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下午两点,老王登机,看着周围形形色色、来来往往的人,王天赋内心有些失落,所有在机场的人,如同蚂蚁搬家,忙忙碌碌,拥挤不堪,在寻找着自己的目标,目标找到,然后经过取舍,又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只要活着,这种活动就不会停止。王天赋站在入机口,回头望了望赣州的蓝天和大地,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第二次踏上这片土地,这个好像要取决于刘森林。
此时的刘森林却已站在赣州国会大厦的门口。老赵为了避免刘森林瞎撞,给刘森林发去了一条短信:董雪带着兴旺已回竹下村。
刘森林看完短信,准备去酒店问个水落石出,可酒店门口已让警察围得水泄不通,且里面不时有人被警察带出。
“哎,看见了吗?刚带出的那个就是市政的佘(色)某某,凭着他那点小权利,把酒店都当他家了,据说他还经常要这里的姑娘陪他,否则三天两头给酒店找麻烦,真是老流氓,呸!活该!”一路人甲说道。
“这地方早就该叫它关门歇菜了,名誉上是个酒店,实际上就是个妓院,在里面工作的女孩一个好么没有!不知道她们的爹娘怎么想的,让自己的闺女干这样的事。”路人乙很是气愤地说。
紧接着就是酒店的经理尹艳姝也带着手铐被带上了警车。这是赣州警方得到举报说这家酒店提供色情服务,在这全市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严打阶段,居然还有人不知死活,其下场是可想而知的。尹艳姝披散着头发,这个昔日的“老鸨”再也无颜面对着赣州电视台的镜头,尽管她以前是那么的爱出风头。可在之后的审讯笔录中,尹艳姝说过这样的一段话:饭店行业从事的是人与人打交道的工作。每天你都要接触许多新面孔,接触很多新事物,同样也面临新问题,所以每天对自己来说都是一个挑战。沟通就显得最为重要,但沟通的基础来自于自身的实力。当你处理完一些你从未遇到过的新问题时,会觉得自己的见识、能力都得到了提升。这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从事饭店行业的动力,所以直到现在,虽然工作辛苦,但我觉得值,我从未后悔过。可是对某些分管我们的顶头上司,特别是一些素质低下的无赖上司,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怎么做似乎都不能令他们满意,久而久之,也就只能用一些下三滥的方式应付,作为一个女人你们不知道有多难?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人生如海,有事业心的女人更让人铭记。尹艳姝不敢说自己是女强人,她深知在中国传统观念中规定女性必须三从四德。可在新的时代,早已撼动传统女性这一巍然大山。女人要想更具别样的魅力,表里两佳,内外兼华,受人青睐,经济独立,必须能披星戴月,无所不能。可现实的暴风骤雨无时无刻不在击打着她,令她一次次地迷惘,看不到未来,就想寻求所谓的靠山,想利用自己的同类——董雪和她的同类姐妹,看着她们在自己的淫威之下过活,心里就有一种成就感,一种扭曲的快乐,从而一步步走上堕落,也逼迫着其他女孩亦走向无耻的深渊。好在董雪今天请假了,“刘翠花”的名字再一次消失。
刘森林目睹了整个现场,直至楼门被锁,贴上封条。他觉得也许是自己敏感了,董雪根本不在这个酒店工作。摸出手机看看几点了,他赶紧给老赵打过去,可是对方正在通话中,他也顾不得许多了,赶紧截住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竹下村。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奔驰,刘森林站在了竹下村的南头,才三年多没来,竹下村的村容村貌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站在村头辨认了好一会,才确定了董雪家的具体位置。刚要进家门的时候,才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往村里走了走,看见一家“竹下超市”,买了烟、酒、烧鸡、鸡蛋等六样礼品,这才步入丈母娘家的门,院内的破败使刘森林很不是滋味,自己买楼欠老丈人家的钱至今也没还上,对董雪又增加了几分的愧疚,减少了几分怨恨。
一个女婿半个儿,丈母娘疼女婿在江西也是美谈。董雪妈见森林进了家门,兴奋不已。森林叫了声妈,高兴得她赶紧去地里喊老董去了,剩下董雪三口,兴旺闹着要爸爸抱,森林才三天没见孩子,此时再见,好像失而复得,自然格外亲切,兴旺给他看他的模型飞机,一定要爸爸陪他玩。董雪看森林这三年消瘦了不少,心中很是愧疚,赶紧给森林泡了一杯茶递到森林手中,接过兴旺:“兴旺最乖了,让爸爸歇会儿,行不行啊?”森林看了眼董雪,眼神甚为复杂:有怨有爱,多少还掺杂了恨。他放下茶杯,从包中拿出撕烂又粘贴好的离婚协议和十万的银行卡,问董雪是什么意思,兴旺到底是谁的孩子,是不是王天赋把孩子给她送来的,为什么董雪给王天赋联系也不给他刘森林联系。
“森林,你先不要生气,等我慢慢给你解释,你先喝口水,歇歇!等吃完晚饭,我们到外面出去说,行吗?”说着话老董和董雪的娘进了院子。刘森林自然不好发作,还得和老丈人热情寒暄。
待一家人吃罢晚饭,刘森林借口外面溜溜食和董雪出了家门,因是各家正在吃晚饭的时间,所以路上也并没什么人,二人沿着荷塘周边曲曲折折的石板路,向纵深走去,南方的秋是可爱的,气候是温和的,空气是湿润的,树叶绿中透着些许的黄,更多的还有红,给世界披上了彩衣。二人沉默着,如那荷塘中折了茎的荷叶和荷的孩子——莲蓬无精打采。啥叫两口子?两口子就是,从友情走到爱情,又从爱情变成亲情。虽然董雪欺骗森林,可他俩并不缺乏这个过程,董雪之所以这样做,有时也真是为了森林、兴旺,谁让他们出生在贫穷的家庭?谁让她有弟弟妹妹?谁让她内心有那么多的爱?谁让她为了所爱的人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也许有人穷志不短,可命运有时又会捉弄你,偏和你过不去。
到达今天这个局面有他们个人的原因,也有社会的环境所致,说白了刘森林和董雪在对金钱的态度上也有臭味相投的地方,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讨来的钱,使人丢人现眼;骗来的钱,使人灵魂糜烂。可两个人对金钱的追求都付出了一定的劳动和代价。虽做人最大的成功:没有流言蜚语缠身,没有指点议论左右,可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人这一生难啊!
