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泉市所有的高中学校定于七月十二日放假,十一日志华中学召开了全体教职工会议。会议由赵副校长主持,会上王天赋校长总结了这一年来志华中学的成绩,老师们心中很是振奋,人人都认为自己和志华中学今天的成绩是密不可分的,异常兴奋。
老王看着嘁嘁喳喳的老师们,敲了敲桌面道:原先我们学校想学习河北的衡水一中,成为制造大学生的兵工厂;我们想学习新泰一中“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吃得比猪差”的完全靠拼时间,捞取好成绩。所以我们实行全封闭管理,学生住在学校对门我们也不让其回家,造成孩子因想家而凄惨地痛哭,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锻炼了学生的独立能力,但我们也丧失了“以人为本”的办学理念。为了把学生管好,我们从领导到老师都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当牛做马,累死累活,结果还有大批的学生夜间逃离宿舍出外上网,直接造成柏校长这一事件的发生。从这件事我们得出一个教训,又结合苏州学习的经验,我们把“全封闭”改为“半封闭”,住校生严禁随便出入,从当前看效果还算不错……
……
当然,我们只重视了文化课的学习,却忽略了学生身心健康和精神的娱乐。体育课:上课一声哨,解散一声哨,自由活动乐逍遥;美术课:一个苹果画半天,不知明暗在哪边;音乐课:一台机子一首歌,反反复复没话说;微机课:老师不讲,学生不会做,完全上成了游戏课。面对这样的课堂,我们学生的素质何以得到全面的提高……
……
下一步,我们要把时间还给学生,让他们在快乐中学习,让他们在快乐中成长……
老王的话说得很实际,很到位,老师们不服也不行。为了不抹杀孩子们的天性和创造性思维,志华中学要在下学期进行一系列的改革,如自习课教师不准讲课,可在教室进行个别辅导,还学生以时间,还学生以空间,还学生的个性发展,发展学生的个□□好,创造发明;再如举办丰富多彩的活动,加强校园文化的建设,营造优雅的校园环境;教师评价方面实行学生评教,一个教师的优劣得让学生有发言权等等。所有这些都在社会上引起强烈的反响。志华中学一下迈入全市的龙头学校,其人气甚至超过已建校六十多年的乡泉一中,老王的名声那也是对着窗口吹喇叭——名声在外。都说原先抠门出了名的王天赋,没想到干校长却成了一把好手。
为了响应省教育厅在全省实施素质教育的决定,乡泉市教体局下发文件,要求教师假期不准搞有偿补课。对此学校更是三令五申,明令禁止。并人人签订责任状和保证书。当然老王最后说,至于亲戚的、朋友的小孩某一科比较差,作为我们老师给他补一补,这个学生从此成为优等生,也未尝不可。这一句话又让很多老师想入非非,毕竟这个亲戚、朋友如何界定,收费和家长送个卡,又如何区别,还真不好说。所以有偿补课也就履禁不止。关键是老师们的工资收入虽有所增加,但永远是追不上房价的疯涨,作为教师想过上相对优裕的生活,没有点额外的收入,还真是难以达到。像刘森林这样出身农民家庭,经济基础比较薄弱,为了结婚贷款购房,就不得不节衣缩食偿还贷款。更令刘森林伤自尊的是购房的首付是妻子董雪“从娘家借的”,为了尽快还上这笔钱,刘森林也是绞尽脑汁,自然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这不刘森林回家和董雪商量:“老婆,这么长的暑假,我们俩也不能在家大眼瞪小眼,你看外面,从小学到中学,除了语文老师,哪有闲着的,一个暑假少的挣个万儿八千,多的三万五万。为了尽快还上房贷,我决定这个暑假在乡泉偷偷地办个暑假补习班,或者去东海的明湖做家教。”
“可教体局三令五申在职教师不准有偿家教,我是个副校长,你又是团支书,你如果明目张胆地,或者是偷偷地在乡泉带头办班肯定也是行不通。”
“那我就跟一中的苏老师去明湖干家教,听说干好了一个月能挣个两三万。”
“能挣那么多,那可比在我们这办班强多了,再说离家又远,不容易被发现。”
“谁说不是呢?你同意了?”
“就是我现在怀着个孕,肚子越来越大了,万一有点事啥的……”
“不怕,电话这么方便,再说从明湖到我们这也就两个小时,再说你的身体也挺好的,是吧?我觉得我不在家反而挺安全,每天晚上我一上床就想和你……万一碰着我们的儿子怎么办?分开一段也好。”
董雪剜了一眼刘森林说:“看你那馋样!那你得给我保证:在外面必须老实点,不准粘花,不准惹草,听到没有?”董雪一手扶着腰,一手揪着刘森林的耳朵。
“那也说不准,哈哈!”刘森林故意开着玩笑。
“你要是敢,我把你那玩意……”董雪做了个剪刀的动作。
“我的好老婆,逗你玩呢,我一辈子对老婆忠心耿耿,我发誓!”刘森林给董雪打了个军礼。
“小样,那咱可说好了,你先去试试!不行,你就回来。房贷我们可以慢慢地还,不能为了挣钱,拖垮了身体,你在明湖要舍得花钱吃饭……老公,我在家会想你的,还是不想让你去!”董雪跟刘森林撒起了娇。
刘森林听着董雪的唠叨,很是受用,搂着大肚的董雪缠绵了一会,夫妻甚是恩爱。
第二天,刘森林带着发财的梦想,跟着苏老师跑到明湖做家教去了,他住在明湖的蓝天宾馆。一共联系了三个新高一的学生,晚上、白天到学生家进行“一对一”的补课,每小时100多元,一天就可以净赚1000元,一个月可就是三万元。虽然累是累了点,可每天刘森林数着钞票乐开了怀。他心里想在大城市就是好,挣钱是多么的方便。要不每个周末也能挣不少呢?
