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坛、杏林、杏园,我最熟悉的还是杏坛,杏坛是为纪念孔子讲学而建,孔子第四十五代孙孔道辅监修孔庙时,将正殿后移,除地为坛,环植以杏,名曰\"杏坛\"。杏坛是孔子教育光辉的象征,现专指教育。今者为何专提“杏坛”二字,只因我们小说的主人公王天赋从小受父亲的影响,立志做一名优秀的教育工作者,这不他来了。

    乡泉市作为古卞国的孝子贤孙,是位于东海省南部的古老县级市。公元前22世纪,距今大约4200年前左右,舜帝即位,他将颛顼的曾孙,也即黄帝的七世孙,一个叫做明的人,册封在东海省乡泉境内担任国王,并赐国号为卞,从此以后,这个国家,上至君主下至臣民一律以国为姓,国王被称为卞明王,神秘的古卞国诞生了。而今的乡泉市到处散落着古卞国的遗址,古卞桥便是其中之一,相传卞桥最早是由著名的卞庄子修建,是古卞城护城河上的东门,卞桥因古卞国而得名,乡泉市因古卞桥而认祖归宗,引来众多文人墨客大书特书。

    除了古卞桥,在城北十六华里处,有一个幽静的僻处——石门幽谷。石门共有八条峡谷,呈扇形叉开,似龙骨张扬,而又忽然隐入山中,有高深莫测之感,故称之为幽谷,后又被人们誉之为“鲁西南第一大峡谷”。“石门”这一名字则传说是因为孔子的儿子乡泉侯孔鲤在这里生活过而得名,相传乡泉侯孔鲤当年中午至此,整个幽谷突然天昏地暗,滂沱大雨使幽谷沟满壑平,瀑布飞流直下万千条,皆因“鲤”字而起,名曰“鲤至水满”,而后霞光万道,异彩纷呈漫天横空出,天降祥瑞,百姓欢呼,蔚为奇观。

    这以后凡有此征兆,石门村人认为必有贵人到此或出生。这种征兆近五十年只出现过一次:那是一九六七年九月三日,对石门小学有特别情结的民办教师王祥和的儿子来到人间时,据说当时是下午,孩子的一声啼哭,打破了石门幽谷的宁静,阴云密布,大雨倾盆,之后霞光一片,灵光四射。王祥和知道儿子的出生和当年“鲤至水满”的征兆实属巧合,但也算是天降祥瑞,于是给儿子取名“天赋”。你还别说王天赋从小就是聪明伶俐,学习成绩特好,上高中时和他关系最好的同学李怀瑾最佩服的就是王天赋,俩人经常在一块谈理想,都立志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也许是因王祥和是老师的缘故,王天赋耳濡目染,从小也想当一名教师,为家乡的教育事业出一份力,因此考上大学报志愿,他报的全是师范专业,成了石门村考上北京师范大学的第一人。可那时家里太穷,学费、生活费都没有着落,石门村的村民就集体凑钱圆了王天赋的大学梦。至于李怀瑾落榜后去了哪?发展的又如何?在那个通信不发达的年代也就不得而知了。再之后王天赋因孝敬父母和大学恋人唐颖分手,无缘苏州,也就名正言顺地当上了乡泉一中高中部语文教师。石门村人对征兆应验更是深信不疑。

    近几年因东海志华集团对石门幽谷投巨资进行开发,幽谷越发显得山清水秀,吸引着众多的国内外游客前来观光旅游。这不清明临近,乡泉一中高一语文组的全体同仁又在撺掇家住石门村的老王邀他们去石门幽谷玩玩,顺便也请他们去撮一顿。

    你再看老王,嘿嘿一笑:“大家都是本乡本土的,地片又不是不熟,何必再劳烦我呢!你们的小心思我明白得很,明告诉你们俺就是个小气老男一个,各位想也别想!”

    “嘿!我说老王,大家一个办公室一二十年了,你尽尽地主之谊,放一次血又怎么的?难不倒你这个‘猥琐男\''‘掉面男\''‘小气男\''的雅号要带到那边去……”和老王同学的邓大姐戏谑道。

    “哈哈!老王成了‘三男’人士!”

    办公室里洋溢着欢快的笑声……

    说起这个王天赋的近况,凡见过他的人对征兆之说肯定会产生怀疑,你再看他个头不高不矮,相貌倒也算得上英俊,当然和潘安相比还有些差距,穿着朴素大方,根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父母健在,儿女双全,大女儿王莹去年考上东大,儿子王新才上初一。妻子刘翠花据说长得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就是有点黛玉般的身子骨,重体力活干不来。要说名曰“天赋”的老王的“天赋”的确也不错,那就是好写点文章,虽谈不上妙笔生花,却也经常有豆腐块见诸报端,稿费是隔三差五从天而降。按说命运对他够好的了,可就是像那杨朱般死抠,属铁公鸡的,一毛不拔。平时不大怎么说话,可一张嘴还不失风趣。滴酒不沾,爱吸二手烟(遇到有个吸烟的,别人是躲着,他却往前凑)。如今已四十有余,还是个中级职称,为此吧有时也闷闷不乐,可就是不见他给哪位领导送个礼,捞个荣誉什么的。骑着个老式二八的凤凰牌自行车,每天三十多里地,风里来,雨里去。到了学校,不是备课,就是上课,再就是闲暇之余写个豆腐块,赚点外快。