董雪面对森林的质问,已泣不成声:森林啊,森林……都是我董雪对不起你,我不是人,我骗了你,我们婚前我有不洁的行为,我隐瞒了你,老天惩罚了我。本想和你共度此生,现在看来不可能了。希望你原谅我,我们离婚,你还年轻,可以重新开始,耽误的这几年,房子和那十万块钱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吧!
森林面对董雪的眼泪,仇恨已消解了大半,那我再问你:“兴旺到底是谁的孩子?你告诉我。”董雪对这个问题沉默了,她不想把老王再牵扯进来,她也担心森林,以后怎么在老王的手下干,说是车占光的,她也没有勇气,不仅嗫嘘道:“我……”“说,你快说……”刘森林又被激怒了,“王天赋留给我的纸条,为什么说孩子不是我的,为什么送孩子给你的是他?你、你不会和王天赋也有一腿吧?”说着他一巴掌打在了董雪的脸上。
这一巴掌下去,让董雪清醒了许多,她好像突然理出了头绪,把上次他们在赣州国立大酒店相遇的经过一一告诉了森林,她觉得自己不可能再回到乡泉,可又不敢再次面对森林,怕森林对她恨之入骨,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把以前两人的好毁之殆尽,再就是怕再继续耽误森林,于心更加不忍,再者自己想孩子,想要孩子的抚养权,所以请王校长说孩子不是你的,这样你就彻底放弃孩子的抚养权,这对你森林今后再找对象也有好处,我董雪这辈子就陪着兴旺过一辈子,再无奢求。
“那就是说,兴旺是我的孩子,对不对?”森林抱着一丝的侥幸问道,“你只要说孩子是我的,我就信你。”看着森林期待的眼神,董雪也不想那么残忍了,“刚才我已经说了让王校长故意说不是你的孩子,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人有时就是复杂到难以琢磨,真假难分,说什么都有道理,干什么都是善举了。森林面对董雪这样糊涂的解释,他也就这样糊涂的接受了,他说着“对不起”把董雪拥入怀中,董雪想挣开,刘森林就更加用力,还强行亲吻上了,董雪挣不过,也就迎合了。
“我们离婚吧,森林,这样对你不公平。”董雪呢喃道。
“事已至此,也不要说什么公平不公平,这也许就是我们的宿命。至于别人怎么说,让他们说去吧!明天我们就回乡泉。”之后刘森林把在赣州国立大厦看到的一幕,告诉了董雪。问董雪是不是在赣州国立大厦工作?董雪听完也是一激灵,虽有一万多的工资没拿到,可比蹲大狱强多了,即便她没什么,可名声肯定又臭遍天。幸亏她请假了,幸亏她用的是假名。于是对刘森林撒谎说:“我在那儿干过一段,也就是你和王校长来之前去的,随后我发现有违法经营,就辞职不干了。”尽管刘森林对董雪说的话,不是全信,但董雪的确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眼前,他也没什么证据,也不好再说什么。
董雪看了看刘森林死灰的脸色,心里琢磨道:赣州也不能再待下去了,可我又能到哪去?回乡泉我又如何面对众人的指点议论?我董雪的路该怎么走,老天,你给我指条明路吧!人不都是说天无绝人之路吗?怎么对我董雪就这么残忍?董雪越想越怕,觉得人生毫无希望,整个身体就开始抽搐,欲缩做一团,像是无骨的豆虫。
刘森林见董雪欲倒未倒之时,一把扶住,拥入怀中,捋着董雪的脊背安抚着,死灰的脸因怜惜董雪略有好转,董雪则更加的悲恸,抽噎起来。
“好了,不难过了,明天我们就回乡泉,你没了工作,我们可以再干别的,也许收入会更多。你给我的十万,我们就留给你父母,让他们翻盖一下旧宅院,别让四邻瞧不起!”
董雪没有再拒绝的理由,刘森林对她的不离不弃,实在是令她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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