这天,刘森林刚想睡觉,却接到董雪办公室的电话。刘森林接通电话就说:“都这么晚了,你还跑到办公室去,要摔了,怎么办?”
“人家想你了吗,用手机打长途多贵啊!白天给你打,又怕耽误你的事。老公,你住的怎么样?我好想你!”
“住的还可以,就是不能跟家里比,家里有个媳妇,这里没媳妇。老婆,我也想你。哎……这周我辅导的学生有点事,我可以回去一趟。”
“真的吗?没骗我吧!”
“当然是真的,有什么事,快说,说了赶紧回去睡觉,别让我担心。”
“那你得亲亲我。”
刘森林在电话里亲了亲。
“嗯!好老公,你也别太累了,我走了,你也赶紧睡觉吧!”
董雪从办公室出来,看见老王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就敲了敲门。
“王校长,你还不走!”
“噢!董雪啊,这就走,我们一块!”
自从董雪结了婚,两个人见面说话就和一般的同事没什么两样,可内心自然比别人要近了许多。因为董雪嫁给了刘森林,女儿王莹一直不大说话,老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也没再敢多说什么,孩子的伤需要时间来医治,老王比谁都明白。如今看着董雪和刘森林很恩爱,王天赋虽有些醋意,但看到董雪有个好的归宿,也着实替董雪高兴。
老王和董雪结伴走出了校门,在校门口,老王还嘱咐了保卫科的刘任,一定要加强夜间巡逻,保证校园安全,保证零失误。
走出校门,老王看了看董雪说道:“你这几个月了,看着挺累的,要注意休息!”
“几个月了,让我算算,从去苏州到结婚,再到现在,快六个月了吧!”
王天赋很是狐疑,结婚三个月,身孕六个月,现在的小青年就是开放多了,这么敏感的问题,王天赋也不好意思再问,就岔开话题说:“今天,办公室接到教体局下发的东海省教育厅的通知,说是要检查假期有偿补课的事,还进行什么有奖举报,举报属实了对违规者还要处分。”
“那在外地补课的算不算?”董雪有些焦急地说。
“这个通知上倒没明确,只要是在东海省应该是一视同仁。最近怎么没见刘森林啊?”
“噢,他老家有点事,回去了,不过这个周末就回来了。”
“那就好,最近还听说,要进行教师暑期培训,具体方案我们明天开个会再定,我让张鹏已下通知了,你接到了吗?”
“噢,我没带手机,还没接到。”二人抬头,已到董雪家的楼下,小区的路灯朦朦胧胧,保安巡夜的手电筒的光打在了老王的脸上。
“噢,是王校长啊,还没休息!”
“没呢,你辛苦!”
“谢谢,不辛苦,还是你们老师辛苦!”保安看了看董雪,“董校长好!”
“你好,明天见!”
董雪和老王目送着保安走远了,老王叮嘱董雪说:“以后不要这么晚,要多注意休息,工作可交给张鹏多干点!”
“好的,谢谢你的关心!”董雪拿眼溜了一下王天赋,王天赋也正溜董雪,四目相对,二人深情一笑。
董雪回到家,果然看到张鹏发的短信。
第二天十点,校委会成员就差刘森林没到,老王安排董雪,办公室的张鹏和政教处的孔维冉负责接待教体局检查有偿补课的事宜,老赵和韩主任尽快拿出教师暑期培训方案。
周末刘森林真的就回来了,小两口小别胜新婚,自然是又小心翼翼地温存了一番。之后刘森林拿出一万块钱交给了董雪,让她存起来。
董雪拿着沉甸甸的一摞钱,感叹不已,十天就挣回半年多的工资,说这样下去,他们近二十万房贷还不好还啊!
“在明湖补课的外地老师多吗?”
“还真不少,听说明湖本地的老师的补课费更贵,所以很多工薪阶层愿意找我们这些外地的老师。”
“明湖的教学质量也够好的了,怎么还那么多补课的?”
“说起来,也够可气的。现在明湖的很多老师,为了利用给学生补课赚钱,知识的重点、难点课上不讲,只在补习班上才讲,所以补课的学生的成绩就好,不补的久而久之成绩就不行了。这不暑期明湖才有这么多的家教市场,所以为了赚钱,今后我们的教育理念还是要向明湖看齐。”刘森林半真半假地说。
“那不是坑学生吗?这样的老师也够缺德的。但愿不是所有的老师都这么想。”
“也难说,今年暑假我们乡泉市在明湖做家教的不下百人,这些人回来后一宣传,那下一步,我们市这样做的老师肯定也少不了。”
董雪用手刮着刘森林的下巴说:“前天王校长开会还说呢,说是崇德中学的一位姓谭的老师这样做都好几年了,家里富得直流油,要房有房,要车有车的,据说每天吃饭都还要下馆子。长此以往,教育会走入一个误区。”
董雪的手指爬到了刘森林的脑门上,使劲敲了一下说:“但反过来想想也是,像税务、烟草、审计等单位实行什么国家省市垂直,工资比我们老师高出一倍还要多,还一味地吃拿卡要呢?不让他们放点血似乎也说不过去,不然我们当老师的心里怎么才能平衡。只可惜那些工薪阶层和我们农村的学生也跟着倒了霉,遭了殃。”
“所以农村的孩子,教师的孩子要都加倍努力,争取脱离这两个苦海啊!”刘森林感叹着说。
董雪又给刘森林说了学校的最近的安排,说他最多也就是在明湖能干十天,但还得多加小心,别让人举报了。另外8月20号可能还要进行暑期教师培训。刘森林一听那个气呀,嘴里不干不净,抱怨一通,谩骂一遍,好像已到手的一万块钱让别人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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