    哈哈!哈哈!大家乐了一阵,又一阵。

    “赵头!家里有点事,我还得先走一会!见谅!见谅!”说完,老王拎起沉甸甸的编织袋急匆匆地走了。

    “老王,整天来去匆匆的,忙啥呢?”刚毕业的研究生孔维冉问道。

    “家远呗!房价这么高,工资又不见涨,在城里又买不起房,那么一大家子人……唉!人到中年百事哀!老王的负担够重的。”埋头校稿赚外快的杜编审调侃时并不耽误手头的工作。

    “就是,我整天被房贷压得喘不过气,现在市工会又搞什么集资,利息一分倒是挺诱人的,像老王和我这样的也只能望‘息\''兴叹了!”新婚燕尔的小韩说。

    “集资这事恐怕是真的了,据说社会融资现在合法化了。可大家也不用太害怕,听说本次集资不强迫,自愿。还听说昨天一天就集了一千多万,最多的是五十万。”

    “交五十万的肯定不是老师!”

    “更不会是老王!”

    “哈哈!哈哈!”

    “又说起老王来,不知你们听说了吗,上星期四老王上完晚自习,在回家的路上掉了二十元钱,他愣是从家里又回到学校找了一路,最终还真让他找到了!”

    “真的,假的!来回三十多里路,就为二十块钱!鬼才信呢!”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活字典张鹏又拽上了,“这就是人民教师的悲哀!也是人民教师的执着!懂吗?”

    “哎!我说的可是真的!”研究生孔维冉说,“昨天,在校南门口我看到老王买山药,就是老王说那个经常缺斤短两的小贩,小贩说是三块钱一斤,你们知道老王怎么还的价?他说‘十块钱三斤卖吗?我买二十块钱的。\''高兴得小贩屁颠屁颠的,老王给他钱,小贩这回验也没验就直接放包里了,还一个劲地问我‘他真是老师?\''我说真的,还是个教数学的,我想还是别给咱们语文组丢人了。”

    “哈哈!哈哈!”大家笑出了眼泪。

    “不对呀!老王经常贩些菜,让他父母在村里卖,怎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老虎还有个打盹的时候,谁还不犯回错!”

    “要说起买菜讲价,我就生气,你只要一讲价,卖菜的就说你是老师吧。那回我一听火就上来了,回敬道:‘你才是老师,你全家都是老师!’”邓大姐的大嗓门又激起了一片笑声。

    “大姐,说起人家笑话老师这事,我就来气,那回我在校南门换了个电动车圈,没零钱,差修车的一块钱,他说什么也不让,我跑了两个小店买了东西才给换了零钱。我当时那个气,临走我说拿着换下来的旧车圈,修车的说‘你大概是老师啊’,我一听更来气了,我说你别管我是干什么的,这个旧车圈是我的吗?我能拿吗?他说是。我腔也没给他答,拿着就走了,结果旧车圈卖了五元钱。其实我在乎的并不是一块钱,为什么他们算计没事,一轮到我们老师就成了笑话呢?”来自聊城的小李愤愤不平道。

    “这事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我们教师这个群体人太多,又担负着教书育人的重任,我们是好人的标尺,社会影响面大,教师稍微有点不好,大家不容易接受;二是我们老师干工作认真,生活就认真,对人对事就认真,爱认个死理!”赵学刚分析道。

    “赵老师说得对,不过我们教师队伍里确实也有不像话的,我们院有个老师叫人笑话得二分钱不值,因人家换气门芯皮不要钱,我们有个老师把家里的车子全推去换了,临走还拿走人家一根气门芯皮,结果再来修车的,人家找不到气门芯皮了,气得修车的骂了半天。”小韩笑道。

    “是谁呀?你拿走起码给人家说声啊!”

    “就是,有时候也不愿人家笑话咱们老师!咱有些老师确实也有些狗x下贱!”小韩又补充了一句。

    组长老赵说“好了,好了,再谈扯得就有些远了。今天大家说得很高兴,我差点给忘了,说是明天市里来检查的,咱办公室需进行卫生大扫除,顺便把废纸处理一下,明天聚聚,钱肯定不够,咱现在就拿个大头,最多的五十元,最少的十元。老王咱就别让他出了,让他出他肯定又找理由不去,对他就说卖的废纸钱。”

    大家一致响应。小张写好阄,放在粉笔盒里摇了三摇、晃了三晃。

    老赵先抓了四十的。

    邓姐二十。

    小孔三十。

    小张十块。

    小韩的大头五十,小韩连忙叫苦不迭:“小张你作弊了!咱俩换换行吗?不然,俺媳妇知道了又得让俺跪键盘!”

