开心。
不可置信是他自己。
开心,是为夏幽感到开心。
可是夏枫不让他告诉夏幽,只说要他暂时接管公司。
直到见了蓝姗,白景译才明白了一切。蓝姗那边想联合一些企业对付白家,其中就以夏枫的公司为首。
可夏枫怎么会愿意?
无论是输是赢,他都捞不到好处,还不如直接去白怀山那,最保险。而且说不定等白怀山死了,他还能分到一杯羹。
◇
天气变暖了,湿纸巾里的向日葵种子长出了嫩绿色的芽,夏幽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把出芽的那一头插到土里,盖上薄薄的一层土。
待在家里实在无聊,虽然她是学设计的,但并不喜欢画画,她不像白景译那样有自己的兴趣爱好。
父母去世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钱。现在挣到钱了,可是除了做设计,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或者是她喜欢做什么。
向日葵是高株的,长大了比人还高,要隔远点种,不然相互之间会争夺养分。
夏幽蹲在地上埋种子,没一会就累得腰酸背痛,站起来捶后背。
围栏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夏幽望了一眼,见一辆白色奥迪停在了家门口。
这不是白景译的车。夏幽感到疑惑,看到车上的人下来。
今天的气温二十出头,还是有点冷的。大概是年轻人火力壮,蓝姗穿着露肚子的吊带和高腰阔腿牛仔裤,外面套了件紧身毛衣开衫外套。薄薄的布料包裹着她纤细的胳膊,显得人很苗条。
夏幽当做没看到,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外面的蓝姗叫住了她。
“幽幽姐。”
“什么事?”她微侧着脸,没有转回身看蓝姗。
一阵大风刮过,树叶沙沙作响,蓝姗打了个寒战,裹紧身上的外套,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夏幽,像条淋了雨的可怜小狗,“外面好冷哦,幽幽姐……”
夏幽回眸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叹了口气,转身回房,“进来吧。”
厨房里有杨枝甘露,夏幽自己做的,味道很不错。她从厨房里端出一杯,放到蓝姗面前。
蓝姗最喜欢喝奶茶果茶,这点倒是和同龄的女生一样。她端起来抿了一口,醇厚的椰香味弥漫开来。她享受得眯起眼睛,像只餍足的猫咪,“很好喝。”
“你找我什么事?”夏幽没什么耐心。
蓝姗放下杯子,没有回答夏幽的问题,而是以一种和好朋友聊天的语气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弄坏孟玉音的脸吗?”
夏幽一直对这件事挺疑惑的,现在蓝姗主动提起,她就顺下去问了:“为什么?”
“因为她整容。她把脸整成我妈妈的样子,我很不喜欢。”
夏幽脸色诧异,就因为这么点事就把人家的脸砸了?她对蓝姗更没有好印象了,“就算你不喜欢别人整成你妈妈的模样,也不能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去破坏别人的脸。她差点就死了。”
“死了那也是她活该,关我什么事。”蓝姗一点都不在乎。
夏幽深吸口气,有些头晕目眩,大概是被蓝姗狠狠地无语到了。她站起身,转身回房,语气疏离冷淡:“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蓝姗端起杨枝甘露,抬眸幽幽地盯着夏幽的背影,慢悠悠地开口道:“夏枫没死,他还活着。”
脚步声停止,一切都变得安静了,夏幽转回身看向她,微蹙着眉头,“你说什么?”
“我说,夏枫,你哥哥,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真是匪夷所思,夏幽呼吸开始紊乱,心里生出期许,但又不敢相信,她声音有些颤抖:“你是在骗我吧?怎么可能?”
先不要相信,可能蓝姗是骗她的,她再也承受不住第二次打击了。那种希望落空的感觉,她光是想想都要崩溃发疯。
蓝姗从沙发上起身,缓步走到夏幽跟前,双目定定地看着她,“从白景译接管公司开始,你就应该有所怀疑了。”
“那是因为他比我更适合管理公司,这是所有董事投票选出的结果。”
“好,那按照你的话来讲,就算是董事们要白景译当管理者,那也不至于把自己的股份让给他吧,你以为那些董事为什么这么相信他,当然是因为夏枫,难不成只是因为你们是夫妻吗?”
夏幽哑口无言,这点她倒是没有想过,事实上她也不了解这些,一直觉得是自己技不如人。
看样子,蓝姗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夏幽压住心头的狂喜,尽量让语气平缓,“你最好不要骗我。我哥在哪?”
“在国外,不过很快就会回来了。”蓝姗回到沙发前,喝干净杯子里的杨枝甘露,准备离开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夏幽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疑惑地问:“什么一家人?”
蓝姗打开门,回头看了她一眼,“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你以后会知道的。等夏枫回来了,我过来接你。”
她话音落下,门就关上了。
夏幽在原地愣了一会,想追上蓝姗问个清楚,她前脚刚迈出去,汽车的引擎声就传了过来。蓝姗已经开车走了。
◇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如果夏枫没死,那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时候只有白景译配上型,可是被殷溯这个小人算计了,没有捐献成功,那夏枫用的是谁的?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让夏幽忘记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反而有点不安。
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夏幽看向亮起的屏幕,是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白景译。
应该是蓝姗发来的。
屏幕暗了下去,玄关传来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夏幽心脏一紧,赶紧把手机藏在抱枕后面,又觉得不太妥当,好像她心虚似的,更让人起疑,最后她把手机翻面放回桌子上。
白景译大步走进来,门都忘了关,拖鞋也没有换,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最后定格在夏幽苍白的脸上。
“家里有人来过了。”
他没有用疑问的语气,似乎是在陈述一件事实,没给夏幽一丝反驳狡辩的余地。
夏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微蹙起眉头,很不解地看着他,“谁啊?”
“蓝姗来过。”
夏幽还是一副疑惑的神情,好像真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白景译薄唇微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朝书房走去。
“你最好是真的不知道。”
家外面有针孔摄像头,夏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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