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主宅。
薄越明平静地站在书房外,身边跟着陪同前来的助理林众,半小时前, 他们接到了薄老先生的示意, 说是有事交代。
林众看着一直未开的书房门,内心七上八下,“薄总, 你说老先生想做什么?”
上回老先生也说“有事情要交代”, 结果就强制性地卸掉了薄总在集团的职位, 还连带着将对方手上快成型的项目全部移交给了薄冠成。
这段时间,薄总也没和集团再有牵扯啊?
难道是和晏总合开投资公司的事情传到了老先生的耳中,引起不满了?但投资公司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犯不着现在才拿出来说吧?
林众百思不得其解, 反倒是薄越明一脸镇定, “等进去了就知道了,别猜。”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就应声而开。
薄冠成从里面走了出来,只是这回看着和以往不太一样——
他的左侧脸颊明显挂彩, 蹭破的伤口看着才刚刚结痂,就连眼角也有了明显的淤痕。
薄越明藏在墨色镜片下的双眸注意到了这点, 但没吭声,还假装不知道对方是谁。
站在身边的林众愣了两秒, 忍住惊讶,“大少。”
薄冠成略微点头, 嘴角没了以往故作的笑意。
三天前, 他在庄园后方的树林小道外遭遇了偷袭, 等他扯破那充满恶臭的垃圾袋、勉强起身时, 对方早已不见了踪影。
薄冠成认定是佣人阿开怀恨在心、冲动报复,但因为两人存在的“交易关系”,他不敢大声喧嚷,免得对方当众破罐子破摔、闹得更不好看。
毕竟,现在薄娇那臭丫头回来了。
如果他暗中针对薄越明的事情被众人知晓,指不定二房会在对方的怂恿下怎么闹呢。
考虑到诸多因素,薄冠成只好自认倒霉,借口是自己不小心走夜路里摔了跤。
当然,一旦找到佣人阿开,他绝对不会让对方好过!
薄冠成看向薄越明,随口敷衍,“越明,爷爷正好找你有事,来了就进去吧。”
说完,他就忍疼缓步离开了。
脸上的伤是次要的,最要命的是手脚的膝关节,那日被狠敲后肿胀得厉害,就连日常做事、走路都是要忍疼进行。
薄冠成只庆幸薄越明看不见他此刻的狼狈,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落入了对方的眼中。
薄越明唇侧泛起微妙的弧度,又迅速隐藏——
看来,自家小猫还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动手了。
正想着,书房内就响起了薄老先生的声音,“越明在外面吗?进来。”
薄越明收敛心思,假意借着林众的帮扶踏入书房,“爷爷。”
薄老先生就坐在檀木书桌前,正在优哉游哉地喝着管家老申泡好的茶水,他品了两口,这才将手中的一份文件随意丢了过去,示意——
“有个项目,我打算让你接手,迟点让助理将详细情况说给你听听。”
林众很有眼力劲,迅速上前接过文件,又退回到薄越明身边后,打开看了两眼,“温城新奥体?”
薄越明听见这个相对陌生的项目名,眉心微蹙。
温城?
不是帝京的项目?
