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笙和沈嘉清头一天去学府,就把景安侯世子的鼻子打出血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书勤学府。
大约是没想到新来的俩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每回上课前,甲堂外边都围着不少人,想看一看把景安侯世子鼻子都打出血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鲜少有人知道那是个误会,大家只看到了结果。
温梨笙打了谢潇南的鼻子,沈嘉清摔了谢潇南的宝贝墨笔。
温浦长当日接到消息的时候,那才是真的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直奔学府将温梨笙和沈嘉清两个惹祸精带回了家,好好教训了一顿。
而后又亲自提着东西上谢府赔罪,温梨笙被拉着去的时候,还有些不情不愿,结果见了谢潇南冷着脸站在边上,又觉得害怕了,躲在温浦长的背后露出半个脑袋偷看。
谢潇南年岁还不大,但冷着脸的时候也颇有几分骇人的气场,温梨笙本来在家中就被温浦长狠狠训了一顿,这会儿又见自己父亲对谢潇南的父母点头哈腰地赔不是,心中又觉得害怕又觉得难过。
小孩子哪懂得那么多,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但细想之下也是因为她和沈嘉清被人看不起在先,而谢潇南是自己出现在她身后的,她也不是故意要出那一肘子。
温梨笙越想越委屈,瘪着嘴,眼睛一下就盈满泪水,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小声地啜泣着。
谢潇南看见她站在人的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泪水一颗颗往下掉,眼眸怯怯的,却又带着一股子受了委屈的凶劲儿,让他一下子想起先前在周筠家中看到的那只小奶狗,凶得很,一直冲着谢潇南叫,他轻轻一推,狗崽就站不稳翻了个滚倒在地上,继而翻起来又冲他叫。
谢潇南特别喜欢那只小狗崽,觉得实在是太可爱了,总忍不住想去摸摸。
就想此刻站在对面的温梨笙一样,他心中好像被谁敲了一下,轻轻地震动起来,怔然的神色掩盖了他原本眉梢的冷意,就这样愣愣地盯着温梨笙。
温浦长再三跟景安侯致歉之后,拉着温梨笙的手,将她拉到前面来:“笙儿,快给世子道歉。”
温梨笙被拉到前面来,白嫩的脸上都是水渍,她用手擦了一把,不肯说话。温浦长这才发现她偷偷哭了,当下也十分心疼,于是蹲下来与她视线持平,轻声哄道:“笙儿,爹爹知道你是无心伤到世子的,但尽管你并未故意,世子还是因为你受伤了啊,鼻子也流血了,还要疼个好几日,所以你要跟世子道歉,知道吗?”
温梨笙抬起朦胧的泪眼,看了一眼谢潇南,却还是不想说话。
唐妍见了,一下子就疼惜起来,她特别想要一个女儿,但是生孩子的疼痛实在太过刻骨铭心,加之她生完之后身子也不大好了,所以一直没有要第二个孩子。
温梨笙长得多讨喜啊,大大的杏仁眼,小脸白嫩,模样瞧着无比乖巧,这会儿就算是哭,也是没有发出声音的小声啜泣着,唐妍瞬间就心软了,笑着说道:“温大人不必介怀,不过是孩子之间的一次小意外罢了,晏苏也不是那般心眼小的人。”
而后她低头对谢潇南问道:“是不是?”
谢潇南的目光有些别扭的移开,落在了旁处的山石上,顿了顿才从嗓子里挤出一个低低的“嗯”。
温浦长也不想太过为难自己的女儿,甚至有点后悔带她上门来赔罪了,本来他自己来就可以,只不过想着往后还要在学府中一段时间,怕她与景安侯世子再相处不好,所以才想借这个机会调节一下,让两人关系缓和。
不过眼下瞧着谢潇南面上虽没什么好表情,但也没有排斥和怒意,想必应该是消气了。
温浦长就冲谢岑行了一礼,带着温梨笙告辞。
他牵着温梨笙往外走的时候,谢潇南的目光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莫名地追过去,看向那父女俩离开的背影,看着看着,被牵着的温梨笙忽而转过了头,隔着遥遥距离与谢潇南对望了一眼。
经过这次的事之后,温梨笙和沈嘉清又在家中待了两日,被沈雪檀盯着整改,没收了两人身上所有的糖丸,并反复保证不会在学府惹事之后,两人就又被送到了学府之中。
只是他们俩一去,整个学府当即就议论纷纷。
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个惹了景安侯世子的人早就被学府开除,不知道落得什么悲惨下场了,却没想到二人在这日早又一前一后背着小书箱来上课。
打了景安侯世子还能安然无恙,温梨笙和沈嘉清二人一下就成为学府中相当出名的人物,进了甲堂之后,就无人再看看轻这两个从外地而来的人了。
但偏偏有一些人,对温梨笙二人百般看不顺眼。
上官齐就是其中之一,上回因为温梨笙和沈嘉清非要秀那一手什么斗转星移移花接木神拳,导致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没有幸免,先是被夫子好生痛骂了一顿,领回去之后又被父亲敲了手板,右手到现在还是肿着的。
上官齐极为怨恨,明明是那两个脑子有问题的人非要露一手,管他什么事?