    “哈哈!挺现代的,不跪搓板,还跪上键盘了,活该!”

    陈晓慧三十元。

    郑小姝二十元。

    其余的六位也都有多有少。

    第二天,老赵对老王说:“昨天,我们把废纸卖了,今天下午小聚一下,你要忙可以不参加!”

    “哎!别呀!要是拿大头我肯定没空,既然是卖的废纸,我怎么好意思不参加。”老王打趣道。

    “老王,你真是深藏不露,老奸巨猾!咱就这么说定了,下午放学后圣源湖大酒楼见。”老赵算是下了通知。

    一入席,老王就嚷嚷说:“今天我带了两箱五十二度马到成功酒,平时我不大喝酒,但我今天要一醉方休,并且今天的单由我来买!谁给我抢我给他急!”

    “哎!咋的,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稀罕!”

    “稀罕吧!一会还有更稀罕的事告诉大家呢!”老王卖起了关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平时滴酒不沾的老王今天让大家开了眼,我们喝一杯,他喝一瓶,六瓶酒下肚,虽略带酒意却依然谈笑风生:“你们知道吗?我十年磨一剑,心血没白费,我的《石门史话》上周正式出版发行了,并且也有人已决定投拍电视剧,你们知道他们给我版税多少?知道多少吗200万呀!200万呀!可支票在上星期四晚上差点丢了,总算老天有眼又让我找到了。”

    大家都掏掏耳朵,以为是听错了!

    “前天我一下子就交了五十万的集资,当时认识我的人都傻了!这是一中的那个抠门的老王?”

    “更可笑的是那个爱占小便宜,以坑人为乐的卖山药的小贩,他坑了我多少次?你们知道吗?这种人的心理我最了解,利令智昏,前天我稍微装点傻,就用20元假票买了他6斤山药,他还乐得孙子似的,你们说可乐不可乐!”

    “我以前是“小气男”一些,那是我的钱确实不够花,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是个中级职称,就我们教师这点工资,养我们一家子,真是太吃力了,看着父母、老婆孩子过得比别人差,我心里难受,我只有卧薪尝胆,我只有苦自己,滴酒不敢沾,只因我酒量太大,不敢喝,喝不起。爱吸二手烟,因我闻着烟香,就是抽最便宜的,我也舍不得!我知道大家背地里爱开我的玩笑,但确实没有瞧不起我,还暗地里没少帮了我,谢谢大家!我再敬大家一杯。”

    “约翰·塞尔登说:‘没有人会因学问而成为智者。学问或许能由勤奋得来,而机智与智慧却有赖于天赋。’石门村的人都认为我天赋不错,我不能辜负他们,我选准了写作的路,我就要坚实的走下去,宣传我的家乡,更要建设我的家乡,又因为我的父亲原先是石门小学的民办教师,因一位不公正的领导找理由把他辞退了,他至今耿耿于怀,说这辈子要是能为学校做点事,也就是死也瞑目了;最最令我痛心的是,我……”说着老王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在王莹的前面我还有一个儿子王晓,在他两岁时,在石门小学玩耍,被由石门庙改成的教室,因年久失修坍塌压死了,这是我永久的痛……所以为了老爷子,为了我那死去的儿子王晓,剩下的150万,我拿出了100万投到我们村学校的建设上,让孩子们都像我的女儿一样有点出息。当然,今年我一定请大家畅游石门幽谷,吃上烤全羊!”

    老王的一番话,让我们听得目瞪口呆,谁再也没笑起来!为我们当了教师而悲哀,为老王的经历而唏嘘。

    老赵说:“今天老王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他的成功让我们深受启发,作为我们当老师的智商也好,天赋也罢!其实不比别人差,放到哪一行,我们照样干得很出色,至于别人怎么看我们,我们管不了,但我们自己不能看不起自己!”

    老王站起身向大家拱拱手说:“老赵,说得好,痛快!这个星期天我在家等大家,一个都不能少啊!我们一块畅游石门幽谷。”

    我们步出酒楼,酒意正浓,明月朗照,都被圣源湖美丽的夜色陶醉了。

    “老王,如此良辰美景何不赋诗一首!”我们大家一块嚷道。

    “那我可就盛情难却,献丑了,此情此景题目就叫《闲步圣源湖畔》吧!”说罢,老王吟道:

    “一桥三虹弄艳影,亭台栏杆卧波中。

    喷泉高涌冲霄汉,美蕉妆成韵娇羞。

    莫让官身扰心性,湖上泛舟羡鱼情。

    三贤齐聚圣源湖,直疑杭州迁乡城。”

    “好,老赵那也得和一首啊!”众人又附和道。“好,那我可就不谦虚了。”老赵沉思片刻道:

    “天赋聪颖做老师,知识渊博当先生。

    凝眸静品人生味,披襟妙笔日月风。”

    “好!不愧为我们语文组的大拿。”小孔赞叹说,“就是,我们当老师的天赋那就是响当的高啊!”

    天色已晚,老王跨上他的凤凰二八向石门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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