薄老先生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难得有耐心主动解释,“温城后年末将举行国际青竞大赛,打算借机扩大建设资金,打造全新一体化的体育中心。”
在前期招标企划书中,这次体育中心占地面积约为八万平方米,投资预算十二亿,如果能顺利和有关部门合作、半承包下这个项目,那未来的利润不言而喻。
“你奶奶一直有计划将薄氏往沿海地区扩开发展,这个项目总负责人和核心团队是她在四个月前亲手派去温城的。”
没多久,薄沛之就意外出事躺在了病床上。
“一周前,原本的总负责人撂担子突然跑路不干了,如今离公开招标只剩两个月的时间,放弃不划算,但这大项目确实不是什么人都能接。”
薄老先生又喝了一口热茶,颇为语重心长,“你妹说得对,你是有能力的,不应该因为眼睛就闲在家里,免得外人说我偏心大房、轻视你和二房。”
“我考虑了一下,这个项目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你奶奶也才放心。”
薄老先生看似宽容地补充,“当然了,你不需要有压力,这个项目如果能成,那你就是最大功臣,如果成不了,前期折损进去的费用算集团的。”
“……”
薄越明沉默不语。
只剩下两个月的期限,让他接手一个很可能已经变成烂摊子的大工程项目?而且地点还远在温城?摆明了是有意将他往外赶。
但凡他有意推脱,那以后恐怕外面的传言就会变了方向——
不是薄老先生故意偏心,而是分明给了利润可观的大项目,但薄家二少嫌弃不愿意接。
薄老先生直视着他的脸色,“越明,你怎么考虑?”
薄越明笑了笑,“爷爷,你要我什么时候动身?”
“自然越快越好,如果没事就明天吧?”
薄老先生看似询问,实际上替他拿了主意,“多耽搁一天,都有可能影响到最终的结果,等到了温城,有人会跟你对接的。”
林众眉心微蹙,心里替自家老板憋屈。
身侧的薄越明照样淡定应下,“好,那我回去准备一下。”
没多久,书房门重新关上。
管家老申这才重新走上来,给薄老先生续上了一杯茶水,“老先生,温城这么大的项目留给二少,万一被他做成功了,岂不是……”
“成功?”
薄老先生看似浑浊的瞳孔中闪过精明,“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觉得同样参与竞争的当地企业会给外来集团机会吗?”
“这项目的总负责人之所以跑路,十有八/九是遇到了躲不掉的麻烦,借这个项目让他去温城待上两三月,好给立辉、冠成他们父子腾出足够的空间。”
至于二房其他人——
次子早已不成气候、小孙子又是爱玩闹的,唯一带着点锐气的薄娇,想要集团职位那就给她一个,总归是一介女娃娃,能经得起什么风浪?
等到大房父子彻底拿捏住了所有的集团股东、归拢了薄沛之曾经的手下员工,那么这一家、这集团就该跟着他姓了。
他姓成,叫成仰山,不会再是外人口中的“薄老先生”!
…
“喵~喵呜!”
探长闻到蛋挞的香气,使劲扒拉着自己主人的手臂,想要从中分得一点甜头。
可惜裴意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它的身上,他的目光一直望着别墅大门的方向,心底隐约泛起嘀咕——
薄越明都被薄老先生喊过去快一小时了,怎么还没回来?
难不成是他打薄冠成的事情暴露了?对方替他去挨老先生的骂?
裴意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就连以往吃得欢快的蛋挞,这会儿都缺少了吸引力。
忽然间,窗户外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裴意连忙将剩下的半块蛋挞塞入口中,拍拍手上的碎渣就赶了过去。
“嗯嗯!”
刚踏入大门,薄越明就对上了裴意急切的面容,塞着食物的腮帮子还可爱地鼓了鼓。
薄越明无奈,“说什么呢?”
裴意连忙消灭口中的蛋挞,重新乖乖喊了声,“二哥。”
薄越明的冷硬气场逐渐瓦解,“怎么了?”
凯叔笑眯眯地走上来,“二少,小先生铁定是担心你呢,你一被老先生叫走,他就眼巴巴地一直等着你回来。”
“……”
裴意卡壳,莫名觉得脸颊有些热。
眼巴巴?
他等得也没、没那么夸张吧?
薄越明捕捉住裴意一闪而过的小表情,突然觉得心情没那么糟糕了。
凯叔询问,“二少,老先生找你去是有什么要紧事?”
早已经憋不住话的林众拍了一下手中的文件,“哪里是什么要紧事啊?分明就是拐着弯地坑薄总呢!”
再怎么着都是亲孙子吧?
糟老头子坏得很!真是偏心到没边了!
裴意和凯叔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后者赶紧追问,“怎么了?”