这回又见两人进了甲堂,他顿时就坐不住了,趁着夫子还没来,就带着身边的两个小弟走到温梨笙的座位前,踢了桌子一脚,一下就把温梨笙的桌子踢歪了些许,他恶声恶气道:“野丫头,你还敢来?”
温梨笙见又是他,毫不客气道:“你能不能离我原点,你这个倒霉蛋,一跟你说话我就走霉运。”
上官齐嘿了一声,只觉得这人太会恶人先告状了,抬手就要抓她的领子:“你说什么?”
沈嘉清见状当即就站起来,想动手但又想起临走时温浦长和亲爹的反复叮嘱,到底还是有了顾虑,只握着拳头道:“倒霉鬼,你最好赶紧放手!”
上官齐冷笑一声:“不放如何,难不成你要用斗转星移移花接木拳打我不成?来啊来啊,直接动手,我倒要看看你这拳头有多厉害。”
沈嘉清威胁道:“我数三个数。”
上官齐嚣张急了,听到这威胁不仅半点不怕,还直接闭上眼睛把脸送到沈嘉清的面前,一副十足的欠揍模样:“来啊,直接打我,数什么啊?一二三,三二一,一二三四五六……”
这个“六”刚出口,他脸上就猛地挨了一拳头,上官齐只觉得脸上被木板子狠狠拍了一下似的,疼痛从脸颊往鼻子蔓延,继而整张脸都剧痛无比,他立马捂着脸往后退了好几步,怒道:“你还真敢动手!”
结果一抬头,发现谢潇南满眼寒霜的站在面前,而沈嘉清站在他背后,一脸茫然的样子。
显然那一拳是出自谢潇南之手。
由于他的个子比较高,看着上官齐的时候眼眸低下来,有一股轻蔑,他问道:“不是你让打的吗?”
上官齐气得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冲谢潇南发怒,他先前就挨过谢潇南的毒打,一见到他心里就犯悚,加之他身世显赫,来学府之前他的父亲就叮嘱过很多次要与谢潇南拉进关系,上官齐一直没能做到这件事。
眼下挨了他一拳,上官齐更是害怕,往后退了两步,捂着脸道:“谢世子,这两人前两日还一个打伤了你,一个毁了你的东西,你现在就竟然偏袒起来了吗?”
谢潇南冷笑一声:“我不过是从这里路过,突然看你的脸凑过来,嘴上还说着求别人打你的话,我才满足你的心愿。”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欠揍的人。
上官齐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谢世子劳烦让开,我还有事要与他们说。”
谢潇南刚抬步要走,温梨笙圆圆的杏眼滴溜一转,生出个主意来,在这个时候就突然跳出来,扬声说道:“你被打也是活该,这个是我新认的大哥,我大哥说了,若是谁在学府中欺负我,他肯定会第一个跳出来为我出头!”
她这话说得突然,站在旁边的周筠和沈嘉清同时露出惊疑的神色,看着谢潇南。
上官齐更是震惊得脸都扭曲了,瞪眼看着谢潇南,那模样仿佛在说:你没事吧?被人给你鼻子打出血了,你还要收人当手下,罩着人家?
连谢潇南自己都没想到莫名其妙成了她的大哥,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温梨笙看见了,立即道:“我大哥让你滚蛋,说像你这种人,他见一次打一次!”
上官齐觉得太过离谱,一来是方才谢潇南根本就没有开口说话,二来是他与谢潇南是同窗。
他对谢潇南惊诧道:“我每日都要在学府学习,每日都要碰面,谢世子是打算每日都要打我?”
谢潇南眉毛又开始跳:“我没说过这种话。”
上官齐立即得意,指着温梨笙喊道:“我就知道是你在狐假虎威!”
温梨笙见自己被谢潇南拒绝了,当然也不恼,甚至还负着手学着温浦长的模样,颇为老成地说道:“我是在给你台阶下。”
谢潇南看她一眼,莫名觉得她这故作高深的模样有点可爱,便鬼使神差道:“上官齐,从今往后我不想看到你再书院挑事,否则我就真的见你打你,打到你老实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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