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手术室已经安排出来了。根据您的要求,考虑到上原刑事的情况,我们迅速联系到了圣路加医院那边。
“医疗团队也已经组建完毕,能够进行先期手术的医生也正在手术室中待命,等待病人进入。”
铃木史郎亲自下死命令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在病人隐私以及病人住院舒适度方面堪称全日本第一的圣路加国际医院立刻在接到铃木财团的紧急要求后迅速做好了一切准备——
本院的医生、他院的医生;药物、设备等,在铃木财团那恐怖的钞能力下一路绿灯,全线到位。
“快快快!你们注意点!!”
“警车呢?!警车开路!”
“已经在清了,救护车放心开!”
“目暮警部,佐藤刑事,救护车上的上原刑事就交给我们了,稍后我们医院见……”
随行的医生关上了救护车的车门,被劝说下来的目暮十三与佐藤美和子就站在原地,目送着这辆满载着所有人希望的救护车驶向远方。
一旁的警视厅二把手,警视副总监诸星登志夫背着手站在原地,身边亦站着自己的部下——警视厅刑事部部长小田切敏郎。
“小田切,我记得,最近这几届警校的毕业警员里,第一名好像都没有叫上原克己这个名字的?”
“没错,我看过他的档案。”站在老友身边的小田切敏郎点了点头:“他是最近这届的综合第三,前两名被那边拐走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在临近毕业前他用比较流氓的方法把第一名给打了。”
“年轻气盛,正常,没必要太苛责。”
诸星登志夫那不苟言笑的严肃脸颊上难得流露出一抹笑意:“过了考试吗?”
“过了。”
“不错,这件事的后续你看着处理吧。”
“我明白。”
答应下来的小田切敏郎目光扫过不远处的铃木家与高杉家,严肃的眉宇间亦是难得攀上了几许笑意。
到了他这个级别,能看到优秀的后辈冒头那绝对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现在,只要这个年轻的后辈能够活下来。
“警部,情况怎么样?!”
另一边,三系成员组全员在看到目暮十三与佐藤美和子归来后立刻一拥而上,叽叽喳喳的询问着急救结果。
“生命体征虽然还在持续衰减,但好在我们提前做的救援预案里有救护车。随行的医生很专业,只要速度够快中途没有阻碍,应该能坚持到手术室,圣路加医院离这里并不远。”
目暮十三扶了扶头顶的橘黄色圆礼帽,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先收拾这边的残局,然后尽快赶去医院。”
“了解!”
听到这好消息后精神立刻为止一震的三系众人立刻投入到了工作中,佐藤美和子垂眸看了眼一直被自己握在掌中的铁盒,将其揣进了兜里后,随即转身走向了夏木川止也所在的位置。
为了以防万一,警方是把他也给带出来了的。
“恭喜你啊,佐藤刑事,收获一个英雄同事。”出乎她预料的,被锁在警车边上的男人脸上并没有任何恼怒亦或者是失望的情绪,反而送上了一句恭贺。
“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这种局面就是你们一手造成的。”佐藤美和子面色一冷,凝声注视眼前这个犯人。
“是吗?那我想知道他们的局面是谁一手造成的呢?”
夏木川止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可否认的是,我们做错了,你们也确实是对的。但也仅限于你们而已。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美无缺,除了死亡。”
佐藤美和子双眼微眯:“所以,你就自比神明?你有什么资格?你配吗?”
“你有过被利用的经历吗佐藤刑事?”
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的夏木川止也微微仰起头,看向了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眼角攀上几许嘲弄:“我有。”
“利用你的人是警察?”
“不是,利用我的人已经被炸死了。”夏木川止也摇了摇头:“五年前,我作为目击者指认过一个叫做桐野圭一男人持械斗殴伤人,他本不该坐一年牢的,我的证词被利用了。
“这是我第二次见识到警察的无能,第一次是我父母为我去药店买药时遭遇了走投无路的绑架犯,结果却因为警方的糟糕举措而丧命。
“所以,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是主动要加入这个计划中的,桐野圭一一开始并没想带着我。”
男人的自嘲令是佐藤美和子皱眉。
“我是个救人的医生,我救过很多人,也拿过很多奖。可有一天,我发现我很快就无法握紧手术刀了。
“而且,就是这双治病救人的手害得桐野圭一坐了一年牢。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那就是如果他没有坐一年牢,而是按照正常程序走的话,他的妻女是绝不会沦落到如此下场的。
“神经内科出身的大河用药物控制人的能力很可怕,时间稍微长点,成瘾者根本无法摆脱。
“而害得他们一家有这种下场的人,警察、和我。”
夏木川止也右手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在桐野圭一出狱后,我出于歉意前去拜访,并一来二去的也成为了朋友。
“可也正是因为成为了朋友,所以在面对他妻子对我的指责时,我很痛苦,并哑口无言。”
“指责?”
“我在米花中央医院,大河也在。我发现了他和桐野妻子经常的会面。曾私底下找过她,可看到的东西却令我感到震惊。
“我斥责她这么做对得起赚钱养家的桐野吗,她又哭又笑又嘲讽的表情我至今都忘不了。”
言及于此的男人也眼色瞬间阴翳下来:“她骂我,打我,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和警察,桐野圭一就不会进去坐那么久牢,她也就不会因为担心而出现精神问题。
“如果不出现精神问题,她也不会去看病,从而被人盯上。”
“那时候,看着因为毒瘾发作而倒地痛苦的她,我哑口无言。我在想自己之所以快握不紧手术刀了,是不是因为这就是上帝对我的惩罚。
“可我那时候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真正展开调查的是警察。
“二十年前因为鲁莽与无能而害死我父母的人是警察,而现在,让我内心备受煎熬的人还是警察。”
夏木川止也稍微举起了自己那被手铐牢牢锁住的双手,抬眸看向了佐藤美和子:“我知道桐野圭一想复仇,因为妻女的真相已经让他疯了,所以我就决定帮他。
“同时,也是帮自己了却一个自少年时期以来就有的、深埋在心底的、从未向外人透露过的愿望——向警察复仇。
“说起来这一点我其实和那位高杉俊彦挺像的。”
夏木川止也笑着看向了远方的高杉家:“他因为警察进了福利院,我也是因为警察进了福利院;
“他想杀警察,我也想杀警察。
“只不过我和他的不同在于,他只想杀一个人。而我在发现自己已经快要无法握紧手术刀后,想的是能杀几个警察就杀几个警察。
“比起一两年后逐渐失去全身大部分知觉,肌肉萎靡瘫痪在病床上吃喝拉撒睡全靠人服侍,我宁愿去死,反正我孑然一身。
“从这点来看,我和上原刑事也挺像的,他也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才敢走进去,但凡他有个家庭估计——”
“不要拿你和上原相提并论,渣滓。”
佐藤美和子嗤笑着打断了他的自比:“上原他可不会像你一样,而且,他也不是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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