“老爷子把一个比较棘手的外省项目丢给我了,明天就要动身去温城,凯叔你待会儿帮忙收拾一下行李。”
凯叔点头,又觉得诧异,“……怎么这么突然?”
裴意默不作声,内心同样觉得突然——
原著中好像没有这个情节点吧?难不成是因为薄越明非主角,所以才被隐去了一下不重要的情节点?又或者是薄娇在家宴上的一番话改变了剧情走向?
无论如何,薄老先生突然将薄越明外派到了温城?肯定不是什么好差事!
薄越明又嘱咐,“对了,让老傅备车,我要去一趟明溪公馆。”
凯叔的眼色变了变,连忙应下去准备了。
“……”
明溪公馆?
裴意注意力有了片刻的分神。
他觉得这地点很耳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薄越明忽问,“裴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裴意正有此意,乖巧点头,“嗯!”
…
一个小时后,车子抵达目的地。
裴意盯着眼前的建筑构造,总算回想起来——
明溪公馆,是一家走私人高端路线的医疗院,原著中薄老夫人在脑溢血昏迷后,就一直住在这个地方静心医治疗养。
薄越明带着裴意进入一幢独立的别墅住宿,门口的安保人员立刻上门迎接,“二少。”
“宋姨呢?”
“在里面照顾老夫人。”安保替他们开了门,主动报备行程,“刚刚给老夫人换好营养剂。”
一行人踏入屋内。
虽然外观是别墅建筑,但内在医疗设施一应俱全。
负责照顾薄老夫人的宋姨看见薄越明后,连忙靠近,“二少,今天怎么突然想着来了?”
她看了看边上乖巧的陌生面孔,猜到了裴意的身份,“这位就是阿凯口中的‘小先生’吧?长得真水灵。”
“是。”
薄越明顺势拢住裴意牵着衣角的手,没有对外透露过自己的眼睛情况,“宋姨,我想先带他进去看看奶奶。”
“好。”
宋姨领着他们进了“病房”。
裴意一进门就看见了床上躺着的薄老夫人——
因为长期卧床昏迷,她脸颊两侧都快瘦得凹进去了,脸色更是没血色的苍白,剪短的头发青丝混着白发,看上去十分苍老。
即便如此,薄老夫人的五官依旧出众,七十来岁的年纪,眼角的皱纹比同龄人少了许多,依稀能窥见她在年轻时的风采。
薄越明和裴意在床侧坐稳。
宋姨和助理林众对视一眼,双双走了出去,“病房”门轻轻合上。
薄越明透过墨色的镜片,摸索似地握了握薄老夫人的手,轻声告知,“奶奶,我来看你了。”
简单一句话,流露出以往从未有过的沉重。
只有在将他从小养到大的薄老夫人面前,他才会卸下所有的戒备,对发生的事情不再强装无所谓。
“……”
裴意察觉到了薄越明的变化,安静陪伴在一旁。
大约过了一分钟。
薄越明才缓慢而平静地开了口,“裴意,我是在六岁那年才被‘送’到薄家的。”
他知道裴意听得懂,即便知道对方还在装乖装傻,也愿意借着这个契机讲述自己不和外人所道的身世。
薄越明永远记得,自己被名义上的“阿姨”带着、强行闯进薄家众人视野的那一天——
那日,他的出现完全打乱了其乐融融的宴会氛围。
薄立鸿完全不认可他这位儿子,不等保安到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扯着他的手、想要将他拖出宴厅。
面对丈夫突如其来的“私生子”,薛敏歇斯底里地怒吼质问。
她误将那位“阿姨”当成小/三,失控地当场就发生了撕扯争斗,还误扇了薄越明一巴掌。
比他小了两岁的薄望受到了父母的影响,直接冲上来就拿玩具砸他。
至于大房一家,表面劝架,实则看戏——
正是因为薄立辉的暗中怂恿,那位“友人阿姨”才能带着他顺利闯入宴会现场。
那时年仅六岁的薄越明,仅仅靠着这一幕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个家庭错综复杂的关系。
被亲生母亲抛弃,被亲生父亲否认,还要遭到后者妻儿的漫骂、攻击。
“我看得出来,这个家里没有人欢迎我,但我那时不懂华语,没办法表达我自己的意愿。”
薄越明不喜欢这个看起来豪华的地方,他想要回到自己在国外的小家,即便母亲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但他还有一只捡到小猫作伴。
至少,小猫不会打他。
“很快地,已经在vip室休息的奶奶闻讯赶了回来,她一声令下,轻而易举地阻止了这场混乱闹剧。”
薄越明印象中的薄老夫人强大、理智、冷静,还带着全场人都惧怕的威严。
那时候的她只打量了薄越明两眼,直接让助理高凯取样去做了亲子鉴定,至于鉴定结果,不言而喻。
“后来,带着我回国的那位阿姨带着薄家给的一笔费用,潇潇洒洒地走了,我被安排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经常见到的人是定时给我上课的双语老师。”
除此之外,一日三餐,只有佣人将饭菜送到了薄越明的面前。
“有一回,佣人忘了锁门,我偷偷溜出去就听见了她们的谈话,她们嘲讽我是‘私生子’、是没有人要的‘洋杂种’。”
那是薄越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外人眼中的身份,也是他第一次明白——
即便每个人都不能选择出身,但有人的出身注定就是会被嘲讽的原罪。
“……”
裴意听见薄越明再平静不过的陈述,内心的复杂一波高过一波。
这是他不知道的、原著里未曾提及的故事,却是薄越明成长轨迹中实打实的亲身经历。
“再后来,我渐渐弄懂了这个家中的关系链,知道了薄娇和薄望是我名义上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也明白我的出现破坏了他们原本四口之家的状态。”
父母辈的情爱恩怨造就了他,薄越明不敢说自己的出身没错,但他尽可能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去做伤害其他人的事。
就是那时起,任凭薄望再怎么厌恶作弄,他都一声不吭地忍了下来。
大概就两个月的功夫,薄越明以最快速地速度掌握了华语,然后才再次见到身为一家之主的薄老夫人。
“原以为奶奶会像薄家其他人那样对我、讨厌我,但她却说自己已经调查清楚了,造就这一切错事的人是薄立鸿。”
是他的始乱终弃、瞒而不报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薄老夫人还说,要是早知道薄立鸿在留学时有了女友、还有了孩子,她压根不会允许对方再去“祸害”薛家的千金。
“她知道我无法强行融入二房一家四口的生活,决定将我带在身边亲自抚养。”
这些年,薄越明所做的努力都是为了不让老人家失望,他经手的项目从来没有私贪任何一笔油水利润。
当然,旁人是不会相信这些的。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备受老夫人喜爱的薄越明就是最大的利益获得者。
听到这里的裴意眸底晃过一丝不赞同,在他这种局外人看来——
薄老夫人要强了一辈子,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这些儿孙的品行好坏、能力高低?
她担任执行董事期间,两个儿子各有一家分公司,两位稍大一点的孙子毕业后就在集团担任总经理历练,这何尝不是一种公平对待?
至于做出的项目多少,实绩多少,还不是凭借个人本事?
薄越明露出一丝少有的苦笑,“他们永远会以最坏的心思去揣度我的行为,带着放大镜地找我的过失,不留余力地想要将我拉下马。”
薄越明眼睛失明的那一刻,作为亲人的他们,或许背地里笑得比任何人都大声。
“……”
裴意看出薄越明渐低的气压,心尖没由来地沾上了一丝心疼。
他没多少安慰人的经验,也怕顶着这层身份说多了露馅,只好身上轻拍了一下薄越明的手腕,“奶奶好,二哥也好。”
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就像他曾经说过:
——别不开心,眼睛会好的。
——别怕,二哥就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这些安慰全都化成了一股暖流,悄然注入薄越明的血液,循着心脏一起跳动,他就知道,裴意会理解并且包容他的一切。
薄越明藏在镜片下的湛蓝瞳孔终于彻底映出笑意,回握了他一下,“你才是最好的。”
“……”
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中带着一丝隐约的宠溺。
裴意没料到薄越明会反过来肯定他,陡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睫毛轻颤了两下,耳根子连着脖颈都浮现出了未曾察觉的薄红,可爱得想让人上手去揉捏。
薄越明勉强忍住冲动,轻叹了一口气,“你出去玩一会儿?让宋姨给你弄点吃的。”
明天就要出发去外省了,他想再陪一会儿薄老夫人。
裴意听见这话,连忙无视了那点不着调的小害羞,点头溜了出去。
“病房”门重新合上。
薄越明确认裴意不再回来后,摘下了自己伪装用的导盲眼镜——
将近四个月前,他在集团工作时突然接到了凯叔打来的电话,说薄老夫人突然脑溢血,正在医院里抢救。
幸好抢救及时,对方才捡回了一条命,但术后一直昏迷不醒。
日子拖得越长,情况越不容乐观。
薄越明不顾薄家人的反对,强制将薄老夫人转移到了这个地方继续治疗照顾。
至于最根本的缘由,是因为他的内心觉得奇怪——薄老夫人的身体每年都会定期检查,各项指标一向健康,怎么会莫名其妙摔倒在家中?
只是没等深入调查,一场车祸突然又夺去了薄越明的视力。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一个月半月前,昏睡不醒的薄老夫人突然有了睁眼意识,虽然还不能开口说话,但凭借轻微的眨眼、指尖动弹已经能有所表达。
得知薄越明眼睛受损时,她的反应波动是最大的。
唯一不足的是,薄老夫人每回醒来的时间并不长,半个月前,宋姨替薄越明在她清醒时问了一句——
“是不是有人故意害你?”
薄老夫人很明显地有了反应。
薄越明是在电话里得知这事的,至于他的怀疑目标,显而易见。
“奶奶,你要强了一辈子,不能输在这里。”薄越明重新拢了一下薄老夫人日渐枯瘦的手,“我发誓,他们的下场不会好过的。”
“还有,我眼睛已经好了,现在身边也有人陪着,你别记挂我。”
“……”
躺在病床上的薄老夫人依旧没有醒来,只是指尖轻微地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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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意坐在外面的沙发上,捧着一碗宋姨特意给他准备的水果沙拉,他刚刚才知道——
凯叔和宋姨是夫妻,原先都是跟在薄老夫人身边做事的,说得直白些,他们对于薄越明,那就是父母长辈看孩子的感觉。
凯叔私下说了裴意不少好话,宋姨今天瞧了第一眼,同样喜欢。
“小先生,多吃点,今天你们来得急,我没时间准备,等下次,宋姨亲自给你烘小蛋糕吃,我们家老凯那点手艺从我这里偷学的。”
裴意眸色一亮,咬了口苹果块,“嗯!”
应答声刚落下,薄越明就从“病房”走了出来,“林众。”
坐在客厅的三人看见他行动不便、谨慎摸索的样子,不约而同地起身。
被喊到的林众最快靠近,搀扶了一下。
“二少。”
“立刻查一下靠谱的私人保护团队,钱不是问题,但必须确认没有异心,从今天起,对这公馆别墅周边都要严防死守。”
明天就要动身去温城了,薄越明必须确保自己离开帝京的这段时间,不会有人趁空伤害到薄老夫人。
裴意大致猜到薄越明的想法,脑海中忽地迸出一个人。
他连忙仰头凑近,企图给予暗示,“二哥!”
“怎么了?”
话音刚落的那一秒,薄越明就捕捉到了小猫想要表达的脑电波。
他也跟着想到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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